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沈落尘
062
是夜,清枫山。
“陈师兄!我错了!”沈落尘双膝跪地,面带两行宽泪,举双手伏地。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先辱骂他的,我心里装着他,不忍看他受人无端侮辱,实在忍不住啊啊啊啊!”
陈清枫一角踹飞沈落尘,怒指:“他们也曾在我面前侮辱过他,但为了大局,为了胜利,我忍了。”
沈落尘o(╥﹏╥)o,爬回来一把抱住陈清枫:
“陈师兄之隐忍,我十万分佩服,求看在我年少,把持不住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陈清枫又是一脚踹飞沈落尘:“沉沦一时爽,全家死光光!”
“陈师兄!!!!”沈落尘o(>﹏<)o
陈清枫无视:“拆伙!”
沈落尘━━∑( ̄□ ̄*|||━━
“非是危言耸听,你不知人心险恶。”陈清枫长叹,“云岚宗早就烂到骨子里了,你这般崭露头角,必然引来他们的敌视。”
沈落尘看过小说,也亲身经历过一些事,自明白陈清枫的意思。
但若让他回到白日,听到那么多人肆意侮辱应飞羽,他依旧会做同样的选择。
他叹了声,低头。
陈清枫亦看出沈落尘的想法,叹了声,拍了沈落尘的肩:“我懂!”
这两字饱含了无限无奈,与道不完的惺惺相惜,让沈落尘听来特别不是滋味。
精心的谋划就这么付之东流了。
“也不全是你的错。”陈清枫安慰,“刘清鹤故意说那番话,便是不让你低调。”
沈落尘听懂陈清枫的意思,故意当众挑明他的身份,就是让云岚宗众修士知道他的存在。
只是……
“他不让我低调,我却高调过头。”沈落尘耷拉下脑袋。
漂亮的脸蛋恹恹的,手抱着头,像极了知道错,极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小狐貍崽子。
陈清枫一愣,又刹那的失神,竟又从沈落尘身上看到了往日的记忆。
他不由隔空摸了摸沈落尘的头,道:“也不是不能挽回的局面,你仔细与我说说今日对战的情形。”
结果……
陈清枫扶额:“你连对手都没看清楚就揍完了?”
沈落尘点头,心底不安,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说过这一场的修士都不强,揍就完事了吗?”
陈清枫:“……”
这一场的修士确实大都不强,但是你那场强。
“你说你进去的时候看到他们已分成两组,你可知他们是谁?”
沈落尘奇:“是谁?”
“他们一个是天权峰主的曾孙,一个是天璇峰主的外甥孙。”陈清枫答。
沈落尘:=口=!
“这种有后台的家伙怎么会分到同一组!”沈落尘惊。
陈清枫扶额:“巧合!”
沈落尘o(╥﹏╥)o:“太巧合了吧!”
“总之,天权和天璇两峰势必会报复,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往最坏的方向打算。”陈清枫越说,声音越无力,几乎放弃了。
沈落尘听着怕怕的,谨慎地问了句:“有多坏?”
“下一场直接对上李乘风或者申屠云华。”
沈落尘━━∑( ̄□ ̄*|||━━
不是吧……
他是软着脚离开清枫峰,临走前陈清枫还详细与他介绍了李乘风和申屠云华的地位。
天权峰与天璇峰的天骄弟子。
所谓天骄弟子就是各峰拔头筹的弟子,比精英弟子还厉害。
沈落尘看过修真小说,自然听过天骄弟子,脚愈发软了。
还屋漏偏逢连夜雨,飞到半途时察觉了丹田内的异样。
应飞羽立于水榭前,身旁横七竖八躺着几个酒坛,酒坛旁还有一个下嵌的木格,木门敞开着。
不好?!
沈落尘心惊。
那处木格是他仿小说的描绘建造的。
书中曾言:应飞羽每每感情受挫时便会回陈塘关下的这处别院,在临水榭内枯坐。
他的手旁,触手可及处有一个暗藏的木格,内藏好酒。
名为:忘尘寰。
所谓忘尘寰,便是忘去凡尘俗世的诸多牵绊。
相传此酒为一位上仙所酿。
此仙在凡间历劫,经历红尘磨难,终未得心爱之人。
故伤心厌世,酿下此酒,以忘尘寰。
此酒效果绝佳,若深醉,可令修仙之人的神识、神格、道身、魂魄皆忘去。
浅尝则可暂时忘去内心痛楚。
应飞羽将此酒藏于此,便是为了浅尝,暂时忘却那段令他苦不堪言,又不忍放弃的感情。
沈落尘在丹田内建水榭的时候,本不想建这处暗格。
不想正好在师兄师姐们的珍藏里翻到了这种酒。
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强迫症发作,总之他建了这个木格,将酒放了进去。
但这会……!!!
雕像竟然在喝这酒,脚下躺了坛空的,手里还拿着坛。
保守估计已喝下去一坛半。
不是吧!!!
沈落尘━━∑( ̄□ ̄*|||━━
你、你这是要忘记我吗?
不要啊啊啊啊!!!
沈落尘吓得差点从空中掉下去,勉强稳住金莲法器,晃晃悠悠地赶回小尘山。
落地的时候还摔了下,也顾不上查看,着急忙慌地往洞府里赶。
落下禁制后就往丹田内而去。
应飞羽顿时察觉沈落尘的到来。
他望了眼手中的忘尘寰。
今日痛饮此酒非是心血来潮,而是日间听闻了挚友的那番话。
“我知你目的,绝不会让你如愿!今日暂且放过你,他日待我向宗门证明玉衡峰清白后,定不饶你!”
如果说之前挚友被假象蒙蔽,剑指他时,他尚觉得情有可原。
今日这番话令他彻底醒悟,他的挚友无可救药。
明明一直身处镇妖塔,亲自看管他的道身,以挚友的医术,怎么会发现不了他道身上的碎魂丹?
发现不了碎魂丹是为何会出现在他道身上?
可饶是如此,他依旧要维护师门,维护所谓的玉衡峰的清白。
玉衡峰有什么清白可言?
所谓的清白,不就是:确实依照师门所托,让本座吃下了碎魂丹吗?
呵!
这种清白你都要维护与证明,你视本座为何物?
本想重回一世,与你好生解开误解,从头再来。
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应飞羽冷哼,拎起酒坛还要再饮。
却不想头顶传来惨叫,失魂落魄的:“啊?还喝呀!”
声音里带着哭腔,都有一种绝望的意味了。
应飞羽一愣,擡头看了眼正在缓缓落下的沈落尘。
他想起找到忘尘寰的经过。
日间听闻了那番话后,他心绪不宁,便下意识地走到了这处水榭。
前世他但凡为情所扰,便会来水榭前静听水浪拍案,游鱼四散,以缓解心绪。
若还是缓解不了,便会取出藏在一旁木格中的忘尘寰酒。
今日他亦是这般静坐,但心绪依旧难宁。
他下意识地触碰了身旁的,不想那一处竟真的有一个木格。
打开,里面竟真的放有忘尘寰酒。
应飞羽一呆,一时间无数疑惑涌上心头。
这小子!
何以能知道他会在此处藏酒,知道是忘尘寰酒?
先前能大致营造出他的故居时,他已有这样的疑惑。
现在连这样细枝末节的事都还原了,这小子究竟是从何处知晓的?
无数疑惑尽不得解,应飞羽烦躁。
烦躁与之前的不宁交织在一起,他再次下意识地,如前世那般饮酒解愁。
还一不小心饮下了半坛。
不好!
应飞羽沉眉,一下子喝这么多,会不会把不该忘的事给忘了?
他赶紧回想。
荒天派初遇时,明明那么弱,一招就能被人拍死。
却还用刀刃抵着他的脖子威胁众仙门,还不敢抵得太重,怕伤到了他。
那样蠢样,本座还记得。
荒天派漫天暴雪中,他孤独得躺在地上,冰冷令他失温,十分难受。
是那小子把他背回去的,还因为太蠢,连最起码的灵车都不会用。
那蠢样,本座也记得。
再来就是替本座治伤,拔个暗器都能把自己的手给弄麻了。
这蠢样,本座依然记得。
炖的鸡汤挺鲜美的,蛋羹也不错!那个叫米果的点心也很好吃。
这不算是蠢样,本座记得。
修炼就不要提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修到筑基的?
一星半点的基本功都没有!便宜他天脉筑基了。
后来练拳练枪法倒是用心。
不!应飞羽否决,想起沈落尘跟沈豆豆的菜鸡互啄。
太差了,本座就没教过这么笨的弟子!
应飞羽想着便蹙眉,他习惯性地揉眉心。
不想触碰的瞬间,又是一呆。
不知不觉间,他今生的记忆里竟都是那小子的身影。
嘴上常骂他蠢,但心底却是开心的,蠢得可爱,令人欢喜,以及……
应飞羽想起了荒天山域那一战,挚友只顾眼前所见,怒斥他杀害玉衡峰主。
那蠢小子却自己的雷劫前来救他。
本座真是傻,待我好之人一直在我身旁。
甚至因为知道本座不会爱他,便只能将满腔的爱意寄托在这一方丹田内。
对着一尊雕像,表达自己的爱意。
这样的蠢小子,世间难寻。
本座不该……辜负他!
应飞羽想到此,忽觉浑身轻松,以往压抑在心尖,难以言说的抑郁苦闷忽然烟消云散。
甚至心底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是喜欢,对那个傻小子的喜欢,充盈满腹,溢于言表。
是欢欣,极致的欢欣,是终寻到挚爱,满腔爱意,尽想吐露。
他展颜一笑,迎着沈落尘落下的方向。
手中术法现,金冠玄衣化为红袍散发,正是那一日,沈落尘巴巴地抱着,想让他更换的衣衫。
红衣似火,黑发如瀑,衣袂飘飘,青丝缭绕。
“啊……?”沈落尘在半空中看得目瞪口呆。
这酒喝下去,还能有一键换衣的效果吗?
不对啊!这酒的效果不是一键消记忆吗?
那一日他死活不肯换,现在肯换了,不会真的是忘记了吧?!
想到此,沈落尘吓得手软脚软的,再也无法维持下落的姿势。
惨叫一声,直挺挺地跌了下来。
应飞羽:“……”
本座定然是中邪了,怎会觉得这蠢小子值得爱?
他心想着,身体却早已行动。
飞身掠起,相当熟练地将沈落尘捞进怀中。
而后一带,也未回水榭,而是去了水中心的枫树下。
枫叶似火,与一身红衣的应飞羽交相辉映,灼灼如华,是平日里所没有的俊美。
那双丹凤眼,此时低眉含笑,眼尾上挑,分外诱惑。
沈落尘:=口=!
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他都看傻了,杏眼圆睁,菱唇微启,纯情中带着诱惑,与应飞羽截然不同的诱惑。
应飞羽凝视。
以往便觉这小子生得好看,今日见,由心而生的喜欢,愈发觉得他好看。
不由将人搂得愈发紧。
一紧,酒坛子横在两人之间,便磕到了沈落尘。
沈落尘回神,忙从应飞羽手里抢过忘尘寰酒,严肃地指出:“这酒不能乱喝!”
说着将酒收了回去,还晃了晃,听酒水声。
完了,这坛也喝掉了大半天,这可怎么办?!
沈落尘o(╥﹏╥)o
应飞羽揉眉心,心道:傻子,你这酒定是从荒天派弟子的纳戒中寻来,已过去几千年,早没了应有的功效。
本座喝了无恙!
沈落尘哪知道这些,忙不叠地收回,又从纳戒里翻出不少其他品种的酒。
“喝这些。”他将小山一般的酒推向应飞羽。
应飞羽一叹,这么多酒,品种不一,本座饶是酒量再好也会醉的。
更何况,本座现在在你的金丹内,有没有过去的酒量还不一定。
沈落尘见应飞羽不动,以为是对方不喜欢,便急了。
将酒坛一一递过来,还拍开,先尝了口:“很好喝的。”
“这个甜!”
“这个烈!”
应飞羽:“……”喂,你是不是忘记你的酒量了?
他尚未来得及阻止,沈落尘已经醉了,便是各种只喝了一小口,但五六种不同的酒混喝下去,已经足够他醉了。
“怎么回事?”沈落尘眯起了眼,眉皱得紧,“我怎么看起来有两个应飞羽了啊!”
他使劲晃脑袋,“不对啊,我明明只喝了一小口啊,不会醉啊!”
醉了的人不知力道,脑袋晃得狠了,就往前一栽。
应飞羽忙捞起,将人圈在怀中扶稳。
哪知沈落尘人仗酒胆,不安分起来。
将应飞羽抱住,脑袋往胸膛上一靠,贼贼地笑:“跟想象中的一样耶!好爽!”
他使劲地蹭着。
应飞羽:“!”
这身红色长袍不是寻常衣衫,里三层外三层的,此袍只有一层。
如此亲昵的接触,饶是雕像实为一颗金丹也不怎么受得住。
应飞羽勾起沈落尘的下巴,就势将脑袋推离了一些。
压着声道:“隔壁山头那个药修的警告,你都忘了?”
“啊……?”沈落尘云里雾里的答着。
迷迷糊糊地想,怎么回事?怎么听到了应飞羽的声音?
他努力定睛望去,穿红衣的,是雕像啊。
不由皱眉:“你怎么能说话了呀?”
应飞羽沉眉,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种事?
不想,沈落尘醉里力气大,一下就挣开了应飞羽的手,再次将头埋入雕像怀里。
“原来你能说话啊,好开心!”
应飞羽的呼吸声愈发沉重。
本座的纳戒在道身身上,不再身旁,缺少可彻底封死这个山头的法器。
你再这般下去,溢出瑞气,本座防不住!
松手!!
“既然你能说话,喊我一声‘沈落尘’好不好,这真的是我的本命,用了二十多年的。”沈落尘一面期待地说着,一面又带着点低落的小情绪说着。
真是不公平!
明明是自己的名字,却没见几个人认真喊过他。
就因为我不是主角吗?
伤心了!
应飞羽一愣,自与这小子相遇后,他心中一直是以“蠢小子”、“笨小子”之类的词称呼他。
竟真的从未用真名称呼过他。
沈落尘,这三字在他心底的份量太重。
曾经他不愿将两人混淆,将心一直倾斜向挚友。
今日他已想通过往一切,决心斩断过去,过往的介意已不复存在。
从此刻起,本座心中的沈落尘只是你一人!
应飞羽复又勾起沈落尘的下巴,用指腹摩挲着对方脸颊,低头在对方耳边唤:“沈落尘。”
“哇啊!”沈落尘漂亮的大眼顿时明亮了起来,亮到都不像是个喝醉的人。
“你真的叫我‘沈落尘’了?好幸福!”沈落尘侧头,正好与耳侧的应飞羽面对面。
咫尺间,那么近,气息交融,亲吻……
应飞羽浑身一震,真不秒!
本座快把持不住了!可恶!
他一拳砸在剑形木上,上方枫叶掉落,将氛围渲染得愈发浓郁。
应飞羽头一次深刻的体会到,没有道身,隐匿在沈落尘丹田内的滋味有多么不好受。
明明近在眼前,却不能深入的探寻。
可恨!
他的呼吸沉重到极点,整具身躯也压抑到了极点。
紧绷着背,手臂上青筋尽显,自背面望来,简直就是上一世大杀四方的妖尊。
但面对沈落尘的那一面又是极尽的温柔。
他缓慢低头,在沈落尘的唇间,轻轻一吻,如羽毛一般掠过。
虽是浅尝辄止,但沈落尘还是开心到了极点:“你亲我了,主动亲我了,好开心!我不要老是练了拳才给亲……”
他嘀咕着,语气中带着小情绪,小小的埋怨。
应飞羽心疼,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的道身困在云岚宗,也不需要这般压抑。
若是在本座的地盘上,溢出多少瑞气都无碍!
应飞羽心道,怒意横生,身躯绷得愈发紧。
沈落尘有一丢丢的感觉到,不过已经很淡了,因为酒劲完全上来,他再也抵挡不住,上眼皮搭着下眼皮,困到了极点。
应飞羽将其打横抱起,倚坐在树下,置于怀中,拍着背,柔声哄:“睡吧!”
“嗯……”沈落尘迷糊地应着,带着笑意睡去。
是夜,小尘峰。
沈落尘面沉如水,走出洞府。
并不是本人,而是暂时占据了他身躯的应飞羽。
但见他双指并拢,快速写下符文。
符箓化为一粒粒金色光点,瞬间自小尘峰飞出,隐匿到了星空之中。
同一时间,荒域妖修仰望星空,但见星辰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星子闪烁。
或喜、或怒,但目标却是一致。
云岚宗!
应飞羽:从今往后,本座心里只有你
沈落尘: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我醉了没听到!
应飞羽:呵,本座什么都没说。
沈落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