◎“为什么要吻我?”◎
云落落每晚都去郁倦房里送温暖。
郁倦有没有得到温暖她不清楚,但云落落这几天倒是睡得很香甜。
清晨,卧室里厚重的窗帘低垂着。
男人紧实有力的臂膀,从背后环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的身体牢牢抱在怀里,让她心里充满了安全感,仿佛不管她说出多么伤人的话,做出多么无理取闹的事,郁倦都会毫无底线地继续包容她。
云落落按掉了手机闹铃,实在是有些贪恋郁倦的怀抱,所以在他怀里赖了十五分钟,才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结果她出来得太晚,刚从郁倦的卧室里出来,就在走廊上碰到了一个正在做清洁的血族女仆。血族女仆正拿着抹布擦窗户,看到云落落从郁倦的房间里出来,睁大了眼睛,眼底满是惊讶和好奇。
云落落莫名有些心虚。
看什么看?
没有见过会走路的狐貍精吗?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接受约翰的追求,但此时她却从郁倦的房里走出来……
似乎有些不知廉耻……
云落落老脸微红,强装镇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刚进屋就立刻关上房门。床上的黑猫似乎刚睡醒过来,睁开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神色看起来慵懒而倦怠。
云落落耷拉着脑袋走过去,伸手扒开黑猫的四肢,露出它柔软的猫肚子,通红的小脸埋在它肚子上滚来滚去:“我早上被人看到了我要完蛋了……”
少女滚烫的脸颊滚过它的全身。
黑猫的身体蓦地变得僵直。
一双湛蓝的猫瞳里溢满了慌乱。
猫耳朵红得都快要冒烟了。
云落落没有发现黑猫的异常,心力交瘁地发泄完郁闷之后,扔下了手里的猫,垂头丧气地去浴室里洗漱换衣服。
猫咪倦眼尾泛红,浑身瘫软地趴在被子里,整只猫看起来快要爽废了。
她一整天都担心那个血族女仆会将她从郁倦房里出来的事情公之于众,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
黑猫擡起蓝瞳看了她很多次。
晚上回来时,那个血族女仆主动找到云落落,眼神诚恳道:“云小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云落落一愣:“真的吗?”
血族女仆叫做翠丝。
翠丝点头,安慰云落落道:“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明白你全都想要的心情。”
云落落:“……”不,你不明白,我要约翰那个人间油物做什么?用他来给我的车加油吗?用他加油我都会嫌他弄脏我的油箱,恨不得拿洗洁剂给他去油。
翠丝不知道云落落心中的想法,看着沉默不说话的人类少女,脑海里想起陛下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今天中午,她得到了陛下的召见。当时陛下站在窗前,神色冰冷,只淡淡对她说了三个字。
“去哄她。”
这个她显然就是云小姐,看来是她早上碰到云小姐的事情被陛下知道了。
虽然翠丝不明白云小姐为什么会舍弃陛下而接受约翰的追求,但她却很理解云小姐为什么会从陛下的房间里出来。
陛下年轻、俊美、强大、体力好。
谁会不想跟陛下偷情呢?
翠丝做梦都想爬到陛下的床上,和陛下一夜风流,她敢说王宫里所有女仆没有一个人不想这样做。五百年来王宫里所有女仆都保持着单身,因为见过陛下之后,其他男人在她们眼底就彻底沦为废物,她们这辈子都很难再爱上其他人了。
跟其他血族女仆不同的是,翠丝这个人很聪明,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陛下绝不可能会喜欢她,所以这些年翠丝一直都安分守己,从不惹事,哪怕是当年琳达进宫,翠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因为她能感觉到陛下并不喜欢琳达。
翠丝以为陛下不会爱上任何人。
直到云小姐突然出现。
翠丝看到了陛下望向云小姐的眼神。他望向别人的时候很冷漠,但望向云小姐的时候,却总是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温柔。
温柔得让翠丝想要落泪。
翠丝跟在陛下身边快五百年了,但她从未见过尊贵的陛下露出那种脆弱的眼神。以至于她到现在甚至都无法对云小姐产生嫉妒的情绪,只在心中不断地祈祷着云小姐能够快点回应陛下的温柔。
翠丝道:“我用我的性命起誓,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第二个人。”
云落落:“……”
倒也不必这么认真。
翠丝陪云落落聊了很久,虽然内容南辕北辙,但两个人却成为了朋友,可能是因为她们两个人都是内心温柔的人,内心温柔的人容易被温柔的人吸引。
云落落看到窗外有人在搬东西,忍不住问翠丝:“他们在搬什么东西?”
翠丝顿了顿,压低声音对她说:“是陛下给您准备的生日惊喜。”
云落落一愣,这才想起三天后就是她的生日,没想到郁倦今天就准备了。
“他准备的东西是什么?”
“生日惊喜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
云落落眨了眨眼:“我担心他准备的东西是惊吓,不如你先告诉我吧。”
翠丝犹豫再三后开口:“是烟花。”
云落落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光明城的时候,有天晚上外面放起了烟花,似乎是有人在过生日,漫天焰火照亮了沙漠,云落落趴在窗户上看了很久。
“好漂亮。”
郁倦问:“你喜欢烟花?”
云落落点了点头:“它好漂亮。”
郁倦转过头,望着云落落:“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也送你烟花。”
云落落弯眸笑成月牙:“好呀。”
但他们两人没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因为云落落在阳光里化作了灰烬。
云落落望着窗外那些装烟花的箱子,心中忍不住想,如果她鸽掉他精心准备的生日惊喜,郁倦会不会伤心呢?
她正想找个理由放郁倦鸽子,翌日约翰就把这个理由送到了她手上。
甜品店,约翰脸上带着自命不凡的笑容说道:“三天后是我们集团成立五十周年,有个晚宴,我会带你去参加。”
两个人约会也有半个月了,约翰觉得云落落应该已经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他知道陛下也在追求云落落。
但陛下性情冷漠,残忍嗜杀,约翰看到陛下的时候都会害怕发憷,更何况是云落落这样一位纤细柔弱的女人了。
她一定特别害怕陛下。
女人一般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如果带她去参加周年庆,给她名分,她一定会高兴得感激涕零。
然而他想象中的画面却并没有发生。
云落落眸光平静地望着约翰。
约翰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样子看起来不像邀请,而像是在通知,仿佛让她参加晚宴是对她的恩典一样。
无论是约翰的表情、内容,甚至是他的语气,都让云落落倒尽了胃口。
但为了让郁倦能够伤心,云落落只好忍着恶心答应约翰:“好。”
柜台上的黑猫突然擡起了头。
它目不转睛地盯着云落落。
云落落并没有发现黑猫的异常。
夜里,云落落像往常那样在三更半夜去郁倦的房里送温暖,但今天开门的郁倦,神色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他眉眼低垂,薄唇紧抿,湛蓝的瞳眸宛如深潭般冰冷深邃,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仿佛她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云落落的心口莫名地颤了一下。
郁倦望着她,缓缓开口:“你要在生日那天,去参加海资集团周年庆?”
云落落脸上一愣:“你怎么知道?”
郁倦蓝眸微闪:“保镖说的。”
原来是血族保镖告的密,云落落没有怀疑郁倦的话,点头道:“对,我已经答应了约翰,要跟他一起去参加晚宴。”
郁倦皱眉:“可那天是你的生日。”
云落落突然意识到,郁倦生气似乎并不是因为她鸽了他,而是因为她竟然要在她生日那天,跑去参加其他活动。
仿佛她的生日才是最重要的事。
云落落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是一个生日而已,明年我也可以继续过,但是五十年周年庆就只有那一天。”
郁倦下颔紧绷,没有说话。
看来今天这温暖是送不成了。
云落落转过身,正准备从这里离开,但纤细的手腕却突然被人握住了。
郁倦低哑沙沉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
“今天没有做噩梦吗?”
云落落一愣,唇角缓缓翘起,回过头时杏眸已经泛起水雾:“做了……”
她扑到郁倦的怀里:“我好害怕。”
这段时间,云落落每天晚上过来送温暖的理由都是她夜里做了噩梦,害怕得睡不着觉,所以想让郁倦陪她一起睡。
有时候,云落落心里是真不知道,郁倦究竟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做噩梦的破借口都被她用烂了,但郁倦却从未怀疑过她诡异的行为。
或许爱情就是一场掩耳盗铃吧。重要的不是方式,而是结果。
他们两个人都太想得到那颗铃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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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傍晚。
云落落踩着一双水晶高跟鞋,穿着一件复古优雅的黑色长裙,走出古堡时,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古堡的三楼。
郁倦站在窗户后面注视着她。
他脸色苍白,神情落寞。
云落落顿了顿,转过身离开,走到喷泉水池旁边,坐进了约翰的车里。
车子很快就来到五星级酒店门口。
金碧辉煌的晚宴厅里,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约翰带着云落落走进来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少人围上来打招呼。
“约翰,好久不见……”
“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约翰笑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云落落微微蹙起了漂亮的眉,打断了约翰擅作主张的话:“抱歉,约翰,我还没有答应成为你的女朋友。”
约翰道:“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云落落:“……”
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
云落落道:“但是我今天并不是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出席的这个晚宴,在此之前你并没有征求我的同意。”
约翰看到云落落如此不配合,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他心中不禁有些火大,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起来,凑到云落落耳边压低声音威胁道:“今天是我爸集团五十周年庆,这么多人看着,不要发大小姐脾气,这里可没有人会惯着你。”
云落落:“……”
说得好像你什么时候惯过我一样?
爹味真的太重了。
云落落被他熏得有些想吐:“既然知道这么多人看着,在宣布我是你女朋友之前,就应该先取得我的同意,而不是道德绑架我,让我必须按照你的规则来。”
约翰没有想到云落落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你……”
“约翰,王总在那边,我们去打个招呼吧。”围观的人见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立刻笑着出来打圆场,带走约翰,将云落落一个人留在原地,想要故意在宴会上冷落她,给她难堪,让她无地自容。
但云落落比任何人都自在,独自走到香槟塔旁边,端起一杯香槟,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
“原来你就是那个平民女人。”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端着酒杯缓缓走过来,身上穿着华美的鱼尾裙,脖子上戴着的珠宝项链熠熠生辉:“听说约翰最近在追求一个开甜品店的平民女人,大家都在打赌他这次会玩多久……”
云落落转过身,望着金发女人。
“你是在跟我说话?”
金发女人看到云落落的容貌之后,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漂亮,脸色一下子就变青了,握紧了高脚杯。
“的确是有几分姿色,不过……”
她高傲地擡起头,嘲讽道:“不要以为你钓到了约翰,就能跻身我们上流社会,灰姑娘在现实世界里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邱思菁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其他千金小姐也围了过来:“看来约翰平时也不怎么宠你嘛,这么重要的晚宴,他竟然一个首饰都不给你买……”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玩意……”
“约翰跟她玩玩而已,怎么可能真的给她花钱呢,带她来参加这种豪门盛宴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她就不会自己买点首饰戴吗?”
“笑话,平民哪里能买得起珠宝?”
说罢,千金们还故意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红宝石项链,以及手腕上漂亮的红宝石手链,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群人怎么这么爱攀比?
是因为输得少吗?
云落落漫不经心地擡手,将碎发拨到了耳后,露出白皙耳垂上,璀璨耀眼的血色宝石耳环,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们说的是这种珠宝吗?
“我房间里的宝石都快堆积成山了。”
云落落侧过脸,对金发女人道:“灰姑娘都知道要嫁给王子,约翰他配吗?”
几位千金看到云落落耳朵上的耳环,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起来:“你怎么可能会有限量版的血皇后……”
“噗嗤……”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云落落回过头,看到一位端着香槟的栗色头发女人,栗发女人轻笑道:“你们五个人身上的珠宝加起来,都没有她一只耳环的价格贵,竟然还敢过来挑衅她。”
其他几个千金小姐认出了栗发女人,如同老鼠见了猫,吓得恭敬地低头。
“副秘书长大人。”
栗发女人正是帝国副秘书长珍妮。
珍妮走了过来,在场的千金们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云落落有些意外地望向珍妮,原来帝国的副秘书长也会来参加这种私人宴会。
珍妮笑着对她说道:“陛下特意让我赴宴来帮你,担心你在这里受委屈。”
她笑着耸了耸肩:“但是我觉得,好像没有我,你也可以摆平那些女人。”
“陛下让你来的?”
云落落脸上愣了愣,没有想到郁倦连这种小事都替她安排好了,心脏像是突然被羽毛挠了一下:“陛下人呢?”
珍妮微笑道:“陛下在王宫里等你,他让我给你带句话,生日年年都可以过,但你的十九岁生日却只有这一天,他会在王宫里一直等你回去。”
云落落怔了怔,她知道她现在最聪明的方式,就是彻底放郁倦鸽子,玩到凌晨转钟之后再回王宫,让他错过她重要的十九岁生日,但她却不想这么做。
今天可是她的十九岁生日,她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喜欢的人身上呢?
击溃约翰,打败千金,并不能让她感到快乐,只有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她才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金色宴会厅里所有人看到,那位漂亮得不可思议的黑发少女,突然放下手里的金色香槟,提起裙子冲出了宴厅。
古堡王宫,庄园里红色的玫瑰花,在清风中摇曳,散发着浓郁的花香。
年轻俊美的帝王,长身玉立,安静地站在暗金色的喷泉池旁边,他眉眼低垂,神色落寞,光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
云落落的心突然开始狂跳,她在车里紧张地整理裙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打开车门,慢慢地走到郁倦面前。
“小倦……”
郁倦蓦地擡起头,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湛蓝的眼眸有些怔愣。
“你回来了?”
云落落安静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自然地望着郁倦:“我的烟花还在吗?”
一分钟后,绚烂璀璨的烟花升上了古堡的夜空,嘭的一声炸开漫天华彩,在玫瑰庄园上空绽放,流光四溢,绚烂多姿,如星辰陨落,染红了夜空中的云层。
郁倦拦腰抱着云落落,用瞬移来到王宫古堡的屋顶,清风吹起了云落落如瀑的青丝,将她的衣裙吹得鼓风作响。
两人落地,云落落纤白的小手扶着古堡的栏杆,望着夜空中耀眼的焰火。
“好漂亮……”
旁边的人半晌没有说话。
云落落转过头。
对上一双深邃幽暗的蓝眸。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就没有从云落落的脸上挪开过。细碎明灭的烟花光影,映照在男人清冷如玉的脸庞上。
云落落心跳如鼓,在绽放着漫天流光的夜空下,她伸手攥住郁倦的衣襟,踮起脚尖,吻住了郁倦的薄唇。
郁倦一怔,幽暗的蓝眸里划过一丝不敢置信,反应过来之后,擡手揽住云落落的纤腰扣在怀里猛地回吻了过去。
许久,郁倦才气息不稳的松开云落落,一双深邃的蓝眸里燃起光亮,声音有些低哑。
“为什么要吻我?”
因为我喜欢你,云落落不敢看男人眼底的光亮,别开了漂亮的小脸,在脑海里翻箱倒柜找理由,忽然灵光一闪道:“因为我在练习接吻,明天就要去亲约翰……”
男人眼底的光骤然熄灭。
他掐着她的腰,狠狠堵住她的唇,将她尚未说完的话全都吞进肚子里。
云落落被郁倦亲得双颊嫣红,浑身发软,站都站不稳了,纤白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指尖都在发着颤。
许久,郁倦才松开她的唇,他将她温软的身体抱在怀里,冰冷苍白的手指,摩挲着她饱满嫣红的唇,眸色渐暗:“你的嘴唇都破了,明天亲约翰一定会疼。”
烟花升上了夜空,照亮了男人苍白俊美的脸庞,他的眼眸像是复上一层冰冷的寒霜,眸底阴沉得像是在渗血。
云落落看到郁倦那张冰冷的俊脸,心中隐隐有些害怕。但曙光近在眼前,云落落缩了缩脖子,不要命地开口。
“我不怕疼……”
话音未落,男人就把她推墙上,双眸猩红,发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说:
论如何逼疯一只乖巧的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