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乍然听见熟悉的声音,盛怀宁身子一僵。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先利落地往下一跳,站直了。
她连有些凌乱的衣衫都没来得及理,脸上的红晕还没消散,盛怀宁清了清嗓子正色喊。
“二哥,这是误会……”
江敛从外面走进来,瞧见她这么一副样子,怎么也觉得这“误会”两个字实在太不可信了。
他走上前,挡在盛怀宁身前。
“将你衣裳收拾好。”
这语气里没半分平日的随和温润,盛怀宁吓得一哆嗦,登时也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站在后面理衣裳。
谢离瞧见江敛的神色,心中暗道了一句不好。
前面长街晚上带盛怀宁出来的事还没让江敛消气呢,转头又瞧见这么一副场景。
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没站稳才有了这么“误会”的一幕。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心中腹诽着,谢离慢吞吞地站起身,将胸膛前有些散开的衣服扯好,拧眉纠结了一下,决定自己揽下错。
“二哥……”
谁知第一句话脑子没转过弯,下意识跟着喊了句二哥。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盛怀宁从江敛身后探出头,心中捏了把汗。
谢离这边还没来得及改口,江敛面色已经更冷。
“你叫谁二哥?”
“江二,我……”
“太子殿下自己便在皇室中行二,您上头只有大哥,臣只是小小臣子,可担不起您一句二哥。”
江敛话难得说的这么不留情面,谢离自知理亏。
“方才孤一时口误。
只是今日江二公子所见一幕,均是误会,孤旧疾发作,盛小姐扶了孤一把,没站稳才倒在了软榻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你就已经进来了,这些实属误会。”
误会?
江敛冷笑一声。
哪有次次都这样误会的?
“太子殿下,您是皇储,一举一止都有皇室太傅所教,应当知道与未出阁的贵女应该保持距离,毕竟这一幕若是传出去了,于您没有什么大碍,但宁宁只是个官家小姐,责备与流言都会冲着她来,臣希望您能明白这一点。”
“这是自然,孤很是尊重盛小姐,也极注重盛小姐的名声。”
谢离诚恳点头道。
“素日里您因为什么正事来找宁宁,臣不曾多过问什么,但今日行为举止的确越距,臣不得不僭越提醒,还望太子殿下不要怪罪才是。”
话虽说的谦卑,但他语气却很是生硬,一双眼落在谢离身上,更是目光不善。
“怎会,江二公子提醒的甚是。”
谢离跟着又道。
他态度认错的到位,语气诚恳,江敛也知道自己一个臣子不能做的太过,拧着的眉头微微松开,朝谢离一躬身道。
“多谢殿下。”
“岂敢,是孤该谢过江二公子。”
谢离忙还了半礼回去。
这边话说过,江敛转头去看盛怀宁。
“宁宁……”
“我知道错了。”
盛怀宁反应比谢离更快。
“二哥,虽然今天的确是误会,殿下旧疾发作没站稳,才有了你看到的那一幕,但今日外出私见外男是我不对,与旁人举止亲近更是我的错,我这就回去反省,您可千万别气着了,也别……”
盛怀宁话音顿了顿,默默补上一句。
“也莫怪殿下了。”
连着两次谢离都一个人背了锅,盛怀宁到底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何况她一擡头,对上谢离苍白的,还没缓过神的面色,想起他的旧疾,一时心软。
江敛听了前半段脸色才缓了缓,便听到她补的后半句。
这还没什么苗头了,自己不过说了两句她还心疼上了?
江敛一梗,瞥了她一眼。
“随我回去。”
盛怀宁刚要点头,想起谢离方才旧疾发作时候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咬着牙顶了压力开口。
“二哥……不如先送殿下回去?他旧疾发作的确……”
“孤能走。”
眼见着江敛的目光飘过来,谢离赶忙开口。
“他说他能走。”
江敛回头又道。
“真能?”
盛怀宁仍是不放心。
感受着江敛如刀子一样飞过来的眼神,谢离不知道该开心盛怀宁关心他还是该哭在二舅哥心里的形象是越发挽救不回来了。
“真能。”
得了保证,江敛负手转头往外走。
盛怀宁刚要跟在身后,谢离悄然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用唇语对她说不必担心,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我晚上再去找你。”
这点拉扯的动静自瞒不过武功高强的江敛,他敏锐地回过头,瞧见的却是盛怀宁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
“怎么了,二哥?”
见她神色正常,谢离更是忙着低头理他的衣袖,江敛道。
“无事。”
二人一同出了临江楼,江敛余光瞥见盛怀宁三步一回头的动作。
“喜欢?”
他冷笑一声。
“嗯,喜欢……”
盛怀宁下意识回应着,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江敛问的是什么。
“不不不,不喜欢。”
她赶忙否认补救。
“不喜欢?
我瞧着前两天李大人家的小姐倾慕太子,你不喜欢,二哥就推个顺水人情……”
江敛与盛怀宁相处多年,最知道怎么能让她说真话,当即故意拉长了声音。
“哎,二哥。”
盛怀宁眨了眨眼,语气无奈。
“您都知道……”
“我不知道。”
江敛话音顿了顿,问她。
“什么时候的事?”
“还没呢……”
盛怀宁嘀咕。
“那就是已经喜欢了,差那么个机会。”
江敛当即洞悉。
盛怀宁不承认。
“没有。”
上次盛怀宁与谢离一起来江府探望他的时候,江敛已经看出来了苗头,不过这算着日子也才短短一个多月,这两个人的感情能发展的这么快?
江敛想起谢离那个在江南的白月光,顿住眉头拧的死紧。
“我与殿下也算多年情谊,虽然最后因为些小事闹的不大愉快,但是今日也并非掺杂些个人偏见来说他。
殿下这人不好掌控,又有心上人,皇家水深,你要真喜欢,二哥便不说什么,但这些话要点到位。”
江敛苦口婆心地说着。
盛怀宁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跟江敛说。
江盛二家最想她找个好掌控的夫君,不过真要她喜欢了,他们自不会说什么。
可“白月光”的事,本就是一件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无稽之谈。
她还没恢复记忆,要是在这时候跟江敛提起谢离就是谢子瑾的事,他想起自己当时被谢子瑾扔掉玉佩割破手背的时候,只怕更对谢离印象要差了。
而且她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盛怀宁叹了口气,只能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这些我都知道,二哥放心就是。
不过二哥这会怎么来临江楼了,翰林院不忙吗?”
江敛注意力被转移,跟着她话起家常。
一直从临江楼说到了盛府,盛怀宁才磨磨蹭蹭地提起正事。
“当时婶母找的西山那位神医,二哥知道他如今在哪吗?”
“你怎么了?”
江敛紧张地看着她。
“我没事,是殿下的旧疾……我想着都是头疼,能不能请那位神医来看看,可否有什么办法能治。”
听到盛怀宁没事,江敛顿时松了口气,瞥她一眼。
“真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哪有,就是看个旧疾罢了,要是二哥伤着碰着了,我比这还上心呢。”
盛怀宁狡辩道。
“那位神医……我也记得不大清楚了,等回去找人查查吧。”
“多谢二哥。”
盛怀宁登时笑眯眯道。
妹妹大了不中留,还喜欢上个不怎么靠谱的人,江敛心中愁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
“回吧,二哥还得去翰林院呢。”
与江敛分别后,盛怀宁转头回了阮落居。
这日到了晚间,暗卫传回了消息。
“景山成了。”
盛怀宁困倦的神色一扫而空。
“当真?”
“皇上的暗卫带了足有五千人去呢,在景山下打了有四个时辰……”
暗卫低声回禀。
“但是魏宫那边提前没得到消息,景山说血流成河,将景山
“后来呢?”
虽然早知道谢癸抓着把柄就绝对不会留后患,盛怀宁也没想到计划如此顺利。
想来是这两天魏谆的人在朝堂上屡屡对他下手,谢癸心中窝着火,知道他有二心,更是毫不犹豫地下了血本。
这两千精兵要是换了她去处理,要绕好一大圈,甚至将自己手中的暗卫都折损不少,可这一招借刀杀人,顺顺利利地把魏谆对谢癸的恨拉到了极致,还损了谢癸不少暗卫。
盛怀宁眼珠转了转。
“后来景山的精兵想往外传信都没成,没等来援兵,全都死在了景山
暗卫又道。
“如今魏宫可知道消息了?”
“知道了,听说魏谆当时吐了血就气晕了过去。”
精兵养在景山的暗卫对打时候的身手就知道,魏谆是用了心思去培养他们的。
没想到后来一步错步步错,他在景山送。
三千精兵,已经足够让魏谆元气大伤了。
盛怀宁嘴角勾起些笑意。
“我倒真是好奇,魏谆没了这么多精兵,下一步是不是……”
是不是要想办法联系之前与他会面的那位谢癸的暗卫首领周济,再反手捅谢癸一刀,让他也元气大伤。
要是这样就有趣了。
“既然好奇,想去看看吗?”
盛怀宁一句话没说完,忽然横空插过来一句话。
她都不需要擡头,就猜得到来人是谁。
“不头疼了?”
“不疼了。”
谢离换了一身白衣常服,墨发垂在一侧,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倒少了些平日储君的矜贵,平添几分恣意洒脱。
“早知道宁宁这样担心我,我午时那会说什么也要让你亲自送我回去,也免得看不到我的时候,宁宁也这样记挂着。”
听着他揶揄的话,盛怀宁翻了个白眼。
“这会这样能说,午后在临江楼,怎么不敢在我二哥面前辩白?”
“这怎么能一样。”
谢离摇摇头。
自己的同窗好友能辩白,但未来的二舅哥可不能得罪。
谢离深谙这个道理。
盛怀宁懒得理会他贫嘴,倒是对他说的话起了几分兴趣。
“去魏宫?”
可如今宫中都已经下钥了。
“宁宁想去,皇宫还不是来去自如?”
谢离微微扬眉,朝她伸出一只手。
那只白净的手晃在暖黄的灯盏下,配上谢离带笑的眸子,平白多出几分勾人的意味,盛怀宁犹豫片刻,没躲开,将手递给他。
两手交握的刹那,谢离眼中晃出几分笑意,拉着她往外走。
十二月的冬夜还是有几分冷意的,但二人都懂轻功,轻车熟路地来了皇宫,从墙头上翻了进去。
魏宫之外仍然重重把守着,但避开这些人并不是难事,二人照例选了个上次待过的房顶,那瓦片后来没人放回去,是以一低头就瞧得见里面的动静。
刚一站定,就听见魏谆往下砸了个杯盏。
“这老东西。”
“大人息怒。”
“咱家息怒不了,这是区区三千精兵吗?这是咱家的……咱家养了四五年的心血!”
魏谆气喘吁吁地说着,眼中蹦出几分恨意。
这可是他将来夺位推翻谢癸的时候,藏在手中的底牌,没想到一朝被谢癸找到了,将他掀了个底朝天。
要他如何能不恨?
“他到底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景山方藏的精兵的?
魏谆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低下头看到自己缺了一截的手指,忽然想到匪贼的事。
他的精兵是从那开始动用的。
难道是……谢离?
谢癸和自己的儿子密谋着早看不惯了自己,所以谢离在山脚下遇见他的时候,才将他堵在山下为难,后来他的人来了,谢离发现自己的精兵,回去告诉了谢癸,谢癸调查之后,发现自己真的藏了私兵,就找到了地方将自己的人一锅端?
魏谆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谢癸这个老狗贼,还真是深谋远虑。”
二人这几年隔阂越来越深,谢癸这老狗贼也知道提前打算了。
这几天在朝堂上,自从自己下手之后,谢癸也没少盯着自己手下的大臣动手。
今天他参了礼部尚书一本,明日谢癸就寻了理由贬了他手下一个将军。
背地里还想方设法地对自己的精兵动手。
“他那个儿子也是个不能轻视的……”
魏谆喃喃道。
但当务之急自然不在谢癸的儿子。
他积怨已久的是谢癸,下意识也把剿匪那日的事和精兵通通都恨在了谢癸头上。
魏谆死死地握着剩下四根完好的手指,眼神晦暗不明。
不能再等了。
他也要想办法削一削谢癸的势力。
不然这样下去,他一直被逼着打压,可不是个好事。
“你去,找周济过来。”
“周统领上次便说了,还您的恩情已经还过,以后要安心待在皇上身边办事……”
宫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魏谆捏了一旁滚烫的茶盏扔下去,眼神阴鸷。
“蹚了咱家这浑水,还想全身而退?”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去告诉他,如果他不来,那就别怪咱家将上次他背叛皇上的事告诉谢癸了。”
他要叫周济过来,反手狠狠捅谢癸一刀。
不然如何能消解心头之恨?
宫人当即领命退了下去,魏谆越想越气,眼神都充斥着几分红血丝。
“咱家……几年的心血啊!”
他喘着粗气喊道。
“干爹,您先缓一缓。”
身旁的一个小太监恭维地递上茶,一边走上前给他顺气。
这是魏谆前几年认的儿子,看他也算乖巧听话,办事妥帖又懂规矩,带在了身旁伺候,也算魏谆跟前的红人。
见他上前,魏谆到底消了几分气。
“你去……把夏侯爷找来。”
“您这是打算……”
“谢癸手下有个最得意的将军,咱家看不惯他许久了,让夏侯爷给他点颜色瞧瞧。”
魏谆这会恨红了眼,脑子一片混沌,撑着一口气道。
他的干儿子听了却有些犹豫。
“干爹,儿子觉得您这几日,颇有些不对劲,像是入了谁的圈套了。”
魏谆眯着眼看过去,眼中闪过几分危险,大手紧握成拳,差点把桌上最后一个茶盏扔到他头上。
“咱家看你也不清醒了。”
他身边的人,何曾有谁敢怀疑他的决定?
“您且容儿子说一句。”
魏谆静了声看他。
“本身您和皇上的关系有些紧张,但表面也没紧张到这个地步。”
毕竟连魏司马入狱,魏谆没和皇上谈拢把人救出来,也没闹得这么僵。
魏谆到底是会蛰伏的,没等到北齐的话之前,不会轻易与谢癸撕破脸。
可自从那日剿匪开始,到参奏朝臣,到精兵,朝堂上闹得热火朝天,这底下也不见安分。
实在有些奇怪。
“那还不是因为他灭了咱家的精兵,指使他的儿子对咱家逼迫下手,是他要先与咱家撕破脸的。”
魏谆恨声道。
“可是……您怎么知道太子是和皇上站在一起的呢?”
“谢离亲口所言,他们亲父子,还能说两家话?”
谢癸对这个儿子捧在手心里疼爱,简直是要他的命也给,谢离和谢癸关系能不好?
“儿子却觉得不一定。”
毕竟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重重矛盾,发展的太迅速了,就好像是……奔着要瓦解谢癸和魏谆关系来的。
“你觉得?”
魏谆脑袋突突的疼,落下一句狠话。
“你算什么东西,也质疑咱家的决定?”
魏谆一看到自己的断指就想到盛怀宁,想到谢离,更想到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谢癸。
登时一阵气血上涌,他到底是没忍住拿了桌上最后一个茶盏砸了下去。
“滚出去,喊夏侯爷过来。”
那杯盏精准无误地砸在他的额头上,砸开一个口子,鲜血涌出来,小太监把那句“再细查太子和皇上的关系”咽了下去,低着头道。
“是。”
魏谆越想越气,看什么都觉得不顺心,就算才得了太医嘱咐说要平心静气,他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时气血攻心,他眼前一黑,翻了个白眼昏倒了过去。
而此时,御书房里。
谢癸收到暗卫的回信之后,得知折了自己足有五千人,也是一阵心疼。
“没想到他竟然真有这么个本事藏了这么多人在景山。”
果然是早有二心。
“这个死阉人。”
谢癸眼中闪过几分狠厉。
“活该他是断了手指又损精兵。”
底下暗卫的头更低下去。
“传令辅国公入宫。”
“皇上,此时宫门已经下钥了。”
“那就想别的办法把他带进来。”
谢癸气不打一处来。
这五千暗卫的损失要是不在别的地方找回来,他心中怎么安的下。
必定要趁着这个机会,狠狠撕下来魏谆的一块肉。
他倒要看看魏谆有多少本事。
暗卫领命而去,夜间的皇宫一片安静,浓重的黑雾掩盖了
魏谆昏死过去,魏宫乱成一团,二人满意地看了一场鸡飞狗跳,从屋顶上离开,心情大好。
回去的路上,长街一片安静,不见几个路人,只有二人长长的影子映在地上。
“宁宁接下来……”
“你有魏谆手下所有臣子的名单吗?”
盛怀宁脑中转着,忽然开口问他。
“有。”
这么多年他虽然少参与政事,但是对魏宫的事也算上心,对魏谆手下的人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宁宁想要?”
“嗯。”
盛怀宁并不瞒他,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魏谆此时正是气头上,皇上想必也是要趁着机会下死手,我想助推一把。”
她嘴角勾起个不着痕迹的笑。
“对魏谆?”
盛怀宁轻轻点头。
当然要趁他病着,打蛇打七寸。
若能借着这个时间,把魏谆的势力瓦解的七七八八,可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好。”
她心中有主意,谢离便点头应下。
“你的旧疾,今日回去之后,当真可好了?”
“真好了。”
谢离轻声应道。
本就是日常发作,不过是今天严重了些,恰好被盛怀宁看到了。
他此时自不想盛怀宁多为他担心。
“我已经问过二哥神医的事了,若能找到,就请那位神医瞧一瞧。”
“你二哥今日……”
提起江敛,谢离有些迟疑地问。
“你放心,我回去已经与二哥说明了原因了。”
“那便好,前面因为那件事江二还怪着我,要是再……”
谢离松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调侃两句,忽然察觉到身旁气氛一变,凌厉的气劲卷着杀意袭来,破空声在耳边响起,一支箭羽飞速朝着二人的方向飞射而来。
盛怀宁反应极快,闪身扯着谢离避开。
继而眼神一冷,看向不远处屋檐之上躲着的刺客。
刺客纷纷现身出来,盛怀宁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谢离微一扬眉,与盛怀宁并肩站着,扫了一眼刺客,估摸着有十多个人。
只有他和盛怀宁两个人……应当也应付的过来。
想到这,谢离倒有了心思与盛怀宁调侃。
“你觉得这些人,是冲着我来,还是宁宁来?”
盛怀宁漫不经心笑了一声。
“冲着谁来重要吗?反正都要死在这。”
对面的刺客似乎被她这句话刺激了一下,登时冷笑。
“如此口出狂言,我倒看看你有几分实力。”
说罢,最前面的刺客一扬手,身后的十几个人顿时冲了上去,两波人打在一起。
盛怀宁担心着他身上的旧疾,走在了谢离前面,握着手中的匕首扬手割穿了一个刺客的脖子。
鲜血洒出来,她连神色都不变,紧接着闪身避开刺客的攻势,与他们缠斗在一起。
但谢离也没闲着,他运起掌风击退最前面的刺客,袖风一卷扫开几个刺客,一步一步逼着几人往后退。
盛怀宁的剑法极好,她砍了一个刺客之后,劈手拿了他的剑,用着徐家的剑法更是如鱼得水,三四个刺客同时缠着都不能奈何她。
十几个刺客的剑法武功不错,但奈何没人想到盛怀宁与谢离的武功也这样高强,没过一刻钟的时间,已经倒地了一大片。
正在盛怀宁干脆利落抹了一个刺客的脖子的时候,一转头瞧见一个已经倒地的刺客踉跄着站起身,拿着地上的剑冲谢离的后背刺去。
“谢子瑾。”
她瞳孔一缩,擡脚踹开最近的刺客,一闪身到了谢离身边,运起掌风毫不犹豫地朝刺客打去。
这掌风极凌厉,一掌将那个刺客拍飞,但同时他却拼尽全力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甩了出去。
动作太快,盛怀宁的掌风来不及收回来,那匕首飞刺过来,她瞳孔一缩,正打算推开谢离的时候,却忽然面前闪过一道身影,谢离横过来一条手臂,挡在她身前。
那把匕首精确无误地刺中了他的手臂。
鲜血飞溅,血肉扯开,映着一身白袍,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有一瞬间,盛怀宁呼吸狠狠一窒,惊吓与恐慌席卷到心头,她面色一白,下意识扶住他踉跄倒过来的身影,尖声喊道。
“谢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