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帝王登基同日下旨,封发妻燕筠为皇后,嫡子盛澜君为储君,正位东宫,酬神祭祖之后,他一步步从越过九十九台阶,站在高台之上,接受万民朝拜。
除此之外,封盛相为并肩王,江将军为奕亲王,国相的位置空了出来,盛之珩下旨封给了江敛。
他本想将盛怀宁封做长公主,居于宫外另设新邸,如此一来不管以后她要待在上京还是去江南,亦或者游历诸地,什么时候想回来倒也方便,何况他私心里总想给妹妹更好的,甚至早早选好了离京很近的一座城池,打算封给盛怀宁做封地。
但盛怀宁听了他的想法,想了许久却又摇头。
当时说无意困缚于金玉楼阁之上,她便是真想抛开全部的束缚,公主的身份固然好也自由,但她只想做盛家恣意快活的小姐。
“做不做公主我都是哥哥的妹妹,难不成日后不做公主,您还能不认我了?”
盛怀宁笑眯眯地看着他,故意道。
盛之珩笑了一声。
“你啊,哥哥听你的就是。”
新朝立了太子,谢离便把之前太子府的牌匾弄了下来,新写了谢府的牌匾上去。
“不过这地方,我们只怕也住的不久。”
“为何这样说?”
听了谢离的话,盛之珩偏头问他们。
“我与宁宁,想往江南去住一段时间,然后去四处游玩,见一见……新朝之下的好风景。”
盛之珩看下盛怀宁,见她没反驳,扬眉问道。
“早就想好了?”
“想好了。”
盛怀宁也跟着点头。
如今谢癸和魏谆都死了,新朝新主,改旧制定基业,百废待兴,一切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父皇母后的愿望也已经达成,全部的担子卸下,她也想好好歇一歇,和她爱的人,去四处看一看,这些年里少看的风景。
“既然你们都做好打算了……”
“啧,这马上都要走了,我这做二哥的还不知道你们的准备,宁宁啊,果然是妹妹大了不中留。”
盛之珩的话还没说完,大殿外传过来一阵脚步声,江敛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皇上。”
到了近前,他微微颔首喊了一句,倒也没拘束那些礼节。
平素除了上朝,盛之珩和江敛私下也算兄弟相称,盛之珩见他过来,也跟着笑了一声。
“歇好了?”
江敛是在四天前回来的。
那时候将严大人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他在回来的路上被严大人发现,遭了埋伏,被困在一个镇子上好几天,才找到了机会逃出来。
而等他快马加鞭回来之后,才发现京城的天已经全变了。
他先是去祭拜了皇后,又得知了盛之珩没死的消息,又惊又喜,还拎着盛怀宁好生耳提面命了一番。
“果然是如今都不和二哥亲近了,大哥的消息瞒着就算了,如今连去江南也瞒着二哥。”
盛怀宁撇撇嘴朝他撒娇。
“都过去的事了,二哥还记挂着不放,那时候不是情况特殊吗?”
江敛早就猜到白府世子一定有问题,但是也没想到,这个和妹妹走得近的白府世子,竟然就是已经死了一年的盛之珩。
见妹妹被唠叨,盛之珩也赶忙跟着补救。
“也是我提前跟宁宁说了,阿敛莫怪她了。”
江敛轻轻哼了一声。
本也没真心怪妹妹的意思,听了这话也顺势止住,问他们。
“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谢离也跟着看向盛怀宁。
“如今恰好是二月尾,我想着,不如定在三月初?”
“这么急?”
盛之珩听了一惊。
他还没好好给妹妹准备呢。
“也无需那么繁琐。”
盛怀宁摇头。
她一向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江敛啧了一声。
“那怎么行。”
他的妹妹自然是要最好的。
谢离也跟着开口,捏了捏她的手指。
“一辈子只一次的事,宁宁值当最好的。”
他们都这样说,盛怀宁倒也没勉强,没再坚持自己的主意。
但话没说上几句,门外忽然来了太监回禀事情,盛怀宁与谢离对视一眼,二人起身从殿里离开。
刚走出去,盛怀宁忽然反应过来。
“还有婚书……”
谢离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早就在我这了。”
“在你这?”
盛怀宁有些讶然地看向他。
“你我回京当天,二哥就把婚书给我了。”
盛怀宁微微缩了缩手指,又听见谢离说。
“如今,宁宁什么都不用想,只用准备好我们的大婚就是了。”
谢离语气中的高兴掩盖不住,盛怀宁也被他的情绪感染,跟着笑了一声。
“话说的好听,东西你倒是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二人顺着宫殿走到谢府,进了院子,谢离轻轻抱住她。
“什么都准备好了。
聘礼,婚书,还有在江南的府邸。”
短短一行字让盛怀宁心中一惊。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几乎从去年十月开始,她日日都和谢离待在一起,却从来不知道他竟然做了这些准备。
“大抵是……去年十二月。”
十二月?
盛怀宁思绪微微回笼。
那似乎是,她才对他坦白徐沅身份的时候。
谢离的下一句话肯定了她的猜测。
“是那时候。”
“为什么?”
盛怀宁神色微微一动,问他。
“没有为什么。”
谢离把玩着她的手指,与她一起站定在亭台之下,不远处溪流潺潺,鸟语花香,正是初春好时候。
“我只是确定,我一定会娶你。”
“若是我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他话中的笃定让盛怀宁微微一笑,却又突发奇想地问他。
揽在腰间的手收紧,谢离反问她。
“那你会不喜欢我吗?”
“只是假设……”
“没有假设。”
谢离低下头,轻轻落了个吻在她侧颈。
“我确定你一定会再喜欢我,就像我确定我喜欢你那样。”
人怎么会对年少惊艳的人只心动一次?
谢离确信自己一定会反复爱上同一个人,不管她是徐沅还是盛怀宁。
同样,他也确定。
“宁宁,会与你走到最后的,一定是我。”
那一年的练剑,珍珠阁,躲在树下的猫,摘星楼的许愿和心动,冬日残雪,夏风拂面,他从不信只有他一个人记着。
他的选择,从来坚定,热忱,也唯一。
只有盛怀宁。
嘴角的笑微微敛去,盛怀宁偏过头,对上他一双温和的眸子。
他吻了吻她的指尖,说。
“如果那时候真有那一天,那我会……”
“会怎样?”
会抢人,还是放手?
“我会陪在你身边,等你再爱我一次。
一年,两年,十年,都好。”
谢离从不畏惧漫长光阴的等待,他只怕留待到最后,荒芜岁月里,竟无半点可奢求的温暖和欢喜。
简而言之,他怕没有盛怀宁。
所以那一天,他听她坦白,剖开一切对他说,唯一对盛怀宁所求的是。
“你别赶我走,也别避我。”
他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犹豫和迷茫,知晓她还没有喜欢的人,知道她和江敛是假的,那一瞬间竟觉得像海市蜃楼一般,不真实,又像他从上天那予取予求得来的奢望。
不过是没了记忆而已,不过是忘了他而已,谢离如此安慰着自己,看见她眼中的犹豫,于是陪在身边,一天天,一月月,从东宫种下的花草,到摘星楼的再现,到舞剑,到一次次的相处和亲近,他所求从不是她记起那一年的事,而是在心中抱着点可怜的奢想。
若能再用那一年我们做过的事与你再做一次,你还会不会,再一次喜欢我?
他抱紧了盛怀宁,开口。
“宁宁,我那时候想……”
若是你最终喜欢了别人,要嫁给别人,三百台聘礼在这,留在太子府,也算是……我曾经娶过你了吧。
“但好在,好在你愿意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再爱你。”
所以婚书聘礼,宅院府邸,半年前汲汲营营,终于在今天,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谢离觉得自己半生未曾求过什么,偶尔谋一次,能得来自己想要的,也算上天恩赐。
或者说,是盛怀宁给他的恩赐。
心中的满足感让一颗心都慢慢涨起来,他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看向她道。
“宁宁下嫁与我,我没些什么别的本事,也只能在聘礼上做些功夫,总不能受了委屈。”
二人相视一笑,盛怀宁刚要说话,谢府外忽然匆匆走进来一个人。
惊扰了树上的鸟儿,将这温馨的氛围打散,谢离回头看到了急急走过来的下人。
“殿……公子,顾府来了人,说顾太医,想见您一面。”
谢离嘴角的笑骤然止住。
“不必见了。”
片刻后,他轻轻开口。
“但顾太医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想与您说。”
下人依旧低着头。
盛怀宁看了他一眼,抿唇道。
“若是想去,就去见一面吧,总也算,在最后有个交代。”
顿了顿,她又说。
“几天前,在宫宴那晚之前,我去三皇子府看瑜姐姐,在回来的路上,遇见过顾颐。”
谢离顿时紧张起来。
“他没做什么……”
盛怀宁摇头。
“没有。”
她没想到会在那个时候遇到顾颐。
新仇旧恨,她在尧城被算计的事情让盛怀宁心中登时就冒气了火,运起内力就和顾颐打在了一起。
她自己的仇当然要自己报,手下不曾留情招招致命,最后一剑刺破他的衣裳,刺入皮肉两寸的位置才算止住,最后又跟踪着顾颐发现了当时谢癸囚禁顾家母女的地方。
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那天我和他说了两句话。”
“什么?”
谢离下意识问。
是她在最后报仇之后依旧平歇不了心中的怒意,背对着顾颐说了一句。
“十年前你做太子伴读,和他认识的机缘巧合是因为你当时冲撞了皇室宗亲,差点被人打死的时候他救了你。
八年前你落水,区区太医之子,没人在意你的死活,不肯给你用好药,是谢离从太后的私库里拿了东西,那一天,他被太后罚跪在慈宁宫前三个时辰,是替你罚的。
五年前,你父亲牵扯进一桩命案险些让你顾府满门抄斩,是他和傅泽安没日没夜地跟在刑部之中,为你顾府平反。
而你为保命,带着目的来到他身边,救他又无数次置他于死地。
若论对不住,顾颐,你和他之间,从来不是他对不住你。
有罪孽的是你。”
她背对着顾颐,光影垂落,她不知道顾颐的表情,却看到垂在身前影子,微微颤了颤。
而后她起身离开,暗卫跟在顾颐身后,发现了顾家母女的藏身地。
顾颐算计她一次,她一剑还一剑,又用他母亲妹妹威胁了他一次,让他来指认了谢癸,也算……两相抵消。
但她知道谢离心中仍有疙瘩。
谢离顿了顿,才算点了头。
但是是盛怀宁与他一起来的。
顾颐在屋子里,看到门打开,光影垂落,并肩走进来一对璧人。
谢离的手握着她的,站定在屋子前,抿唇看他。
从那一天指认了谢癸之后回来,顾颐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盛怀宁遵守承诺把他母亲妹妹放了回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十多年的心病解开,顾颐却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愧疚。
那一天盛怀宁说的话无时无刻盘旋在他心头。
一切尘烟散去,他仔细回头看过,这么多天,想了很多。
想十年三个人在一起时候的欢乐,一起策马扬鞭,一起快意喝酒,也想无数次谢离与傅泽安救他,二人对顾府的恩情,其实他还不清。
顾颐一直都知道,却为了自己的娘亲和妹妹,不得不麻痹自己。
可如今一切事了,摊开剖开,他想起那一天临行前傅泽安不放心的一句句嘱托,“照顾好殿下”,想起那一日他把掺了毒的茶水递给盛怀宁,想起刺向盛怀宁的一剑,也想起……最后谢离割破扔过来的一角衣袍。
是啊,有罪孽的是他。
头发垂落在身侧,发冠早找不到影子,他神色恍惚,衣袍乱糟糟的穿在身上,任是谁看了也不会相信这和年前那位恣意风趣的太医是一个人。
他张口。
“是我的错。”
谢离依旧没动。
“谢离,好好走下去。”
和你身边的这个人。
“你若没什么其他说的……”
谢离不想听这些话,也不想辨别其中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从那一天割袍断义开始,他和顾颐就已经是陌生人了。
“没了。”
顾颐的神色飘忽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摇头。
“没了。”
谢离懒得说话,牵了盛怀宁往外走。
身后,顾颐看着门再次关上,阴影垂落,春日残冷落于指尖,他孤零零一个人。
是他该的。
他扬声喊了一句。
“盛怀宁,你说的很对。”
门外没有声响,顾颐转过身,看向了桌上放着的匕首。
门边光影晃动,那把匕首扬起,刺向了他的心口。
“顾颐死了。”
听到傅泽安带过来的消息的时候,谢离面色一愣,半晌才回过神。
这么多年兄弟情,说到最后又恨的咬牙切齿,然而人死了,谢离与傅泽安,又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死了也好。”
半晌,他阖了眼,只说了这一句。
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都散去,谢离蓦然觉得心中一松,人也放松下来。
盛怀宁轻轻握住他的指尖。
“我在。”
谢离微微一笑,知道盛怀宁是在担心他。
“我其实猜得到。”
从顾颐说那句话开始。
“宁宁,没什么的。”
如今对他来说,盛怀宁还在身边,就比什么都好。
微微平复了心头复杂的情绪,他不想盛怀宁跟着乱了心情,敛了眉眼,看向盛怀宁。
“不说他了,宁宁还是来猜猜,我什么时候打算去盛府下聘吧。”
这种事情哪有摊开了让人猜的?
盛怀宁挑了挑眉。
“不猜。”
如今已经是二月二十,三月初一就是大婚的日子,再晚也不过这几日。
“猜一猜嘛。”
谢离不满地啧了一声,把头搁在盛怀宁的脖颈处,轻轻蹭了蹭。
捏着她的手指软了声音道。
盛怀宁妥协。
“五天后?”
“不对。”
谢离摇头。
“三天后?”
“也不对。”
“总不能到了二月二十八……”
“是今天。”
谢离笑眯眯地朝她道。
“什么?”
“今天。”
谢离又重复了一遍。
盛怀宁心中隐约浮起个猜测,又惊又喜地看他。
“你说的准备好……”
“我说准备好的意思,就是已经打算,今天去盛府下聘。”
谢离勾唇又笑了一声。
“宁宁打算这会跟着我一起去,还是先回府,等着我过去?”
瞧这人问的问题。
盛怀宁瞥了他一眼,从他怀里出来。
“谁要跟你一起。”
到底也是规矩,要是盛相夫妇看到她这么重要的日子跟着谢离一起回去,还不得拎着她耳提面命一番?
谢离看着盛怀宁从谢府离开,嘴角的笑敛去,才转头进了屋子。
聘礼一早就备好,放在谢府的私库里。
整整三百台,由谢府的下人擡着,长长地绕着长街半圈,一直摆到西街边上。
长街的百姓们知道了外面是谢离来盛府下聘,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圈,从谢府门口热闹到盛府前。
盛家夫妇得知了消息也是一惊,二老迎到了门前,一见谢离就笑的合不拢嘴。
为表尊重,谢离早早找好了城东颇有名声的媒婆来跟着,三百台聘礼如流水一样从长街外送进了盛府。
下人在一旁念着长长的礼单,几十家铺子,几百万两黄金,古董摆件又是几十箱,地契厚厚的一沓,首饰珠宝等更是数不胜数,都是上京打着灯笼都难找来的好东西。
盛家并不缺银两和好东西,但二老见到这么多箱珠宝银两,还是小小惊讶了一番。
能看出谢离对女儿的重视自然是好,可盛相还是忧心忡忡地看着谢离。
“贤婿啊,其实也不必这么多……”
他倒不是怕盛家随不了等份的嫁妆还回去,而是想着谢癸倒台,谢离也不是太子,纵然这么多年太子府多少有些积蓄,也到不了富的吃金用银的地步,只怕年轻人头脑一热,为了表示真心而把大半个谢府都挖空送来了。
谢离当即听出他未尽之意。
“岳父大人放心就是,这么多年离手下的铺子钱庄也没少赚钱,不过区区几百万两黄金,自然是拿的出的。”
话说的谦逊,但眉梢处亦带了几分笑意与自得。
“何况,若连这些都拿不出,日后如何能求得宁宁。”
毕竟他家宁宁,单手上一个镯子就要几万两白银。
盛相还没来得及说话,盛夫人已经开口。
“瞧阿离这话说的,你既然拿出了这么多,我盛家自然也会随等份的礼回去……”
盛夫人话没说完,盛相看着礼单,忽然瞠目结舌起来。
“这这这……”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盛夫人唯恐他在未来女婿面前丢人,连忙扯了扯他。
“这温城……不是贤婿之前的封地吗?”
盛相却顾不上别的,指着上面的东西问。
盛夫人跟着凑过去。
见那礼单的最后,明晃晃地写着……另附一座城池,为聘礼。
新帝登基,但并未收回温城,本意是知道盛怀宁喜欢四处玩乐,想着小夫妻两个人肯定日后要出去,温城留下也算个歇脚的地方,便依旧留给了谢离。
但盛相却在这礼单上,看到了温城。
“我留着亦无用,不如放在宁宁名下。”
谢离跟着开口。
“可到底是你之前……”
“我与宁宁,不分彼此。”
谢离打断盛相的话,温声开口。
城池金银,钱庄铺子,若能求得盛怀宁,他从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盛相止住声音,看着谢离,目光变了又变,带了几分感慨。
三百台聘礼,几百万两黄金,带这一座城池,只从东西之上,他们便能窥见谢离的真心。
也再没什么别的不放心的了。
“既然如此,礼单我们且收下,贤婿入内,我们一同再商议一下亲事。”
盛家二老和谢离一同走了进去。
等一切都商议完毕,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
天色渐渐暗下来,谢离没留下用晚膳,加上盛家夫妇在,他也没再去找盛怀宁,转路回了谢府。
傅泽安早等在那。
“沸沸扬扬传了一天了,人人都知道今天你下聘礼何等轰动与热闹,瞧这高兴的,掩都掩不住。”
他打趣谢离。
月色垂下,这人身上打碎了一身的疏离冰冷,眉梢眼尾都带着笑意。
他也没反驳,跟着傅泽安一起站在廊下。
“泽安,我等这一天,已等了太久了。”
从江南,到分别,到傅府门前再遇。
他接了江敛的信,见到跪在青石板下的盛怀宁。
那是南明史上最荒诞不经的一年,帝王无道,宦官当权,满目疮痍,皇权乱世。
而她,是傲骨难摧风雨不折的世家女,是他从重重暗夜沉疴里,捞出来的明月。
直至今天,方得如愿。
ps:谢子瑾:富养老婆计划get√
下章大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