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最后会杀得只剩下我一个。”◎
“落儿,君临已经死了!”
云紫舒走上前,想要拉起云落落:“太医说他已经没有心跳和呼吸了!他已经死了,你究竟还要抱着他到什么时候?!”
“他没有死!”云落落红着眼眶,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双手紧紧地抱着君临的尸体,泪如雨下,“我皇兄不会死,他是战无不胜的战神,他怎么可能会死?是你们在骗我……”
“可是太医院的御医们,全都已经来瞧过了……”云紫舒神色哀痛,“他们说君临脏腑衰竭,真气倒流,气绝而亡,在太医们赶来之前,君临就已经咽气了。”
“你们在骗我!”云落落哭着摇头,眼眶泛红,泪如泉涌,将君临的尸体死死抱在怀里,眼眶中的泪水宛如决堤的洪水,哭得浑身发颤:“我皇兄不会死,你们全都在说谎骗我……”
云紫舒从来没有看过她哭成这个样子,一时间也红了眼眶,她擦了擦眼角,放轻了声音,安慰她道:“不过是个男人,死了我们可以换一个,你若喜欢,母妃明天就给你选男妃,你想要多少个,就有多少个……”
“我只要皇兄……”云落落泪如雨下,死死地抱着君临的尸体,哭得喘不过气,“我只要皇兄一个人!”
“可是他已经醒不过来了!”云紫舒忍不住红了眼,“你还要这样疯到什么时候?”
云落落眼尾泛红,死死抱着君临,眼泪不断往下落:“疯到我皇兄醒过来为止……”
云紫舒闻言,闭了闭眼。如今君临已死,若是这消息传到了朝中,不知道还要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
她登基在即,此间不能再出任何差错,最好的办法,是秘不发丧,尽快将君临入殓,不告诉任何人。等她登基,时局稳定之后,再昭告天下。
那几个太医,她已经打点过了,绝不会将君临去世的消息告诉外界。
但云落落再这样闹下去,只怕会惹来越来越多的目光。
不能再拖了,云紫舒睁开眼睛,擡脚走到了殿外,沉着声音,吩咐外面的几个心腹:“来人,将悦王跟摄政王分开,扶悦王进寝殿,把摄政王的尸首入殓纳棺藏起来。”
“是,娘娘。”
宫人走进殿里没多久,很快就惊慌失措冲了出来:“娘娘,悦王不准我们碰摄政王,还拿簪子抵着自己的脖子,把我们赶出来!”
云紫舒闻言,只觉得眼前发黑,一阵头晕目眩。
她从一个罪臣之女,走到今天,成为一国之帝,从未后悔过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但是现在,她后悔了。
她应该在那日,云落落主动请缨,向君临自献美人计时,就严厉地阻止她,不准她靠近君临。
或许在更早之前。
当五岁的云落落松开她的手,朝跪在雪地里的玄衣少年跑去的时候,她就应该制止她、抱住她、痛斥她。
让她不要靠近君临。
那么如今也不会变成这样。
内殿中,云落落放下抵住脖子的簪子,见君临双目紧闭,唇无血色,脸色如同纸一样苍白。
她的眼泪忍不住再次夺眶而出。
她伸出双手,重新将君临冰冷的尸体抱在怀里,双手缓缓收紧,滚烫的眼泪不断落下,沾湿了脸颊,滴落到衣裳上,洇开了一片片水痕。
不知道哭了多久,脑海里突然响起心碎系统的声音。
“宿主,有一个办法能救君临。”
云落落含着眼泪擡头:“什么办法?”
“药草岐青泞。”
云落落眼眶泛红:“岐青泞?”
心碎系统道:“岐青泞药草通体雪白,有如冰凌晶霜,揉开会变成绿色的药汁,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效。东郊五里,有岐青泞药草的踪迹。”
闻言,云落落擡手擦了擦眼泪,慌乱地起身:“好,我去找回来。”
她放下君临的尸体,正要往外冲去,心碎系统突然道:“带上披风和手炉。”
云落落一愣:“为什么?”
心碎系统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岐青泞药草畏寒怕冷,宿主必须多穿一些,保持身体温暖,将药草放怀里,不然药草会失去效用。”
云落落信以为真,依言裹上了一件最厚的狐裘披风,袖子里揣着两个手炉便冲出了殿外,刚跨出殿门,便被云紫舒喊住:“你要去哪儿?”
云落落回过头,眸中带泪:“我要去东郊,找一株药草,那个药草能够救君临。”
“现在外面下那么大的雪,你去找什么药草?”云紫舒去拉云落落的手,“落儿,听母妃的话,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你一觉醒来,就会觉得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对我来说很重要,”云落落挣开云紫舒的手:“我要去救他。”
说着,云落落戴上了帷帽,冲进了漫天风雪里。
旁边的心腹低着头,问云紫舒:“娘娘,要派人去拦着殿下吗?”
云紫舒望着云落落越走越远的身影。
“拦不住了。”
“那要派人去看着殿下吗?”
“不用,君临去世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云紫舒转过身,朝殿中走去,走了几步后,突然道:“去告诉淑妃和德妃。”
“是,娘娘。”
尽管云紫舒封锁了消息,但宫中人多眼杂,这消息仍旧被有心之人传到了宫外。
丞相旧部,吏部尚书得知君临去世的消息,当即在府中密会,集结人马,要趁乱逼宫。
“我们何时动手?”
吏部尚书眯起眼睛:“人齐了就动手。”
而那厢,云落落在漫天风雪里赶路。
到了宫门口,她翻身骑上了一匹骏马,刚冲出皇宫,身后就传来三皇子的声音。
“云弟,等等我!”
云落落回过头,看到三皇子和五皇子骑着骏马赶过来。
三皇子策马来到她身边,紧了紧缰绳,惯常吊儿郎当的脸上满是正色:“我们和你一起去找。”
五皇子望着她,道:“不要忘了,我们是你的亲哥。”
云落落心中一暖,感激道:“哥。”
三人骑着骏马出城,来到东郊五里。
天空中下着很大的雪,荒郊野岭,山林密树,白茫茫一片。
三皇子问:“云弟,那药草长什么样?”
云落落道:“通体雪白,有如冰凌晶霜,揉开会变成绿色的药汁……”
五皇子问:“它真的可以救君临吗?”
云落落红了眼:“我也不知道……”
天空中的雪下得越来越大,冷风吹来,云落落打了一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抱紧怀里的手炉,仔细在林间寻找药草的踪迹,雪地路滑,云落落摔了一跤,刚要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候,一只绿色的萤火虫飞到她面前,就像是认识她一样,不断围着她飞舞。
三皇子发出惊疑的声音:“冬天怎么会有萤火虫?”
说着,就伸手要去扑那只萤火虫。
云落落急忙抓住他的手,擡头对萤火虫道:“我们要找岐青泞药草,你知道在哪里吗?”
三皇子觉得云落落应该是急糊涂了:“萤火虫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
但下一秒,那只萤火虫仿佛听得懂一样,上下飞了两下,然后朝山林深处飞去。
云落落立刻跟在了后面。
三皇子睁大眼睛:“还真听得懂啊?”
众人全都跟在萤火虫后面。
不多时,萤火虫落到一株药草上,那药草晶莹剔透,就像是冰晶霜凌,云落落揉开叶子,真的变成了绿色的药汁,她喜极而泣:“找到了!”
云落落擡起头,望着萤火虫:“谢谢你!”
萤火虫骄傲地擡起脑袋,扑扇翅膀,消失在林间尽处。
云落落将药草小心放怀里,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朝皇宫里策马而去。
君临终于有救了!
三人回到皇宫,云落落将药草捣碎,一口口喂君临服下,叫来太医重新把脉。
太医拎着药箱赶来翠微宫,原本还觉得悦王疯了,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呢?但重新把过脉之后,发现摄政王竟然真的有了脉象。
“这怎么可能?”
太医仔细摸了好多次脉,终于敢确定:“摄政王真的活过来了。”
云落落问:“那他为什么还没有醒?”
太医思忖了片刻,道:“想来是因为魂魄离体太久,所以内腑亏虚,气血虚寒,待会儿我给摄政王开些补气养血的药,好生歇息,养气守神,明天早上,摄政王应该就能醒。”
“有劳太医了。”
云落落道谢,太医开了单子,拎着药箱离开了翠微宫。
得知君临有了脉象,云紫舒也松了一口气:“落儿,你去歇息吧,这里有其他宫人。”
“我要守着他。”
云落落红着眼望着床上的君临。
云紫舒叹了叹气,只好转身走了出去,替云落落关上了房门。
而此时,吏部尚书府。
吏部尚书已经集结好兵马,但却突然听到宫中传来消息,君临竟然死而复生了。
“竟有此事?”
吏部尚书惊疑不已。
幕僚问:“大人,那咱们还进宫吗?”
其他人讨论起来:“说不定是云紫舒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这世上哪有人会死而复生?”
“可若是云紫舒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那也不可能会假成这样……”
“不如我们赌一把?”
吏部尚书想起君临那双冰冷嗜血的寒眸,吓得遍体生寒:“我们赌不起。”
倘若君临是个正常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君临是条六亲不认的恶狗,杀人不眨眼,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他们走错一步,都会被他砍掉脑袋。
吏部尚书道:“明日我先进宫试探一番。”
.
翠微宫,夜色已深,月白霜冷。
苍白俊秀的少年,双目紧闭,浓黑纤长的睫毛低垂着,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就像再也醒不过来一样。
云落落忍不住红了眼,脱掉了鞋子,爬到床上,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小脸埋到他怀里。听着他胸膛里传来微弱的心跳,云落落缓缓阖上双眸,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却很快就陷进了梦里。
梦里,她看到旌旗蔽日,黄沙漫天,这里似乎正是梁国和陈国交战的宣州。
云落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的双手是半透明的,身体也是,看来是灵魂出窍了。
所有人都看不到她。
云落落擡起头,在城墙上,看到了一身玄衣铠甲的君临,他长身玉立,身姿挺拔,手中执着一柄长剑。
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满是杀意。
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少了几分桀骜,多了几分阴鸷。
云落落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看到他还活着,心中就高兴,满心欢喜地朝君临飘了过去。
“皇兄……”
君临听不到云落落的声音。
云落落却还是想叫他。
“皇兄,皇兄……”
君临擡剑一挥,万丈凛冽强劲的剑气凭空而起,将陈军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幸好这些剑气伤不到灵魂落,灵魂落开心地飘到了君临的身边,围着他开始转圈:“皇兄,皇兄……”
君临眉目如画,神色冰冷,将剑收回剑鞘之中。
云落落一愣,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现实世界里,是她帮君临抱着剑鞘。而梦里,君临却是自己拿着剑鞘。
云落落飘到内城门,发现石阶上空无一人。
她并没有抱着剑鞘出现在那里。
云落落想了想,突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前世的君临。
思及此,她的心突然就提了起来。
旁边的将士问君临:“二殿下,我们还乘胜追击吗?”
君临面容冰冷,语气如霜:“不必,班师回朝。”
将士低头:“是,殿下。”
众人班师回朝,君临策马走在山路上,眉眼低垂,神色落寞,突然开口:“我有一个心上人。”
旁边的将士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君临是在跟他说话,连忙道:“恭喜殿下,有了心仪之人。”
君临擡起头,漆黑的眼眸望着他:“我想娶她,该如何?”
将士道:“自然是三书六礼迎娶她。”
君临皱了皱眉,低声道:“可她让我死在战场上。”
灵魂落飘在君临身边,听到这话,急忙摇头解释:“我说的那都是气话,不是真的……”
将士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哪家的姑娘,竟然如此凶恶……”
“你再说她一句坏话,”君临冷下脸,“我就杀了你。”
将士看到君临冰冷的目光,吓得立刻闭了嘴,随即,听到君临极轻的声音。
“而且,她不是姑娘。”
从宣州到京城,路途要走一个月。
君临在路上,满心想着,该如何十里红妆迎娶云落落,回到京城后,却听到了云落落的死讯。
“陛下驾崩,让云贵妃和悦王陪葬,尸首扔在了乱葬岗。”
闻言,君临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
他擡起一双失神的眼眸。
“你说什么?”
灵魂落在旁边别开了脸,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所有人看到,君临双目猩红,脸色苍白,神色癫狂,策马狂奔朝乱葬岗而去。
到了乱葬岗,他翻身下马,跌跌撞撞,疯了一样到处寻找云落落。
君临披头散发,双目血红,挖得十指流血,终于从尸堆里挖出了那具,已经腐烂发臭面容都变得模糊的云落落的尸体。
玄衣少年抱着怀里冰冷的尸体,目眦尽裂,哭得血泪横流,浑身颤抖。
众人吓得噤若寒蝉。
灵魂落跟在他身后一路走,一路哭,看着他为自己逐渐疯魔。
少年抱着她的尸首哭了很久,哭得眼前一片血红。
“是谁杀了她?”
“是皇后,皇后亲赐的毒酒。”
君临血洗皇宫那天,天空下着很大的雪,雪刚落到地上,就被血水融化了。
少年乌发雪肤,神色阴鸷,眼神癫狂,宛如杀神降世,所过之处,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君临眼前一片血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终于杀到了坤宁宫。
皇后和太子跪地求饶,神色哀求,眼神恐惧。
君临提着剑,不顾他们的哀求,将他们千刀万剐,剐成了一滩碎骨血泥。
所有宫人望着他的眼底全都是惊恐。
不知道在皇宫里杀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再也没有一个人挡在他的面前,君临才扔掉了手中的剑。
他洗干净了身上的血,将云落落的尸体带回了建台宫,脱掉了她的衣裳,想要为她清洗身体。
然而,衣衫褪去。
君临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她竟然是女人。
他脸色苍白,难以置信,继而想起,那个充满旖旎缱绻的七夕夜……
他身下那雪白诱人的少女。
原来那并不是他的黄粱一梦。
君临手指发颤,血泪狂流,紧紧地抱着云落落,骨头像是一根根被掰碎,身体一点点地佝偻了下去。
“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碾碎成了渣。
“为什么?”
灵魂落在旁边不断流泪:“因为他们骗我,他们骗我说,你会出卖我……”
君临抱着她的尸体哭了多久,灵魂落就在旁边哭了多久。
最后灵魂落哭得眼前发黑,哭晕了过去。
君临遍寻方士,悬赏万金,寻找起死回生之法。
方士们说:“可以割肉喂血,切指剁骨,切耳养神。”
云落落惊慌失措,含泪摇头:“他们在骗你,根本就不可能有起死回生的办法,我的身体已经烂了。”
但君临却信以为真。
云落落眼睁睁地看着君临割掉他自己的肉,放出自己的血,喂给她的尸体吃。他切掉了他的无名指,切掉了他的小拇指,剁碎了他的指骨,切掉了他的耳朵,塞到了她的嘴巴里。
他整个人都变得破破烂烂疯疯癫癫的,双眸血红,神色癫狂。
少年浑身是血,染红了身上的衣襟,脸色白得如纸一样。
“小落,我把自己全都给你,你醒过来好不好?”
云落落不断落泪,不断摇头:“不要这样,皇兄,你不要这样了……”
君临所有办法都试了,但却始终都无法复活云落落。
他将骗人的方士全都凌迟处死。
所有人都觉得君临已经疯了。
不要江山,不要皇位,只为复活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失去指头,失去耳朵,体无完肤。
君临并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云落落。
他焚毁方士们的道观,要将这些骗人的方士活埋,有个屁滚尿流的方士提出,可以出海,寻找蓬莱仙岛,仙岛上有仙人,仙人一定可以救云落落。
君临不顾众人反对,神色疯魔,孤注一掷,带着云落落的棺材,登上了出海的船。
海上迷雾笼罩,狂风大浪,电闪雷鸣,掀翻了君临的船。君临死死抱着云落落,最后被浪打翻,冲到了一座小岛上,哪怕昏迷不醒,他仅剩的八根手指,也死死地抱着云落落。
君临醒过来之后,浑身都是伤,他背着云落落腐烂的尸体,破破烂烂地走进了神仙的洞府里。
洞府里有个白发长须的仙人。
仙人白衣胜雪,仙风道骨:“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但你背着的女子,身体已经溃烂,灵魂也不在此地,老道无能为力。”
君临面容冰冷,不发一言,背着云落落起身,要离开此地,却被蓬莱仙人叫住。
“虽然老道无法复活她,但老道却可以让你逆转时空去见她。”
君临转过身,面容如冰,双眸猩红:“我要见她。”
“你见到了她又如何?”蓬莱仙人摸了摸白胡子,“你命里带煞,是天煞孤星,身上没有姻缘线,注定会孑然一身,你抱在身上的那女子,与你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过眼烟云,强求不得。”
君临的双眸愈加猩红了:“我要见她。”
蓬莱仙人继续劝:“你天生剑骨,若能就此勘破情劫,他日定能斩破虚空,独步寰宇……”
君临猩红的血眸里,隐隐有赤黑色的魔气翻涌,浑身都散发着可怕的恶鬼之息。
“我说了,我要见她。”
蓬莱仙人忍不住退了两步,脸上露出畏惧的表情,才踏进这座仙岛半个时辰,这个少年就快要修成鬼仙之境。
天赋实在惊人。
蓬莱仙人叹了叹气,掐诀念咒,布下一个金色法阵:“这是九转轮回阵,阵心极为凶险,可以让你回到过去,但必须献祭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东西越重要,成功率越高。你的手指没了两根,耳朵也没了一个,你还想献祭什么?”
君临将云落落的尸体抱到法阵之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地上,俯身亲了亲她早就溃烂的脸颊。
他转身,走到了法阵之中。
苍白俊秀的少年,长身玉立在金色法阵里,他双眸血红,神色疯魔,从怀里拿出了一柄小刀。
“我要用我的心肝,换回我的心肝。”
他要用自己破烂的血肉之躯,换回去见云落落的机会。
少年擡手,冰冷的小刀刺进胸膛,鲜红色的血液很快染红了衣襟。
云落落泪如雨下,不断摇头。
“不要……”
她哭着朝君临扑了过去,但透明的身体却穿透了君临,扑了一个空,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此时金色法阵大盛,耳畔响起蓬莱仙人飘渺的声音:“你剜心挖肝换来这一世轮回,脏腑会比寻常人更加脆弱。
“记住,切莫气血翻涌,伤心动怒,不然大罗神仙也难救……
“你天生剑骨,是个修仙的好苗子,若是此次逆天改命也无法得偿所愿,便还是随老道留在蓬莱修仙吧。”
云落落听到君临孤注一掷的声音:“我不要修仙,我只要小落。”
金光大盛,她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云落落猛地从床上惊醒,她脸色苍白,身上全都是冷汗,回过头,望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君临。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剜心挖肝,才换来了这一世轮回,最后却被她活生生地气死了。
云落落趴在君临身上,哭得浑身颤抖,肝肠寸断:“皇兄,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
当云落落的灵魂从蓬莱仙洞离开时,君临做完黄粱一梦的灵魂也回到了蓬莱仙洞。
他脸色苍白,低垂着头,眼睛里宛如焚烧殆尽的死灰,没有半点光亮。
蓬莱仙人摸了摸胡子:“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勘破情劫了,那女子的姻缘线并不在你身上,与你也只不过是一场水月镜花,她终究会离你而去,以后你就随老道在这仙岛上修仙吧……”
君临面色冷漠,突然擡了擡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蓬莱仙人闻言环顾四周:“哪有什么声音?”“我听到她在哭。”君临声音很轻,“一定是有人欺负了她……”
“有人欺负了她,也不关你的事。”蓬莱仙人道,“你天生剑骨,将来可以斩破虚空,独步寰宇……”
君临苍白的手指缓缓握紧:“我得去杀了那个欺负她的人……”
他擡起头:“我要回去……”
“你剜心挖肝,肉身已死,九转轮回阵已经不能用了,你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献祭的东西了。”
“谁说我没有?”
君临长身玉立在法阵里,擡起冰冷的墨眸:“我还有我的灵魂,我要献祭我的灵魂。”
“你疯了吗?!”蓬莱仙人闻言,目眦尽裂,“你知道斩破虚空独步寰宇是什么概念吗?普通人修五百年才能修成地仙,地仙修五千年才能修成神仙,神仙修五万年才能修成上仙!上仙修五十万年都无法做到独步寰宇!
“可你天生剑骨,天赋极佳,不出百年一定可以羽化登仙!斩破虚空!成为天地之主!
“到时候天地浩瀚任你云游,你想去见哪个时空的她,斩破虚空之后,就能去见哪个时空的她……”
君临擡起一双冰冷猩红的眼眸。
“可我现在,只想见正在哭的她。”
蓬莱仙人气得两眼发黑,痛心疾首:“她根本就不爱你!你为什么非要执迷不悟?!”
君临闻言,神色冰冷,语气坚定:“我爱她就够了。”
在蓬莱仙人痛惜的声音里,玄衣少年献祭灵魂,金色法阵光芒大盛。
少年神魂俱灭,此间再无杀神君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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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落落正伏在君临身上哭泣。
一只宽厚冰冷的大手,突然抚上了她的脑袋。
云落落听到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
“小落,谁欺负你了?”
云落落眼睫一颤,红着眼眶擡头。
君临脸色苍白,眉心紧皱。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她,脸色冰冷,眼底满是猩红嗜血的杀意。
“我去帮你杀了他。”
云落落泪如雨下,再也忍不住,扑到君临怀里,放声大哭:“皇兄,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让你伤心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君临重伤未愈,被云落落压得有些疼,忍不住皱了皱眉。
怀里这团温香软玉,馨香绵软,君临擡起手,想摸一摸云落落的脑袋,但想起什么,克制地收回手,眼尾泛起微红,隐忍地挪开了眼睛。
“小落,你不必如此。”
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克制:“想杀谁,告诉我便是,我会帮你杀了他。”
他苍白的手指,慢慢在袖中攥紧:“你不必委屈自己,对我用美人计……”
云落落擡起一双哭红的双眼。
眼底有些湿润茫然。
“美人计?”
君临薄唇紧抿,脸色苍白,挪开了眼神,眼尾泛红:“我已经都知道了。”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灯烛燃烧一夜,化作了堆积的烛泪。
君临的目光,落在白色的烛泪上,声音很轻:“你亲近我,只不过是为了杀皇帝。”
“不是……”云落落连忙摇头,慌乱解释,“我亲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君临苍白的手指,慢慢地收紧:“那日,我亲耳听到,你说你觉得脏。”
“不脏不脏!一点都不脏!”云落落忍不住红了眼眶,“那天我知道你在门外,那话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有一个时空管理局的任务,让我伤透你的心,我当时是在完成任务……”
君临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云落落见他不相信自己,连忙凑过去,献上自己的红唇。
“一点都不脏……”
云落落主动亲了亲着君临的唇角:“我最喜欢亲皇兄了……”
但君临却攥紧指骨,眼尾泛红,伸手克制地推开了云落落,声音沙哑:“你不必如此。”
他别开了脸,眼睫低垂,神色晦暗:“以后我会继续保护你,但我们……”
君临苍白的手指,垂落在两侧,缓缓收紧:“不要再肌肤相亲了。”
说完这句,君临就起身离开了翠微宫。
云落落满脸茫然地瘫坐在床上。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要肌肤相亲?
她这是不是要追夫火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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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紫舒正在批阅奏疏,听到宫人禀告:“娘娘,欣贵人求见。”
“欣贵人?她不是出宫了吗?”云紫舒放下了手中的奏疏,“宣她进来。”
欣贵人一身茜色长裙,匆匆进了殿,擡头望着云紫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紫舒屏退左右,等宫人关上了殿门,才问:“何事?”
“我父亲说,昨夜吏部尚书府中集结了不少人,似乎想在今天逼宫。”欣贵人急忙问,“姐姐,摄政王死而复生的消息是真的吗?”
“你怎会知道摄政王死而复生?”
“父亲说的,”欣贵人道,“昨夜大臣之间已经传遍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件事的真假。”
云紫舒冷笑了一下:“看来这皇宫里,竟还藏着不少往外传消息的脏东西。”
“姐姐,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云紫舒一顿:“我们?”
欣贵人擡起眼眸:“我想帮姐姐。”
云紫舒问:“为何要帮本宫?”
“我以为从宫里离开,就能得到自由,但父母却逼迫我改嫁……”欣贵人望着云紫舒,“我不愿意再过这样的生活,相夫教子,困囿一生,被牵着鼻子活着。姐姐,我以后可以跟着你吗?”
云紫舒望着欣贵人,道:“你想清楚了,宫中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
“想清楚了。”欣贵人红着脸,“我要一直跟着姐姐。”
云紫舒早就已经错过了心动的年纪,在她豆蔻年华的时候,就背负起了血海深仇,沦落到教坊司,从此对男人没有半点兴趣,甚至是深恶痛绝。
但对女人……
云紫舒觉得自己并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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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书进宫觐见,云紫舒故意露出破绽,让吏部尚书觉得君临已死,再加上欣贵人在旁边,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更加使得吏部尚书肯定了君临已死的这个猜测。
当天夜里,吏部尚书便发动兵变,带领五千私兵,和皇宫里的细作们里应外合,包围了皇宫。
却不想,君临宛如杀神降世,血洗皇宫,吏部尚书的私兵全军覆没,皇宫里的内应们也全都被处死。
所有人都以为君临之死,是云紫舒瓮中捉鼈的计谋,从此以后,朝廷上下再也不敢打云紫舒的主意。
女帝登基,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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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落落每日都去君临的建台宫里,给他送红枣枸杞乌鸡汤补身子。
君临面容冷峻,神色淡漠,喝完汤后,就下了逐客令。
云落落步步紧逼,最后的结果是,君临俊脸微红,忍无可忍,用轻功逃走,气得云落落想咬人。
“等你不能用轻功的时候,我看你往哪里逃……”
这日深夜,君临正在房中沐浴。
这浴池是白玉所砌,长十尺,宽十尺,龙头里流出温泉水,随时都能进来沐浴。
屏风隔绝视线,浴池里水雾氤氲。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君临皱了皱眉,不悦道:“我说过,不准任何人进……”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云落落走了进来。
她身上披着一件狐裘披风。
紧接着,云落落伸手解开系带,脱掉了身上的披风,露出她姣好动人的身体。
披风坠落,落到地上。
就像是砸到了君临的心上。
君临知道自己不该看,但却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到少女纤白的身体上。
少女肤白如雪,身姿婀娜,身上穿着一件轻薄的软纱烟罗海棠宫裙,莹白如玉的肌肤,在红色的轻纱下若隐若现,衬得那白皙的肌肤愈加的晶莹剔透。
君临眸色渐暗,喉结滚了滚。
那少得可怜的布料,穿在身上,还不如不穿。
少女肤如凝脂,唇红如樱,漆黑如瀑的青丝散落在肩头,一双澄莹秀澈的眼眸,眼尾上翘,宛若含着一汪春水。
君临艰难地挪开了目光,指骨攥紧,声音发哑:“小落,我要洗澡,你先出去。”
“不要……”
云落落的声音,娇媚得仿佛可以掐得出水来。
她擡起脚,一步一步,缓缓迈下浴池。
“小落要跟皇兄一起洗……”
君临见她下水,呼吸变得急促,立刻要起身离开。
但下一秒,少女装作跌倒的样子,故意娇呼了一声:“呀……”
君临立刻伸手,将少女捞回了怀里,少女顺势伸出纤白细嫩的藕臂,勾住了君临的脖子,娇艳动人的红唇凑了过去:“谢谢皇兄……”
少女呵气如兰。
君临浑身都变得有些僵硬。
云落落坐在他腿上,乌发散乱在肩头,扬起一张娇媚动人的小脸,纤白的指尖往水下探去。
君临呼吸一滞,蓦地在水下抓住了云落落的手,眼尾泛红:“不要胡闹!”
云落落立刻红了眼眶:“皇兄,你凶我……”
君临皱了皱眉,艰难地别开了脸,声音发哑:“我没有。”
“你就有。”云落落的眼泪瞬间盈到了眼睫上,说着,纤白的小手继续往下。
君临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再次抓住了云落落的手,薄唇紧抿,仿佛竭力克制着些什么。
“你不必如此。”
他墨眸晦暗,双眸泛红地看着她:“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跟我说,不必这样作践自己。”
“作践?”云落落弯起娇艳欲滴的红唇,眸光都变得潋滟了,“皇兄,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看出什么?”
“我没有作践自己,而是在取悦自己。”
云落落伸出纤白的小手,勾住君临的脖子,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声音像是山涧流淌的春水。
“跟皇兄在一起的每一个夜晚,我都觉得无比的快乐,我还想一直这么快乐下去。”
少女浑身湿透了,坐在他的腿上,湿透的轻纱红裙沾在身上,勾勒出她婀娜有致的身体。
她眸光潋滟,红唇如血,在浴池的氤氲里,漂亮得就像是一个会吸食人血的妖精。
“皇兄,让我继续快乐好不好?”
少女的红唇凑了过去,潋滟的眸光里带着湿润的春意,似蛊惑,似求欢,似求饶,似摄魂。
君临喉咙发紧,眸色渐深,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猩红着眼,掐着她的纤腰吻了过去。
云落落被男人狠狠压在坚硬的池壁上。
耳畔响起他低哑的声音:“我给过你机会逃跑的……”
云落落红唇轻咬,眸光潋滟:“我才不逃……”
浴池里氤氲着水雾。
清波荡漾,水花四溅。
云落落被男人咬得浑身发软,脸颊酡红,眼底逐渐泛起了水光,目光逐渐变得失神。
什么追夫火葬场?
分明就是追夫后花园。
只要她勾勾手指,主角就会像漂亮的蝴蝶一样,迫不及待地栖息在她纤白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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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紫舒登基那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她头戴十二旒五色玉珠朱缨冕冠,身穿明黄色日月星辰六章龙袍,腰系朱红琥珀玉带,脚踩龙纹云靴,在万众敬仰之下,一步步,登上了象征着最高统治者的祭台。
文武百官全都拜倒在她的冕冠之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紫舒擡手:“众爱卿平身。”
女帝登基,大赦天下。除了谋反、大逆、谋叛、恶逆、不道、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这十恶不赦之外,其他罪犯都得到了改过自新的机会,以显示女帝宽广的胸怀,加强政治统治。
除此之外,女帝还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茶楼酒肆里不少人都在歌颂女帝。
“当初摄政王血洗后宫,在泰安宫杀红了眼,是女帝力挽狂澜,以言止杀,这才没让宫中血流成河。”
“一介女子,却能不惧刀剑,屹立在尸山血海之上,实乃我辈之楷模!”
当然,也有不少人说女帝的坏话。
“什么楷模?不就是个四易其夫的荡-妇吗?我看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妇人而已……”
云紫舒正和欣贵人微服私访,听到众人如此羞辱云紫舒,欣贵人立刻站起来:“放肆,竟敢辱骂陛下!”
“你谁呀,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辱骂陛下了?我不过是在骂一个贱妇而已,有指名道姓吗?”那百姓道。
其他百姓笑道:“对呀对呀,他又没有指名道姓,你这么急做什么?”
欣贵人急得满脸通红。
云紫舒擡起眼眸:“可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哪里不对?”那百姓问。
云紫舒道:“凭什么男人三妻四妾你们就觉得他风流倜傥?而女人四易其夫你们就觉得她水性杨花?”
百姓道:“那是因为古往今来都这样。”
云紫舒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都这样,便对吗?”
百姓说不过她,便开始拿别的事情攻击她:“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莫不是也跟那女帝一样,四易其夫,水性杨花,所以踩到你痛脚了?”
“因为我就是她。”
云紫舒站起身,睥睨众人:“我就是你们口中那个水性杨花的妇人,女帝云紫舒。”
众人见她气势惊人,颇有威仪。
侍卫们进来,跪在云紫舒脚下:“拜见陛下。”
众人大惊失色,这才知道她真的是女帝,吓得脸色煞白,跪倒在地上:“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侍卫问:“陛下,要将这群辱骂陛下的人关进天牢吗?”
众人吓得抖如筛糠。
“不必,”云紫舒转过头,望着茶馆里的众人,“我今日过来,是想要告诉你们,告诉全天下百姓,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女子,因为她们就是我,我就是她们。她们将来可以成为我,我将来也可以成为她们。”
云紫舒转过身离开后,许多女子含泪振声高呼:“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帝在位期间,建女院,兴科举,允许女子入朝为官,极大地提高了女性地位,带领梁国迎来空前的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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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落落跟三位皇子在大街上闲逛。
一个小孩拿着风车跑过来,差点撞到云落落身上,幸好君临及时伸手,将云落落护在了怀里。
三皇子看到,连忙分开了两个人,痛心疾首道:“你们两个竟然还敢靠得这么近?知道外面现在怎么传你们两个的吗?他们都说你们是断袖!”
云落落脸上一愣,立刻不高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
“就是说呀!”
三皇子正要义愤填膺,帮云落落骂那些散播谣言的人,却听到云落落不满的声音。
“我跟皇兄明明是夫妻。”
三皇子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提高了声音道:“云弟,你该不会真的学人搞断袖了吧,这可学不得呀,你这样是会断子绝孙的……”
云落落擡起头,认真道:“哥,我跟皇兄真的是夫妻。”
三皇子立刻哭丧着脸,转过头,揪住了君临的衣襟:“我就知道你小子会带坏我的云弟……”
君临神色冰冷,寒声道:“松手。”
三皇子闻言,立刻没有骨气地松了手,掩面泪流:“是我没有看好云弟,让他走上歧途……”
云落落道:“哥,我是女孩子。”
三皇子更加想哭了,心想,他家云弟果然搞断袖搞魔怔了,都幻想自己是女孩子了。
当天下午,云落落换上女装,梳起发髻,一身女子打扮,出现在三皇子和五皇子的面前。
“哥,现在相信我是女孩子了吗?”
三皇子呆呆傻傻地望着云落落,半晌都没有挪开眼睛。
君临挡在他面前,目光冰冷,眼神不善地望着他,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你再看她一眼,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三皇子吓得立刻低头,突然反应过来:“那我以后是不是得喊云弟二嫂了?”
君临长身玉立,面容依旧有些冷,但眼底却有冰雪消融,低声道:“是。”
云落落和君临的婚期定在了五月份。
这几日,尚服局的嫁衣做好了,派了绣娘来给云落落试衣裳。
云落落在那群绣娘里看到一个熟人。
“兰因!”
云落落屏退左右,只留下兰因:“你是来给我送新婚礼物的吗?”
兰因眼尾微弯,神色温柔,笑得温婉如水:“真聪明,新娘子这次想要什么新婚礼物?”
云落落早就想好了:“我要去蓬莱仙洞,在君临剜心挖肝之前,去见他。”
兰因擡起手,白皙纤细的指尖,点到了云落落的眉心:“你知道该怎么做……”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云落落脑袋受力后仰,时空瞬间转换。
金碧辉煌的宫殿消失,变成了灵气充沛的蓬莱仙洞。
仙洞里有一个金色的法阵。
苍白俊秀的少年,长身玉立在金色法阵里。
他双眸血红,神色疯魔,从怀里拿出了一柄小刀。
“我要用我的心肝,换回我的心肝。”
云落落眼含热泪,伸手抱住了那个孤注一掷的少年:“不用换!你的心肝自己回来啦!”
那少年被抱住后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擡头,脸色苍白:“小落……”
云落落亲了他一口,红着眼眶:“我在未来等你娶我!”
时空转换,灵气充沛的蓬莱仙洞消失,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宫殿。
眼前的兰因也已经消失不见。
一双苍白修长的手,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云落落,耳畔响起君临沙哑低沉的声音。
“小落,我的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一段记忆。”
云落落回过头,脸上带着笑:“什么记忆?”
君临一双漆黑深邃的墨眸望着她。
“你说你在未来等着我娶你。”
云落落笑:“你听到啦。”
“真的是你?”
“皇兄,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君临墨眸漆黑:“什么秘密?”
云落落踮起了脚尖,红唇凑到了君临耳边,轻声道:“你也是我的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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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帝姬云落落嫁给摄政王君临为妻。
百年后,君临和云落落同棺而葬。
终其一生,君临都没有君临天下,因为他将天下送给了云紫舒,将三千面首送给了绿荷,将一世逍遥闲散的荣华富贵送给了云落落。
死后,君临来到了地府,看到奈何桥上那打得不可开交的六个厉鬼,问坐在三生石上嗑瓜子的白无常。
“他们为什么要打架?”
“在争一个叫云落落的女人。”
君临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眼睫垂下:“不是应该有八个吗?怎么才六个?”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嗜血起来:“没关系,反正最后会杀得只剩下我一个。”
“什么八个?”白无常回过头,见此人天生剑骨,不由心中一惊:“你该不会也是来打架的吧?”
“不是。”君临擡起一双冰冷嗜血的寒眸,唇角弯起,“我是来杀光他们的。”
说着,君临的身上翻涌出煞气,眸光癫狂,朝那六个厉鬼杀去。
腥风血雨的地府变得更加腥风血雨起来。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啦。
只剩三个世界我就能完结了呜呜呜。
八:疯魔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