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上）
083
应飞羽：“！”
脑海中浮现一段话：你不懂，若任由你成长，荒域便会倾覆。我被迫接受天命，亲近你，也不过是为了阻止这场浩劫！
浩劫？
他望向垂落下来的无数道天柱，数量之多，甚至连天穹都摇摇欲坠。
一旦天穹破，荒域顷刻便会瓦解，无数生灵逝去，灰飞烟灭。
这便是浩劫？
只天界因觊觎女娲传承而引发的浩劫？
真是荒唐！
女娲传承一为造人、二为补天。
在三千世界看来，宛如神迹，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可对于天界而言，未必就是强大无比的传承，偌大一个天界，难道没有仙或者神能补天，能造人？
传说中女娲造人，造出来的人并不是仙人，只是凡人
天界仙人之存在必然也有其渊源，为何来寻三千世界的传承？
真是匪夷所思！
应飞羽心想，旋即又冷哼一声，神色甚为讽刺。
三千世界内的仙门或多或少皆有上界道统，定然知晓此事。
明知蹊跷，不深究缘由，还用如此愚蠢的方法应对。
恶意戕害螣蛇一族后裔，以卑鄙无耻的手段夺他体内螣蛇秘术。
螣蛇秘术源于女娲传承，也可补天造人。
真是讽刺，若此法当真奏效，此时距女娲补天已过去无尽岁月，螣蛇后裔不止生存在荒域，
三千世界内定也有族人的踪迹。
若说如此漫长的时间内，没有一个小世界成功夺取过螣蛇秘术，应飞羽定是不信。
既定然成功夺取过，也定然献与天界，怎天界还会下来夺取？
原因自然只有一个：女娲传承并无想象中的效果。
荒域的修士却还傻乎乎地信了，以此为己任，自以为拯救了苍生，愚蠢至极！
应飞羽复又冷哼。
头顶传来天界之音，仙音袅袅又不带一丝情感，视下界崩裂，生灵涂炭为无物，只言：“留下补天之术！”
音方落，又有无数天柱落下，将应飞羽围住。
同时有一只大手正触及天幕，手指即将穿破而来，下方大地受其影响，崩裂得愈发厉害，地脉深处的灵气失控，岩浆翻涌、鬼气森森。
应飞羽再不停留，收起蛇身，趁天柱尚未完全断他生路前，以人形态化飞虹离去。
“休想走！”巨手加快速度。
愈发多的天柱落下，天幕出现裂口，有一角塌落，虚空现，形成可怕的向外气流，大地的碎片被吸走，生灵宛如蝼蚁，毫无抵抗之力。
应飞羽便处于此气流边缘。
虚空之力与他而言并不陌生，他本就拥有一个女娲炼制的圣器，虚空鼎。
上一世修为曾到渡劫期，因对心爱之人有所留恋，未曾飞升，但也曾胆大包天，破出天幕去过虚空。
此时见此状，应飞羽施展能为。
下方大地之上，崩裂的大地碎片受他控制，齐齐飞向天际，撞向天幕缺口。
两者相撞，迸发出可怕的撞击波，同时天幕得到喘息的机会，虚空大阵开启，逐渐修复。
“找到你了！”头顶仙音再次响起。
又一道天柱落下，竟比之前所有的天柱都要庞大，所含能为也远超之前。
应飞羽躲避不及，暗道：不好！
取补天印，此物也是一个仙器，相传曾为女娲所有，挡能当上一挡。
不想尚未出手，已忽然出现一物，速度极快，可挡住天柱威力，体积却不大，不容易察觉。
那一物急速飞向应飞羽，造型十分奇怪，像是一个鼎，上方多了一个盖子。
但盖子与鼎身明显不合，中间有缝，缝隙里似乎有人探出头，死劲地向他招手。
才露出片刻，便又有一人将他的脑袋死劲地摁下，徒留一双手臂还在那处挥动。
是沈落尘！
应飞羽瞬间便认出。
天柱可瞬间夺去修士性命，这般危险竟还赶来，傻小子！
他心下又是感动又是担忧，细看那飞速而来的鼎，上方的盖子呈圆锥形，竟是之前紫微仙庭那老道士手里的丹曦。
此物怎会在此？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他心急，立刻化飞虹，飞入鼎。
方入内，沈落尘便扑了上来，身旁只有两人，是沈豆豆和陈清枫。
应飞羽松了口气，接住沈落尘。
扑进他怀中的家伙，浑身都在抖，双臂紧紧抱住他，定是方才的变故将对方吓到了，应飞羽忙柔声安慰：“本座无碍。”
沈落尘明显不信，方才天柱落下，他眼见着应飞羽庞大的蛇身忽然消失，如此变故却告诉他无碍。
他不放心，仔细检查着。
应飞羽知沈落尘的担忧，知单凭言语无法让对方安心，便任由沈落尘的灵力探入他经脉查看。
良久，沈落尘才确信应飞羽真的无碍。
一旁沈豆豆方才道：“我就说嘛，他厉害着呢，你偏不信，还非要跳出鼎。”
他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应飞羽听的，方才那一幕吓得沈落尘魂都没了，不管不顾跳出鼎就要去救。
沈落尘不过元婴修为，在天柱之下毫无抵抗能力，可把沈豆豆给吓坏了，死活拉住他。
应飞羽也想象到了当时的情形，后怕不已。
复又将人搂入怀中，柔声说：“再有下回，绝不可如此。”
“还有下回……？”沈落尘自应飞羽怀中擡头望向他。
他此刻脸上灰扑扑的，像是沾上了鼎内的灰，又胡乱用衣袖抹过脸，留了下几道痕，像极了只花猫。
再配上水灵清澈的双目，愈发像了。
这双眼正紧盯着他，眼中尽是担忧、不舍，还隐隐冒出了水汽。
看得应飞羽心底一痛，知对方心意，忙哄着允诺：“并无下次。”
“嗯！”沈落尘呜咽着应，显然听出对方是在哄他。
应飞羽只得轻拍沈落尘的背，安慰。
陈清枫适时出声，询问方才之事。
方才的仙音，荒域内但凡还活着的修士皆是听到，修为低一下的，闻仙音五脏六腑震裂，当即死去。
修为高者，多数怒骂应飞羽引来天怒，应速速将补天之术交出去。
只有陈清枫之类，修为极其高深者，心有疑惑。
“你可知天界为何寻求补天之术？”他问。
沈豆豆也道：“女娲传承对三千世界而言是无上的存在，对天界而言未必强大，他们缘何觊觎？”
应飞羽摇头：“不知！”
又将云岚宗沈落尘当初在镇妖塔的那番话告知。
沈豆豆听了当即耻笑：“名门正派！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来？”
连沈落尘都惊了，不深究缘由，只一味戕害应飞羽，这么愚蠢的方法，哪怕是写成小说也会被读者弃文的，简直乱七八糟。
陈清枫也道：“众仙门素来如此，愚蠢至极又刚愎自用。”
他一面说，一面操控着鼎往某一处飞速而去，鼎上方的丹曦受天柱攻击，已然出现了不少碎痕，撑不了多久。
好在沈豆豆有所感应，指一个方向：“我父皇就在前方。”
鼎疾驰而去，在丹曦彻底碎裂前，寻到了古皇。
古皇乃地仙，虽此时收敛能威，依旧令人不敢直视，他负手凌空而立，目视前方。
见沈豆豆等人到，也不转身，只言：“前方应是虚空阵盘松动的原因。”
前方也有天柱落下，但数量明显少很多，上方的天幕也暂时完整，粗看并无特殊之处，细辩能隐约察觉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
“此间有一方小世界。”陈清枫在这些人中修为最高，率先开口。
当然主因是岳父大人在前，他必得显摆一番，留个好感。
沈豆豆清楚他的想法，抱臂翻白眼：“我们都感觉到了，这方小世界能整个移动。”
古皇点头：“若朕记得不错，此物原属荒天派，乃荒天仙宗的隐峰，是仙门镇派至宝，有奇用。”
沈落尘：=口=！
竟是荒天派的至宝，隐峰？等等……
他奇怪看应飞羽，言：“不对啊，那个是隐峰，那当初老龟让我进去的传承之地又是哪里？”
他当初就是进了隐峰，才得到了那108种传承。
应飞羽也是不解，大略将当时情形与古皇说了遍。
“不愧是无上至宝。”古皇听完赞，解释，“若朕猜得不错，此物分形与境，形便是你们此刻所见之物，一方小世界；境是你们曾进入的那处，真正的核心留在那处。”
沈落尘：“？”
这么说好东西都在他手里，那前面那东西又有何用？他甚为不解。
古皇开口：“那物可承载一界之能，可破界而去，远离荒域。”
沈落尘：“！”
他听明白了古皇的意思，隐峰可以带着一方小世界离开荒域，这可是个大宝贝。
寻常仙门也有破界而去的方法，但至多只能带去百来人，携带的异宝也多数耗损在途中。
隐峰就不一样了，本来里面空间就大，想怎么装就怎么装，还能帮忙抵御破界时的虚空之力，不耗损异宝。
这么好的宝贝怎么可以便宜别人，须得夺过来！
他心想，古皇复又开口：“此物如今掌握在紫微仙庭手中，想凭此物破界而去，须得令虚空阵盘松动到一定程度。”
众人：“！”
应飞羽沉眉：“原来如此！”
弃域而走！
紫微仙庭自上界道统处得到的真相应是：上界觊觎女娲传承，会不惜毁灭一域夺取。
他们知无力撼天，便索性逃离荒域，以避大劫。
但冒然离开过于显然，又难以奈何虚空阵盘，因而故意请应飞羽补天，让天界察觉，引发动乱，再借天界之力破虚空阵盘。
好算计！
“本座定不会让他们如愿！”应飞羽冷哼一声，便要有所动作。
古皇却道：“稍安勿躁，且先静观。”
但见此时天柱落下的数量开始减少，速度也减缓，就连那只垂落的巨手也降低了速度。
而不远处的天幕已破损到了一定程度，微不可查的隐峰已开始移动。
他们走得十分小心，穿梭于天柱缝隙间。
起先一切平稳，在接近巨手边缘时，徒生变故。
巨手瞬间就察觉了隐峰的存在，小幅度地一侧，便将隐峰纳入掌心范围内。
隐峰察觉不妙，立刻加快速度逃逸，此物内有一方世界，速度却不逊于任何一件飞行法器。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不管他们如何加速，却怎么也逃不出巨手的掌心，同时原来细不可查的外壳已能清晰看到。
天幕之上传来一声冷哼。
随即隐峰内便有无数气流外溢，清晰可辩，是灵力，那方小世界的灵力。
霎时隐峰剧烈晃动，外壳开始出现裂痕，有妖兽自内飞出，直扑巨手，尚未接近便灵力枯竭，化为齑粉。
随之巨掌的速度开始加快，仿佛这些灵力给了它动力。
沈落尘一愣，立刻想起了之前在黄泉里看到情形：天穹有巨手垂落，无数气流被其吸引。
这其中有何关联？他心想，尚未得出结论，变故又生。
隐峰内有大能借外壳的阻挡，从缝隙间传出话来：“我等乃紫微仙庭修士，与天界一向友好，万载岁月以来，凡天界的要求一一满足，从不懈怠。今日不过求一条生路，还望仙人放过我们。”
“放过？”仙音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反倒是分外讽刺，“三千世界不过是天界的圈养的牲畜，只要仙人需要，汝等便得将灵力、骨血与神魂献上。”
“仙人！！”大能的声音满是惊恐，几乎是尖叫着求饶，“我等自知卑微，不敢妄求生死，请仙人念在我等寻到了女娲传承，可助天界破……”
他的话尚未说完，仙音却回以冷哼，“这也算功劳？”
巨手五指齐动，外壳顷刻间碎裂，内含的一方小世界失去了庇护，陡然壮大，无数山川河流延展开来，却无法突破巨手的范围。
顿时，下方大地与海洋相互挤压，水淹没了大地，大地复又覆盖了水。
上方，天穹挤压，形成可怕的雷劫，万钧雷电落下，击碎大地的同时，碎石又被卷上高空，复又化为流火落下。
宛如末日。
此间的大部分修士甚至连呼喊一声都做不到，顷刻化为灰飞，鲜有几位大能勉强支撑，却被巨手生生吸走了灵力。
神魂在最后一刻发出悲鸣：骗局，都是一场骗局！
沈落尘再次一呆，非是被此惨状吓到，而是那些大能的话竟与他听过的另一番话交融在了一起。
是那一日在黄泉所听到的话：“骗局，都是一场骗局，此仇不报，便是有机会入轮回，吾等也不入！”
这番话是由无数的惨叫悲鸣汇聚而成，曾激荡过沈落尘的心神，令当时存在他体内的魔气、灵气、仙气融合，最终化为了瑞气。
此时这番话再次激荡了他的心神，令他一阵恍惚，站立不稳，手胡乱一抓。
应飞羽已察觉他异状，握住他手，急问：“怎么了？”
沈落尘强压的难受，将自己在黄泉的经历说了一遍。
众人无不惊讶，过往的认知被悉数刷清，脑中盘旋着无数的念头，心底却一时半会汇聚不成一个确切的答案。
前方小世界的灵力已然被巨手吸食殆尽，手一松，小世界的残骸坠向大地。
不好！
几人心中同时道，那方小世界比之荒域未曾小到哪里去，此时坠落堪比两个荒域相互撞击。
威力可想而知。
“你们先走，去酆都黄泉，朕殿后。”古皇道。
此时出手，无异于将自己暴露给天界，仙音方才那番话已道出了三千世界的真相，饶是地仙修为的古皇也不会幸免于难。
沈豆豆当即反对：“我来断后。”
那是他的父皇，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殒命。
“吾儿之心意，朕已知，朕之一生只为寻你，得见你平安，便是朕最大的慰藉。”古皇。
沈豆豆忙反驳：“可未能与父皇共享岁月将会是我一生的遗憾。”
遗憾成心魔，你若去，我也活不久。后半段话，沈豆豆未曾说出口。
陈清枫却已听懂，道：“我亦有地仙修为，可代替古皇。”
“你……”沈豆豆阻止的话尚未说完，陈清枫已将他推向古皇。
古皇看着怀中不断挣扎的爱子，一叹，将沈豆豆送至应飞羽跟前：“烦应宗主带吾儿先走，朕与这位晚辈一道，定可安然无恙。”
“你们……！”
沈豆豆还想阻止，沈落尘已拉住了他：“豆豆，我们再不走，他们压力会更大。”
“去吧！”陈清枫将鼎送至三人跟前。
应飞羽带着沈豆豆与沈落尘飞驰而去，后方山崩地裂时，两股摄人的能威显。
应飞羽：本座的小花猫，真不错！
沈落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