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看祂有问题
“有问题？”江峰挑了挑眉毛，在沙发上坐正身子，又把手里的那包薯片，给直接塞回了小威廉手里：“有点意思，说来听听。”
“你知道联合政府那边，给了我们足有这——么厚的报告吧！”小威廉将可乐和薯片全部放到茶几上，然后转身对着江峰开始张牙舞爪，她将两只手擡起来向着两边张开，示意文件报告数量惊人：“他们记录得超级详细，从魔力特征的记录，甚至到B队成员的生理心理状况，应有尽有。”
“这也太详尽了吧？”江峰靠在沙发上，发出一声惊叹：“我们这边基本全靠事后回忆啊。”
“谁让人家有钱又有人呢，我们比不了，完全比不了，据我所知，B队的每个成员，都具有轻便但完整的状态监测系统，似乎还人均一套轻型外骨骼，据说那玩意是科技和魔术混合的最新产物。”小威廉赞同地对江峰点点头：“你再看看我们，简直就是富豪和乞丐的差别。”
“我们怎么啦，我们有一颗火热的心，还有我英俊非凡的脸庞，他们有吗。”江峰擡手弹了小威廉额头一下：“还有，你跑题了，给我回到主题。”
“唔！总之，联合政府那里的报告很详尽，而对歧分点内部状况的记录也很完全，我就是在翻阅的时候，发现了问题！”小威廉吃痛向后仰了一下，然后坐正身子捂住额头，怒视身前的江峰：“你要是再弹我的额头！我就不和你说了！”5
“你还真读了啊？联合政府送来的那堆文山？”虽然小威廉表达了愤怒的抗议，但迦勒底的御主却完全没有在听的样子，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其他地方，江峰满脸惊讶的表情，顺手从身前的茶几上，抽出几张被压在薯片下的文档，对小威廉晃晃：“那堆玩意光是目录就写满了6张纸！”
“书籍是心灵进步的阶梯，而且，我觉得从联合政府的角度，去看歧分点发生的事情，会很有意思。”小威廉耸耸肩，对着江峰竖起大拇指，露出一个可爱阳光的笑容：“再说了，我可是很聪明的，区区文件堆罢了，还抵挡不了我。”
“行吧，真是热爱学习……”江峰把那几张目录扔回茶几上，摇了摇头，看起来十分感慨：“那么，聪明的小威廉，你发现了什么问题呢？”
“B队没有观测到举行仪式的迹象。”小威廉挠了挠头发，微微皱眉，慎重地组织自己的语言：“换句话说，他们没有发现外来的魔力。”
“……说详细些。”江峰眨了眨眼睛，一股莫名的触感在心头泛起，他的直觉在告诉他，自己可能听到了什么重要信息：“你懂得，我根本就不擅长魔术方面的知识，我需要你说得详细些。”
“嗯，是这样的，我从头开始讲起吧。在B队进入了歧分点之后，他们就遭遇了本地神灵和半神的袭击。”小威廉把玩了一下自己垂落下来的金发，缓缓说道：“然后，他们遭遇了英灵和星之巫女的突袭，并最终在重创星之巫女后，成功脱离歧分点，没有团灭，这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我也是看过行动概要的。”
“然后，我在翻阅到他们和星之巫女遭遇记录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接着，我就去对比了他们当时记录的魔力波动，果然发现了问题。”小威廉打了个响指，看起来有些眉飞色舞：“魔力的变化恒量，太过均衡了，而且，第三玛尔塔指数，平得就像一块铁板。”
“……说人话，谢谢。”
“我怀疑，星之救主根本就没有干涉最后的歧分点，也就是说，B对所遭遇的星之巫女，根本就是个冒牌货，或者，只是他们以为那是星之巫女而已。”小威廉朝着江峰用力一挥拳，像是在强调自己的结论：“那根本就不是星之巫女，只是一个获得了超常力量的本地人！”
“你是想说，星之救主那个屑，在最后一个歧分点摸了鱼？”江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得出一个奇怪的论断。
“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在产生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又重新翻了一遍B队的报告，终于给我发现了一些端倪。”小威廉取过可乐喝了一口，打了个小小的嗝，然后接着说道：“对他们造成最严重损害的，是歧分点内的神只和半神，而对他们进行追击的，则是’星之巫女‘带着的数名英灵。”
“等下……？”江峰轻轻拍拍自己的额头，敏锐捕捉到了小威廉想要讲述的点：“那个’星之巫女‘……带着英灵在追击他们？”
“没错！就是这点！我就是在这点上，感到了莫名的违和感，然后顺着这股违和感，一路查了下去！”小威廉再次用力挥拳，对江峰能够抓到重点，表示了相当程度的喜悦：“结果竟然被我发现，那个’星之巫女‘，竟然还需要等待英灵赶上，才敢继续追击B队！”
“虽然这么说有点微妙，但对于星之巫女来讲，英灵……反而算是某种累赘吧？”
“我倒没什么办法反驳……”江峰微微眯起眼睛，狄多，约伯，无名的巫女，祂们的力量要远胜于英灵，更不要说凡人的魔术师了，说实话，他现在都依然觉得，能够战胜祂们，完全是一定的巧合加上必然的牺牲，才最终创造出的奇迹：“至少，如果是我遭遇的星之巫女，既然都进入追击的模式了，祂们肯定会用最快速度追击，等人是不可
能等人的，毕竟，祂们自己就是几乎无解的强者。”
“这就是我怀疑的开端，然后，我顺着这个点逆向分析，又找出了另一个能够证明我观点的证据。”小威廉用力点点头：“按照你和贞德他们的记载，尤其是臭狐貍的记载，但凡星之巫女的降生，必然伴随着残酷到极点的仪式，与直接由星之救主降下的魔力，对吧。”
“这我可没法评价，如果fofo说是，那就是。”江峰耸耸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臭狐貍在分析里说得很清楚，像这样【降神】式的存在，是不可能长久存续的，祂们的诞生往往是为了完成某个任务，祂们离开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任务完成了，祂们自然就离开了，至于容器，只有崩溃这一个结局，要么任务没完成，容器承受的力量超过极限，自行发生了崩溃，要么被人弄死。”
“换而言之，即用即造，没法长期保存，就像你们遭遇的这样。”
“但在B队的记录和报告中，我根本就没有看到相关的记载。仪式？不存在的！突如其来的外部魔力？不存在的！就好像在他们进入歧分点之前，那个所谓的’星之巫女‘，就已经带着她的英灵小伙伴们，等着我们这些可能改写歧分点的外来者了。”
“这在理论上，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作为容器的那边，不可能长久地以人类姿态，承担那么巨大的力量，容器要么彻底变形，改变自己的生命形态，要么在自毁崩坏之前，就完成任务，或者被外力毁灭。”
小威廉一口气说了一长段的结论，随后，她再次老老实实坐好，缓缓舒了口气，拿过可乐喝了一口，但又皱皱眉，显然，甜腻的碳酸饮料，并不太适合为她解渴。
“我总结一下……”江峰皱着眉，那种古怪诡异的直觉触感，似乎变得更加强烈了：“最后的结论还是没变，星之救主在最后的歧分点……摸了？”
“我知道，这很不合常理对吧？”小威廉用力拍拍江峰的肩膀，似乎想要表现出豪爽的姿态，但由她那小巧的身子来做这种动作，却只显得可爱中带着微妙的滑稽：“反正，我已经说了我发现的事情，至于思考这奇怪现象的本质……”
“我来就好。”江峰揉了揉鼻梁，总觉得他似乎在某扇无形的大门前，溜达了一圈：“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能看懂那堆玩意啊。”
“我可是魔术的天才，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的美少女，能看懂也不奇怪吧。”小威廉歪歪脑袋，显得格外讨人喜欢：“迦勒底内，其实也有别人能够看懂，只不过……”
“只有你足够闲，有足够的时间。”江峰接过了话茬，他靠在沙发上，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再次开始思考自己所获得的情报和信息：“去，给我弄杯热腾腾的茶来，我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些什么。”
小威廉嘀嘀咕咕地嘟囔着什么，但还是乖乖去泡茶了，她能够分清哪些场合可以任性耍宝，而哪些场合应该严肃对待。
显然，在江峰已经陷入思考的此刻，她可不打算打扰迦勒底御主的思路。
江峰凝视着眼前的茶几，恍惚之间，他仿佛开始向着下方坠落，直到一片宽广到没有边际的平原。
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绝对发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