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嗜杀的暴君(11)
◎“我就是喜欢他像笨蛋一样爱我。”◎
云落落忍不住道:“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一声就掳走我呢?”
君临眼睫半垂,神色平静:“商量的话,那还叫掳走吗?”
男人的语气里尽是不思悔改。
太过分了!
云落落气得一口咬在了君临的手背上。
他的手背坚硬紧实,就像冰冷的石头一样。
云落落刚咬下去的瞬间就磕到了牙齿。
疼得她眼泪差点就要落下来了。
君临擡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云落落的脑袋,声音低沉,语气颇为欣慰。
“小落会咬人了。”
那副宠溺的语气仿佛她咬的不是他。
而是一条鱼。
他养的小猫终于会咬鱼了。
云落落闻言更气了,只恨自己现在不是吸血鬼,不然一定可以把君临咬出血来,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但她转念一想,就算她变成了吸血鬼,估计也不敢像咬郁倦那样咬君临。
因为她害怕会被君临惩罚。
郁倦偶尔也会惩罚她,但郁倦惩罚她的时候,她总是能够感觉到郁倦的克制,以及藏在冰冷之下的温柔。
但君临不一样,君临惩罚她的时候,就是纯粹地在惩罚她。
云落落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脸红。
君临擡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在抚摸一只咬着食物不放的小猫。
“牙疼不疼?”
闻言,云落落松开了牙齿,含泪擡头。
“疼……”
君临闻言皱眉,俯过身:“我看看。”
云落落听话地张开嘴。
君临捏着她的下巴,手指伸了进去,仔细检查了一遍她的牙齿,擡眸道:“还好,牙没坏,以后不要咬这么硬的东西了……”
云落落:“……”
他还真的把她当成乱咬人的小猫了。
云落落眼底泛着泪光:“为什么要掳走我?”
君临声音很低:“因为你舍不得我。”
云落落忍不住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舍不得你了?”
君临墨眸漆黑地望着她:“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云落落对上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立刻开始心虚起来。
因为前段时间,她的确是表现得很舍不得他,目的是为了让他从天堂跌到地狱。
没想到,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让君临伤心,还平白无故地被他睡了那么久。
“可我现在舍得你了。”云落落想要拯救一下自己的刀子精大业,“你快送我回去。”
君临道:“不行。”
云落落问:“为什么不行?”
君临薄唇抿着,没有说话,眼眸漆黑地望着她。
车厢里一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云落落跟君临对视了一会儿,突然间反应过来。
“是不是不管我有没有舍不得你,你都会把我掳走?”
君临没有说话。
空气变得更加安静了。
两人在车厢里无声对视。
许久,君临才缓缓垂下眼睫,低声道:“是。”
云落落微微睁大眼睛:“为什么?”
马车摇震,帘幔轻晃,时不时有林间的天光,透过车帘的间隙,落到少年苍白俊秀的脸上。
他浓黑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在他白皙俊秀的脸上,投下一片浓墨的暗影。
君临苍白的手指,垂落在两侧,缓慢而用力地收紧。
许久,云落落才听到他有些发哑的声音:“前世,我从外面打完胜仗回来,得到的却是你的死讯。”
想到那个画面,云落落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
少年脸色苍白,低垂着头。
许久,他才缓缓伸手,指尖发颤,小心翼翼地,将云落落的身体抱在怀里。
双手越收越紧。
仿佛抱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恨不能将她揉进他的骨髓里,融进他的血液里一样。
少年的双手越收越紧,指尖在不断轻颤,云落落能够感受到他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里。
“小落,我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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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君临说他不想再失去云落落第二次之后,云落落就立马老实了。
她不怕君临对她说狠话。
她怕的是君临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
对方越是真挚虔诚热烈地爱她,她就越是狠不下这个心去对他下死手。
至于她的刀子精大业……
云落落躺在马车的锦被里,望天长叹。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有一日,她一定会成功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打完这场胜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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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君临带领十万精兵,御驾亲征,将朝政全都交给了内阁处理,并安排云贵妃掌政。
女子掌政,古往今来都没有这个先例。但因为下达这个政令的人是君临,所以满朝文武竟然连一个反驳的折子都没有。
云贵妃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逢人脸上都带着笑,甚至连看君临都有些顺眼了。
直到第二日,她去叫云落落起床,屋子里却半晌都没有传来动静,云贵妃推开房门后,发现她的宝贝女儿竟然不见了,桌上留书一封:“你儿子被我带走了,勿念,君临。”
“这个混账!”
云贵妃当即气得将书信撕得粉碎,将君临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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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林间,君临打了一个喷嚏。
旁边的将士们立刻紧张起来:“殿下,您还好吧?”
君临擡了擡手,神色冷淡:“无碍。”
闻言,将士们这才放下心来,梁国重文轻武,战力和武器一直都比不过陈国。此次出征,众人将所有希望全都放到了君临的身上,他若是这时候病了,这十万大军怕是也要全军覆没了。
山路崎岖,众人赶了一早上的路,正在荒郊野岭休息整顿。
行军打仗吃的东西很寒酸,一般都是小米粥再加点野菜,配上馒头一起吃,如果路上有小溪,众人还可以去捕一些鱼来吃。今天他们运气好,旁边就是一条小溪,所以捉了不少鱼。
众人升起篝火,架起铁锅,一边处理鱼肉,一边生火做饭。
云落落身上穿着君临的衣服,在外仍旧是少年郎的打扮。
所有人都以为悦王是奉旨行军,所以对她很客气,低头向她行礼:“见过悦王。”
云落落和气地摆了摆手:“无须多礼。”
听到君临打喷嚏,云落落对君临道:“一定是有人骂你。”
君临不以为意,将烤好的鱼,撒上一层奇香四溢的孜然粉,剔掉了鱼刺,递给了云落落:“吃吧。”
云落落的眼睛瞬间亮了:“你竟然还带了孜然粉?”
要知道,古代的孜然粉可是比肉还要贵呢,没想到君临行军打仗还带着这种好东西。
君临神色如常:“不止是孜然,我还给你带了很多蜜饯果脯,糕点酥糖,全都在你的马车里。”
云落落接过了君临手里的鱼,鲜香四溢的烤鱼,撒上了一层奇香四溢的孜然粉,让人垂涎欲滴,云落落低头咬了一口,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吃。她一边吃着手里的鱼,一边回过头看向她的马车。
这十万将士,要么骑马,要么步行,只有她一个人是坐着豪华马车在赶路。
云落落不禁有些担心:“我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君临闻言,缓缓擡起眼眸:“有我在,你可以招摇。”
云落落咬了一口鱼肉,囫囵嚼着,仍旧有些担心:“可我的马车会不会耽误你们赶路的进度?”
君临不以为意:“粮车比你的马车慢多了,还有一个月,不差这点进度。”
云落落对上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
瞬间就放心了。
反正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天塌下来,君临也会帮她撑起来,她还是继续当个逍遥快活的闲散悦王吧。
这十万大军从京城出发,山遥水远,行了快一个月,才在一个傍晚抵达梁国和陈国的边境:宣州。
五日后,陈国大军兵临城下,正式向梁国宣战。
二十万陈军,跟十万梁军,在城门对峙,旌旗招展,遮天蔽日。
陈国的将领名叫邴飞,曾经是薛红玉的手下败将,厉兵秣马十几年,就是为了一雪前耻。
城墙之下,邴飞骑着一匹黑马,手执长刀,身后是二十万大军,他擡起头,望着城墙之上的君临,肆无忌惮地嘲笑道:“小子,听说你是薛红玉的儿子?可你知道你的亲爹是谁吗?
“你亲爹就是我!
“当年你娘跟我大战五天五夜,爱慕我雄姿英发,后来在宫中与我颠鸾倒凤,珠胎暗结怀上了你!你如今看到了你亲爹,怎么还不快下来跪安喊爹!
“你喊得你爹我高兴了,兴许还会饶你一命,赏给你一口剩饭吃……”
此话一出,陈国将士们全都哄笑起来:“喊爹!喊爹!喊爹!”
两军对阵,最重要的就是士气,薛红玉秽乱宫闱被处死的消息早就传到了陈国,陈国将士们得知之后,无不觉得大快人心。如今陈国士气暴涨,众人全都嬉皮笑脸地着嘲笑君临。
“喊爹!喊爹!喊爹!”
陈国将士们的嘲笑声响彻云霄。
君临一身玄衣铠甲,站在城墙之上,俯视着城墙之下的邴飞。
他缓缓擡起一双冰冷寒漠的眼眸,声音轻得像是天空中落下的霜雪。
“知道上个让我喊爹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邴飞脸上带着笑:“怎么死的?”
下一秒,邴飞带笑的头颅,跟他穿着铠甲的身体分了家。
鲜血喷涌,邴飞血淋淋的头颅掉到了地上,脸上还带着尚未收回的笑意,没过多久,那摇摇欲坠的半截身体也从骏马上栽了下来,掀起一片尘埃。
君临擡起眼帘,双眸阴鸷,语气冰冷。
“被我一剑削掉了头颅。”
陈国将士们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
君临竟然能在一瞬间削掉了邴飞的头颅!他们甚至还隔了三十米远!仅凭剑气就能取人首级!
太可怕了!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众人望向君临的眼底满是恐惧。
城墙之上,君临一身玄衣铠甲,持剑而立,望着城墙之下,邴飞身首异处的尸体,神色冰冷厌恶。
“下次跟我打的时候,废话不要这么多。”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擡眸看了那尸体一眼。
“哦,你没有下次了。”
众人听得遍体生寒。
陈国的副将领看到邴飞惨死,气得满面通红,大喝一声:“攻城!为邴将军报仇!”
士气不能衰,一旦衰竭就难以为继,副将领只能用战鼓和号角鼓舞士气。
一时间,战鼓如雷,号角恢弘。
陈国的将士们士气高涨,将攻城锤固定在站车上,在恢弘激扬的战鼓声中,气势汹涌地向城门进攻而去。
然而,下一秒,君临擡剑一挥,一道凛冽强劲宛若狂暴的剑气,席卷而来,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无数人在瞬间身首异处,鲜血四溅,血流成河,被斩断的身体,快要堆成了尸山。
陈国将士们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望着城墙上的君临,眼底满是惊恐。
太可怕了!
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甚至都只用了一剑!
一剑就斩掉了几千人的性命!
这让他们还怎么打?
这他妈的让他们还怎么打?!
陈国将士们吓得脸色苍白,丢盔弃甲,转头就跑,溃不成军地逃回了陈国。
君临从此一战成名,声振寰宇,从此之后,再无任何国家敢进犯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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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收了剑,缓缓走下城楼。
云落落抱着君临的剑鞘,正坐在石阶上等君临,她时不时从怀里摸出一颗酥糖,扔到地上,引来躲在城墙脚下细缝里的蚂蚁们,出来擡走这块酥糖。
时不时捡起地上的树枝,给经过她面前的蚂蚁画圈,让它们绕远路搬运这颗酥糖。
还时不时从怀里摸出一颗更大的酥糖扔地上,看那群蚂蚁究竟选择哪块酥糖……
君临不准她上城楼,还必须待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所以云落落就只能待在内城门里等他。
唉,实在是太无聊了。
所以就只能拿蚂蚁打发时间了。
旁边保护云落落的将士,忍不住频频侧目,用匪夷所思的眼神望着云落落。
这悦王为何越看越像个漂亮的草包?
但他很快就否定自己,二殿下既然能让悦王来战场,这证明悦王定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这玩蚂蚁的诡异行为,也定然是有其掩藏的奥妙和深义在其中的,只不过是他还没有发现罢了。
看到君临下来,云落落脸上愣了愣,抱着剑鞘起身:“怎么下来得这么快?”
君临微微皱起了眉:“他们都太弱了。”
旁边跟着君临一起下来的梁国将士听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叫他们都太弱了吗?
这明明是二殿下你太强了。
云落落伸手,将手里的剑鞘递给君临:“那我们是不是要回京了?”
君临将长剑收进剑鞘里,擡起漆黑幽深的墨眸:“嗯,回京。”
两个人肩并肩地朝宣州驿馆走去,其他将士们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偶尔能听到两人的谈话。
“皇兄,你今天挥了几剑呀?”
“两剑。”
“我们花了快一个月赶过来,你怎么才挥两剑呀……”
“那我上去再补几剑。”
“别呀,你打都打完了,再上去也太奇怪了,皇兄,快回来……”
众人看到刚才那宛如煞神降临的二皇子,因为悦王的话要去上城楼,又因为悦王的话折返了回来,二皇子表情没有任何不悦,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将士们呆若木鸡。
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原来二殿下跟悦王殿下的关系这么好。
君临问:“你想去哪里玩?”
“我们还能去哪里玩吗?”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云落落犹豫:“我母妃会不会生气呀?”
“不怕,有我在。”
“那我们去江南玩吧……”
将士们:“……”是他们的错觉吗?
为什么他们觉得二殿下对悦王有些宠溺呢?
他们该不会是断袖吧!
一时间,关于两人是断袖的传言,从宣州蔓延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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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让军队们自行回京,他驾着马车,带着云落落一路游山玩水,花了两个月才回到京城。
这时候,已经到了岁暮年底。
“你们还舍得回来?!”
云贵妃大发雷霆,擡手将茶盏朝君临砸去:“君临,你未免欺人太甚……”
她以为君临可以躲过去,此举也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
但她没有想到,君临竟然没有躲。
少年静立着,额头被茶盏砸破,猩红色的血液流淌了下来,滑过白皙的俊脸,在他玄衣上洇开了深红色的血渍。
云贵妃脸上一愣,瞬间攥紧了手中绣帕,神色紧绷:“你为何不躲?”
君临擡起眼眸,语气平静。
“为了让您消气。”
云贵妃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云落落见君临脸上破了相,心疼得眼角都红了,连忙带君临去看太医。
太医给君临处理伤口,擦了伤药,并叮嘱最近不能沾水。
云落落心疼坏了:“我母妃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你怎么不躲开呀……”
君临擡起头,墨眸漆黑地望着她:“躲开她,她就会有理由找我麻烦,不准你来见我。不躲开,她最近三个月,绝对不敢不准你见我。”
云落落没有想到,君临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躲开云贵妃的茶盏。
等云落落回到了翠微宫,已经是傍晚了。
正殿里灯火通明,云贵妃正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等她,云落落低头走了进去。
云贵妃道:“你喜欢君临。”
她若是再看不出来云落落喜欢君临,那她这个母妃就白当了。
云落落低着头:“对,我喜欢君临。”
云贵妃闻言,更加生气了:“他一看就是个不疼人的,你知道外面都说他是什么吗?是怪物!是一个冷血嗜杀的怪物,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云落落擡起头,红了眼眶:“我就是喜欢他像怪物一样去战斗,像笨蛋一样爱我。”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要结束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