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4（倒v结束）
余淼素来佩服周行昭在各方面的决断，冷硬强势，毫不拖泥带水，永远从容镇定，不会有被难住的时候，也不可能有。
但眼下他不确定了。
周行昭纵容鹿鸣这点他之前就领会过，一贯低调严谨风格的周总竟然穿着颜色那么清新的衬衣出席高管会议，天知道平时雷厉风行的精英高管们当时心里是多少级的电闪雷鸣。
偏偏坐在主位上的周总裁相当淡定，而且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错。
从打破自己一直以来的穿搭风格，到花时间准备餐点，再到改变既定行程专门腾出时间……类似的事情放在周行昭身上有点格格不入，可偏偏这一切在碰上鹿鸣的时候都发生了。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未来这样的事情不会少。
但是！别的可以打个商量，眼下这个猫铃铛颈链绝对不可能！
他不觉得周行昭会接受。
再宠着纵着，他也想象不出来周大总裁会同意，怎么同意？不可能，这太离谱了。
鹿鸣盯着周行昭，拎着缎带晃了晃，发出一串清脆的叮铃声，“就这个吧，挺有意思的，周总，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个忙给你戴上？”
周行昭被鹿鸣眼里明晃晃的笑意晃了眼，但一看见那个铃铛，眼神又忽得沉了下来。
不用，谢谢。
尽管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试图争取改变鹿崽这个堪称可怕的想法，“这是给孩子准备的，项链不够长。”
鹿鸣的手指绕着缎带，认真比划了下，“够长，绝对够长，你要担心的话不如让我直接试试？”
周行昭的视线落在鹿鸣的手指上，对方白皙中透着点粉的修长指节与缎带的红映衬在一起，分外好看，然而眼前人说的话又让他微叹了口气。
在几秒钟的停顿里，他已经思虑了许多，最后慢条斯理地把手伸到了鹿鸣跟前，“如果一定要戴，戴手上怎么样？”
鹿鸣的目光从周行昭伸过来的手一直往上，跟对方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的视线交叠后，没忍住笑了声。
接着他点头道：“可以啊，当然可以，戴手上也行。”
说实话他没想着周行昭真能答应，更多是想看看对方会怎么应对，真要换一个饰品不是不行，不过嘛，现在这样挺好~
而且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会到此为止，想想小时候那么多的黑历史都在周行昭手里，他就觉得干劲满满了。
他把缎带绕在周行昭手腕上，但另一手里还拿着猫耳朵发箍不好弄，索性就给自己先戴上了，然后将漂亮的朱红色缎带打了个规整的蝴蝶结，还把结系得紧紧的绝对不容易松。
然后！
他没松手，握着周行昭的手指，快速摸出手机咔嚓了一张。
拍完了他才松开，还顺手拨拉了两下铃铛，听着那串悦耳声响，他扬了下手机，笑道：“我给你专门建了个新相册，看看到节目结束的时候能有多少。”
争取赶上小时候那量。
周行昭低头看了眼手腕上跟自己从哪个角度看都十足不搭调的缎带铃铛，缓了下心情，这样总比真当项链戴好。
在擡眼跟鹿鸣对视后，他倒是看出来这在打什么小算盘了，不过没关系，他很喜欢对方眼里那些活泼灵动的神采。
他擡手给鹿鸣调整了下有点歪的猫猫耳朵，道：“我很期待，到时候也给我看看？”
鹿鸣点点头，“肯定的。”
自己看自己的这些照片才是羞耻心爆棚好不，必须给对方亲眼看看。
周行昭看着眼前人，唇边弯起一丝并不明显的弧度。
喵耳发箍设计得还不错，戴着基本上隐形，只露出了两只毛绒绒的耳朵，加上对方五官精致，就更显可爱了。
鹿鸣尽量去忽略自己戴着的喵耳朵，拉着周行昭进了内场，他要开始rua毛绒绒啦~
看着两人入场，余淼的神情多少有点僵。
他看不懂自家老板，但大为震惊，鹿鸣那话但凡换一个人说出来就是要完犊子的节奏，结果现在呢？
两人的背影看着十分和谐。
而且……叮铃铃，叮铃铃，他觉得那铃铛的声音简直像魔音入耳，一直在他耳边循环。
半晌，他收起胡乱发散的思绪，默默把鹿鸣的优先级又往前提了提，看样子在面对这位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能用既有的标准来衡量。
别人是别人，鹿鸣是鹿鸣。
真正进入会场，就像游鱼入海，鹿鸣兴致非常高，尽管他目前没有要领养的打算，可也有他能做的事情。
他手臂上戴了个基金会志愿者的红袖套，跟还没找到家的小动物们拍了不少合照，发了动态，在最后提了一句，市区有养宠物打算的粉丝或者其他网友有时间了可以来看看，外地市的可以关注下本地的公益领养。
说不定就能遇到合眼缘的宝贝呢。
领养代替购买总归是好事。
另外他在会场内遇到了一些认出他的粉丝和路人，要签名要合影都大大方方给了，其中一位粉丝还是cp粉，最近正在嗑的……正是他跟他身边这位。
面对可不可以一起拍照的询问，他本来想拒绝，参加节目那是参加节目，跟他的粉丝合照？他不觉得依着周行昭的性格会答应。
然而，周大魔王相当配合。
看着粉丝拍完照之后高高兴兴离开的身影，他愣了愣神，想起来了，上回在商场的积木乐园时，周行昭跟自己的粉丝相处就挺融洽的。
估计周氏的员工都要嫉妒他那些粉丝了。
周大魔王堪称平易近人。
他曲起手肘轻轻戳了下周行昭的手臂，听着那串叮铃铃的声响，笑道：“没想到啊，你对这些姑娘们还挺有耐心，什么心狠手辣，只要你愿意，还很有邻家大哥哥的潜质哦~”
周行昭并不认可这个说法，“某一部分关于我的传闻不算杜撰，我确实心狠，不过那些毕竟是你的粉丝，值得稍微特殊一些对待。”
鹿鸣听得出来周行昭在说什么，翘起了嘴角。
没有谁不喜欢被特殊对待，他也一样，周行昭把他当要好的朋友，愿意偏向他、优待他，这份情他领。
中午他们没走多远，就在会展中心对面的商业街找了家餐厅解决午餐。
吃饱喝足后他并不着急回去，慢悠悠地把上午拍的照片给翻了出来，将手机转了个方向展示给周行昭看。
借着他把手机往桌上一磕，道：“这张照片我拍得挺满意的，发动态的时候一块儿发出去怎么样？”
周行昭看向手机屏幕，上面正是鹿鸣握着他手拍的那张照片，朱红色的缎带，银白色的铃铛，蝴蝶结打得相当标准，而这条项链现在正揣在鹿鸣口袋里，出来吃午餐，对方就暂且帮他保存了。
鹿鸣说的他其实不是很在意，那照片上不还有鹿仔自己的手呢，不过他很想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似乎并不打算真的发出去？
半分钟后，他才状似有点为难道：“这张就算了吧，好不好？”
鹿鸣歪了歪脑袋，把手机往桌上一扣，叹了口气，佯装失望道：“我觉得挺好看的，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不发这张也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小小小小小小的条件。”
周行昭饶有兴致地配合道：“只要不发出去，其他都好说，什么条件？”
鹿鸣低头戳了戳手机，把点出来的界面再次转向周行昭，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一些，他才不是想尽可能多地搜集大魔王的黑历史呢。
三秒钟酝酿完情绪，他略压低了嗓音有点不好意思道：“你帮我录一条语音吧？我想拿来设置成起床铃。”
他有一点点的私心，但这话不假。
他相当喜欢周行昭的音色。
他哥以前经常给他念故事哄睡，对方的声音清透又温和，像夏夜的月色，听着感觉很安心，而周行昭的声音十分不一样。
冷的时候那是真冷，能大夏天的让人觉得置身北极，但不冷的时候温温的仿佛一块暖玉，不冷不燥，不疾不徐，不单薄，也不至于过分沉重，听着非常舒服。
总而言之对他来说是恰到好处。
他知道周行昭跟哥哥不一样，可也分辨不出来具体是哪儿不一样，但好听这点是肯定的。
他现在不好意思找哥哥念故事哄自己睡觉，也不好意思让大魔王给他录长一点，不然他都想直接拿书给大魔王帮他念故事了。
能听着这样的声音入睡，也一定会有好梦吧。
被鹿鸣专注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周行昭并不想拒绝这样的条件，甚至可以说是巴不得。
他没有马上答应或者拒绝，转而详细问道：“录制内容是你来定？”
有戏！鹿鸣的眼神闪动了下，“对，就一句话。”
“那先说来听听吧。”
鹿鸣一顿，他可说不出口，所以又低下头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两行字微信发给周行昭，见对方去看手机之后，快速道：“按照这个念就行。”
周行昭看着那句话，觉得某些之前平平无奇的字眼开始烫嘴了。
这确实不好说出口，难怪鹿鸣自己都不愿意说，要打字发过来让他亲眼看。
见周行昭表情微妙地沉默下来，鹿鸣不无心虚地敲了下桌子，清了清嗓子道：“怎么样，答应吗？”
周行昭长叹一口气，“呦呦，这一句可不是很好念出口。”
鹿鸣想提醒对方别这么称呼自己，但此情此景他忍住了没说，说服道：“人生总会面对各种各样的挑战，一句话而已，周总别往后退嘛，我保证，只要你答应我，我绝对不会把那张照片发出去，说话算数！”
小鹿眼巴巴的，期待又紧张，周行昭在拒绝的边缘徘徊了会儿，到底还是没舍得让对方的期望落空。
他的视线在桌上一扫，将那盘没怎么动过的凉拌时蔬推了过去，“答应也可以，但我再附加一个小条件，这些菜不说全吃掉，十口怎么样？
“你吃得多利落，我就说得多顺畅。”
鹿鸣一眼瞪过去，那绿油油的看着就不好吃！
但是想了又想，他咬咬牙开口道：“五口！”
嚯呀，讨价还价，还是对半砍。周行昭淡定道：“八口，不能再少了。”
“……六口！”
“‘八’这个数字吉利。”
“骗鬼哦，你才不信这种东西，要真说的话‘六’也吉利，还六六大顺呢。”
“那我们俩就各让一步，七口吧。”
鹿鸣权衡了下，点头的同时拿起了筷子，“成，七口就七口，当场兑现啊，等会儿吃完了就开始录，你赶紧看看再熟悉一下，争取念得有感情，棒读多没意思。”
“平直地念和有感情地念不是一回事，如果是后者，那起码要多吃几口菜。”
鹿鸣丢了个眼刀给周行昭，还在桌子底下伸脚踢了踢对方的鞋尖，“那不行，一口都没法多吃了！”
周行昭笑了声，也不坚持，鹿鸣有自己的打算，他也有。
等吃完了七口菜，鹿鸣端起果汁一口喝掉了一杯，才算是把蔬菜的奇怪味道给压下去，随后就打开了录音机，将手机递到周行昭跟前，眼里都是跃跃欲试的期待，“可以开始啦！”
周行昭已经想好了对策，道：“我只录一遍。”
鹿鸣没多担心，“好，一句话而已难不住你，肯定能一遍过！”
周行昭的眼里泛出些温和的笑意，开始录音后缓声道：“叮咚叮咚，豹猫猫来喊布偶宝贝起床啦。”
鹿鸣的脑门上飘过去一长串问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都录了半分钟才匆忙点了暂停，他眨了下眼，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豹猫猫来喊布偶宝贝起床啦？
他发过去的那句话可不是这样的！
周行昭整理好心情，提醒道：“手机录得很清楚，你可以再听听。”
不用！鹿鸣听清楚了，只是难以置信。
他返回微信戳了戳自己刚发过去的那句话，指给周行昭看，“喏——你瞅瞅，怎么没按这个念啊？等等，只录一次……姓周的你故意的！”
周行昭往后靠在椅子里，笑道：“这样不更可爱吗？布偶喵很乖、很可爱，也很活泼，还调皮得很，非常、非常可爱。”
鹿鸣的脸忽得就烧了起来，这不……这不就是在说他吗？！
他铁定不能认，又扫了眼手机上那句话，坚持道：“刚才没按着我发过去的念，所以不算，念这个才算数！”
叮咚叮咚，喵喵来喊主人起床啦~
怎么就给他篡改成了……成了豹猫和布偶猫，还宝贝！虽然可爱是都可爱，但这不一个丛林猎手和一个傻白甜吗？
他微微皱起眉，脸上的热意还是退不下去，“这太幼稚了！”
“我倒是觉得改过之后的这一句跟刚才那句的幼稚程度不相上下，而且……”周行昭停顿了下，见鹿鸣支棱起耳朵，继续道，“你听一下，如果实在觉得幼稚到听不下去，就重新再给你录。”
周行昭退了一步，鹿鸣也不好再坚持了，要不……要不就仔细听听再说？反正都是周行昭的声音，就是内容上不太一样就是了。
他收回手，把录音保存好，不确定道：“那等我回去听听再说。”
“好，其实可以现在就听，确实不喜欢了可以直接重新录。”
“不用了，我还……还惦记着赶紧回去。”
说着，鹿鸣站起身先一步往外走，趁着背身的工夫揉了下脸颊，缓缓地深呼吸了几个来回，争取赶紧让自己淡定下来。
周行昭不慌不忙地跟上去，给了鹿鸣缓过来这阵儿的时间，喵喵可是会害羞的呀。
往回走的路上鹿鸣始终比周行昭快半步，都没去看对方，一直到会场门口了他才转回身，绷着脸拿出了代为保管的铃铛，冲着周行昭晃铃铛的时候眼神凶狠冷冽得好像要刀人。
不这样他压不住那些不好意思。
布偶宝贝……宝贝，别这么喊他！小孩子才叫宝贝呢，哪儿有称呼一个成年人宝贝的呀？幼稚，太幼稚了。
缎带系得紧，周行昭也没说什么，他赌鹿鸣缓过来了还是会用那段录音，如果要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那当然是因为鹿喵喵的眼睛会说话。
是害羞更多。
鹿鸣系好之后，盯着周行昭的手腕看了看，到底还是给拆了重新系，只是弄好了放手之前狠命晃了晃那枚铃铛，叮铃铃的响了好一会儿。
周行昭由着鹿鸣晃铃铛，晃吧晃吧，对方看铃铛，他看眼前人，正好。
鹿鸣完全调整好情绪之后才进入会场，可不能让大家都看出来了。
只是因为上午他发的消息，还有偶遇的粉丝和路人发的那些，眼下他正搁热搜上挂着呢，有本市的记者和粉丝跑过来尝试看能不能制造偶遇，所以会场的人比上午多得多了。
他考虑了下，跟周行昭对了个眼神，决定提前离场。
他不想影响活动的正常进行。
被基金会救助的动物要么是流浪过、要么是被虐待过，万一这些孩子们潜在的主人因为他带来的嘈杂而先一步走了呢？
他可以高调，但不希望是以这样的方式。
坐上车后他整体心情不错，悠哉地靠在副驾里，手上转着猫耳发箍，笑道：“虽然没能待到最后，但我今天还是很开心，谢谢。”
周行昭扫了眼撂在中控台上的铃铛，回道：“虽然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但我今天一样开心，所以别客气。”
鹿鸣收住笑，不无感慨，“录节目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甜豆很亲你，大概也跟你的气质气场有关吧，它们比人更容易感受到一些东西。
“你对动物有爱心，所以它才亲近你，周总，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喜欢猫猫的人一定内心很柔软。
“你有很恶劣的一面，但也有很温柔很体贴的一面。”
周行昭眼里的温和逐渐收拢起来，眼神也稍微沉了，但并不冰冷，他顺着鹿鸣的话问道：“每种感情和习惯都有源头，我关注它们是因为你，宠物治愈人心，可对我来说……”
鹿鸣看向周行昭的侧脸，下意识询问道：“嗯？”
“只有呦呦最治愈，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就只有你。”
鹿鸣怔了怔，手跟着顿住，转了半天的发箍啪一声掉在了腿上，这话的意思不用太深想就能想明白。
他小时候有治愈到对方吗？还影响挺大、挺久远那种？
不至于吧？
他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能让大佬惦记这么多年，把他当朋友他理解，那时候周行昭是真的没什么朋友，可能就是因为没有，所以自己凑过去了才会……治愈到曾经还是小朋友的大佬？
应该是这样。
他调整了下坐姿，手按住掉在腿上的发箍，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就挺意外的。
周行昭察觉得到鹿鸣的情绪，他清楚对方可能不怎么信，继续道：“当初说服你哥哥参加恋综，我只是想靠近你，想改变你对我的印象，不过真的来参加了，真的接触多了，我才发现自己不止想跟你做朋友，还想要——更多。”
什么……什么更多？鹿鸣直接听懵了。
这一瞬间曾经那些他想不明白的，觉得异样的，都伴随着轰隆隆隆一长声惊雷，一下子全想清楚了，比朋友更多，友情向上发展……那不就是爱情吗？！
周行昭喜欢他？！
亲情友情爱情的那个爱情的喜欢？
而且还是参加节目之后才萌生出的这种感情？
他好像能听到自己心里剧烈震荡的声音，堪比山呼海啸，大魔王爱上了治愈自己的人，这不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情节嘛？！
下一章两段“过去时”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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