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留星的眼里满是心疼,一言不发地站在沈君弦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师兄定是多虑了。”莫留星憋了半晌,蹩脚地安慰道,“师祖说不定只是忙于宗门琐事,疏忽了而已……”
沈君弦微微地叹了口气:“师祖肯定是在为宗门奔波忙碌……只是我庸人自扰罢了。”
莫留星连忙道:“为何师兄会这样想?”
沈君弦擡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莫留星并不是那种给一个眼神就能懂对方是什么意思的人,他并没有看懂沈君弦这意味深长的一眼,而是挠着头发笑了笑,低下了头。
“师兄怎么会是庸人!”莫留星说道,“师兄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既然师兄发现了不对劲,那肯定是有缘由的!不如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帮师兄想想办法。”
沈君弦笑了。
和天煜门里有八百个心眼子的老逼登们比起来,莫留星就像是一朵纯洁的、把什么都摆在脸上的小白花,他也更喜欢莫留星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傻孩子,继续引导下去:“说出来你该笑话我了,我只是在想,师祖为何选了我,难不成只是看中了我这张脸不成?”
一提到脸,莫留星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另一个人。
闵妄然。
“怎么会是只看中了脸!师兄为何会这样想!”
莫留星努力让自己的措辞文雅一些,争辩道:“若是师祖只看中了脸,那他为何不选闵……为何不选闵师兄?”
一提到闵妄然,沈君弦的神色就更忧愁了一些。
莫留星再读不懂脸色也知道自己不该提闵妄然。
他就算再怎么笨,待了这么多天,也早已察觉出闵妄然和师祖关系不一般了。
师祖似乎……把闵妄然当成了沈师兄的替身。
他本以为这么恶心人的行为只会出现在余照月的身上,根本没想到会有第二个人把闵妄然当成替身,这个人还是师祖。
问题是,连他都能察觉到,而沈师兄怎么可能没有察觉?甚至可能比他发现的还要早,只不过一直引而不发,但是最近师祖又把闵妄然抓回来了,还命门中弟子紧紧地看着,生怕闵妄然跑了似的,怎能让沈师兄不苦恼?!
莫留星连连作揖认错:“师兄,我……我的错,我不该提他……”
沈君弦只是笑,他越这样笑,莫留星就越是慌,直到听见沈君弦一声轻轻的“无妨”,他心里才好受些。
沈君弦叹息道:“我还是有愧与他。”
说起有愧,莫留星自觉也有愧于闵妄然。
薛正减做的那些事,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了,一开始他还埋怨闵妄然骗他穿女装,而如今想起来,只觉得庆幸。
庆幸自己不在天煜门,庆幸自己此刻不在薛正减的身边。
“师弟,我想求你件事。”沈君弦突然道。
莫留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师兄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定能帮师兄办到!”
沈君弦冲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逐华君再次去看闵妄然已是三天后了。
他与仙盟商定好时间,只等着闵妄然把伤养好,到时候把人交出去,这件事就算完了。
逐华君难得有空去看看闵妄然,一想到要和闵妄然见面,心里不知不觉也舒畅了一些,更是难得地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敲了敲门。
没人回答。
他耐着性子又敲了敲门,依然没人回答。
逐华君原本的好心情被一扫而光,哐地一声推开房门,质问道:“你是不能走路又不是聋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床帘被紧紧地拉着,桌子上摆着送过来的饭菜,逐华君心道不好,扯开紧闭的帘子,里面的被子只裹着一个枕头,而闵妄然早已不知所踪。
逐华君浑身发抖,紧紧握着剑柄,冷声道:“来人……”
门外几个看守的弟子连忙跑进来,一看见空空如也的屋子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吓得跪在地上连声喊着师祖恕罪。
逐华君明白自己根本没有生气的时间,现在找到闵妄然才是最要紧的,他垂着眼扫了一下地上跪着的这些弟子,咬牙切齿道:“找人,三天之内把他找出来。”
第四天仙盟就该来要人了,要不到人,他别想好过,天煜门也别想好过。
弟子们得了命令,自然忙不叠地出去了,逐华君却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中,久久不能回神。
闵妄然身上带着伤,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守,他是怎么跑的?要想跑,肯定得有人帮他才行。
那问题就来了。
谁帮闵妄然逃的?
闵妄然认识的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莫留星,沈君弦。莫留星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断然不会把事情做得这般滴水不漏,直到他回来才察觉到异常。而宗门中大部分弟子对沈君弦都不设防,八成是沈君弦把闵妄然放走的。
找不到闵妄然,那找沈君弦还不容易吗?逐华君立刻冲着门外的弟子喊道:“把沈君弦叫过来!”
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人小心翼翼地回话:“回师祖,沈师兄和您前后脚走的……他说,他说您有东西落下了,让他送过去……”
逐华君脑袋一懵,却也很快镇定下来。
无妨,他和沈君弦之间有一道道侣契连着,很容易就能找到沈君弦的踪迹。
可就算有道侣契的联系,就算他亲自去找沈君弦,也从晌午找到傍晚才把人给带回来。
和忙乱的天煜门弟子全然不同,沈君弦被找到的时候,正坐在山下的客栈中悠闲地喝茶听戏,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让逐华君见了不由得一愣,当着凡人和一众弟子的面,逐华君不好发作,只能把沈君弦带回自己房间,让人把房门关紧,严令禁制他人靠近。
沈君弦反倒没表现出什么惊慌害怕来,反而怡然自得地坐在了床沿上,甚至翘起了一条腿,等他擡眼再看逐华君的时候,逐华君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条鞭子。
沈君弦的眼神微动,笑着问道:“我早就听说师祖的法器中有一条鞭子,今日才真正见了。”
逐华君此刻只觉得怪异。
君弦再也没了往日那副病恹恹的神态,眼神也全然不同,撑着下巴冲着他笑,见他拿出鞭子也不害怕,让逐华君不由得心里发毛,他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冷声道:“你既知道这条鞭子,那也该知道,这条鞭子是用来惩戒罪人的。”
“我当然知道。”沈君弦扯了扯衣领,露出一截锁骨,双手往后一撑,身体微微前倾,笑道,“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条鞭子,师祖不妨走近些,让我仔细看看?”
逐华君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头说道:“君弦,即便是你,犯了错也必须要罚。”
沈君弦反问他:“那请问师祖,我犯了什么错呢?是我下山闲逛有错,还是我无故失踪这么多天有错?”
逐华君一鞭子抽在地上:“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沈君弦眯起眼睛,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腿上,手托着下巴:“我还真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
逐华君早已被磨没了耐性,他扬起鞭子就要往沈君弦的身上抽去,却被对方侧身躲开,床沿被抽出一道裂隙,沈君弦便避开那道裂隙,往床边挪了一下,说道:“我确实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但是看师祖这么着急的模样,我应该是犯了很大的错,既然如此,我只好做些什么来补偿师祖了。”
正准备抽第二鞭的逐华君骤然停住,问道:“你准备如何补偿?”
沈君弦道:“很简单,师祖最想要什么,我就给师祖什么。”
逐华君愣了一下。
他现在最想要的,要么是沈君弦同意双.修,要么是把闵妄然找回来。
逐华君问道:“你知道闵妄然在哪儿?”
沈君弦耸耸肩,摇摇头:“不知道,师祖把人看的好好的,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呢?”
逐华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你……同意了?”
沈君弦笑着点点头。
然而逐华君并没有像个饿鬼似的冲上来,而是先掐指念诀探查了一番,沈君弦知道他在干什么,出声提醒道:“别试了,我就是沈君弦,没有被人夺舍。”
逐华君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上前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腕,灵力借着道侣契在沈君弦的体内游走,片刻后,逐华君不得不松开了手,狐疑地盯着面前的人。
没有被夺舍的迹象,身体也确实还是那个身体。
为何一个人的前后差别会如此之大?
沈君弦见他依然不信,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一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柔弱多病的模样,柔声道:“师祖,现在信了吗?”
逐华君站在原地足足缓了半刻钟才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只觉得仿佛一口血堵在喉口,不上不下难受的很,他指着沈君弦,恨不得一剑把沈君弦捅个对穿,质问道:“这么多年……你都是骗我的?!”
沈君弦笑了:“师祖,事已至此,说什么骗不骗的,我已经同意双.修了,也知道您需要双.修来补全修为,而我现在就在这儿,您是用还是不用呢?”
用是自然要用的!
他养了沈君弦这么多天,不就是为了用他来补全自己的修为吗?!
逐华君擡起手就要按住沈君弦的肩膀把他推倒在床上,却被沈君弦擡手挡住,只见沈君弦笑盈盈地,说出一句令他心寒的话。
“我是同意了,可是师祖您……行不行呢?”
沈君弦:随时准备掀马甲(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