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交换【晋江正版】
“噗，嫂子……”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让原本想装正经的沈君弦也跟着笑了出来。察觉到自己也跟着笑了，他擡头瞪了一眼缩在孩子身后憋笑的两位魔将，两个人互相拉扯一阵，总算憋住了笑。好在代魔后没有追究的意思，他们这才松了口气，又恢复了一开始不茍言笑的样子，谁都不说话了。
“怎么叫都可以，想必尊上是不会在意的。”
沈君弦擡手招呼亦湖过来，小孩子踮着小步挪蹭到沈君弦面前，沈君弦擡手揉揉他的头：“师兄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那等大婚之日我们再见？”
两个孩子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不该点头，乐尔含糊地应了一声，又拉着亦湖也应下来。沈君弦满意地点了点头，叫魔兵进来把自己送回去，轮椅尚未被推出门去，便听见后面的亦湖怔怔问道。
“他不是师兄吧？”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几声呜咽，亦湖像是被什么人捂住了嘴，闵妄然回头看了一眼，亦湖正被异众捂嘴抱走进了屋子，而魔兵也正推着沈君弦往前走，他们相互之间再也听不到对方的声音。闵妄然飘到沈君弦的身边，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试图帮亦湖解释一下：“我不在的时候，都是小望照顾他们，亦湖能认出来倒也不奇怪。”
沈君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似乎那句话并未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我知道，我只是占着这具躯壳而已，并非真正的小望，一些行为自然与小望无法完全相同。”
闵妄然嗯了一声。
这样的沈君弦对他而言有些违和。闵妄然觉得，如果沈君弦跟他闹一顿，说些什么两个孩子不接受他的胡话，他觉得还好接受一些，就像前几日总对着他说万俟烬的坏话一样。像现在这样不争不抢地一笔带过，反而让闵妄然不适应了。
二人一路无话，魔兵把沈君弦带回了原来的房间。闵妄然飘到自己的身体旁边休息，沈君弦摇着轮椅过来，像是想跟他说几句话，然而闵妄然睡得极快，眼睛一闭就再也叫不醒了。沈君弦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打算打扰他休息。又摇着轮椅慢慢挪开了。片刻后，头顶的天花板上突然笼罩起一片血红的暗影，那暗影在沈君弦的头顶上凝聚出人形，倒挂着探出一个头，长长的头发几乎垂到了沈君弦的面前，笑嘻嘻地问道：“今天出去都有什么收获呀？”
沈君弦抿了抿嘴唇，伸手想把那一从有些骇人的头发拨开。对方灵敏地躲开了，红影闪回天花板上，又重新出现在沈君弦的身后，沈君弦艰难地回过头，褚鹤心像是逗弄傻子一样，再一次重新回到了屋顶，沈君弦仰起头，屋顶上赫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美人面，褚鹤心笑着冲他招招手，这才从房顶上跳下来，红色的虚影站在沈君弦的跟前，笑道：“看上去没什么收获，我也不问你了。”
“……烦人。”
沈君弦撚着袖角，极其不悦地嘟囔了一句。褚鹤心皱起了眉头，耸耸肩膀：“别不高兴了，你没什么收获，我可是有不少的收获呢。”
褚鹤心说着，手指一曲弹向角落里一片阴影。沈君弦循声望去，一道身影从角落里显现。异众从暗处走出，和沈君弦诧异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跪地行礼，还算恭敬道：“见过魔后。”
“喏。”褚鹤心扬扬下巴，说到，“怎样？没发现吧？都跟了你一路了。”
沈君弦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异众，异众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像是不敢与沈君弦对视，沈君弦转着轮椅靠近跪在地上的异众，问道：“是尊上派你来跟着我的？”
异众依然不擡头，回答道：“是。”
沈君弦揉了揉自己的双腿：“我一个废人，有什么值得你们尊上监视的？”
异众微微擡头在房间内扫视一圈，褚鹤心方才还站在房间里，而现在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异众寻找无果，只好回答沈君弦的问题：“尊上的命令，并非我等所能违逆的。”
“哦？是吗？”沈君弦发出一声冷笑，“是来监视我有没有跟别人勾结在一起的吧？”
沈君弦和褚鹤心勾结在一起，是异众亲眼看见的，他也确信尊上会相信他，并不会相信这个沈君弦。
然而问题是，他还未查探出这两个人到底在密谋什么，手上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两个人勾结在一起，骤然捅出来，说不好还会被褚鹤心的手下反咬一口。然而异众从来都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善茬，更看不惯沈君弦和褚鹤心这样明目张胆地勾结在一起，也不顾沈君弦的代魔后身份，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您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何必来问属下……”
他的眼神飘向闵妄然的身体，又说到：“况且先生在旁边，至今尚未醒来，您敢对他发誓，没有任何对不起尊上的事吗？”
沈君弦的手指敲打着轮椅的扶手，肉眼可见变得不耐烦起来，异众身后的红影正在慢慢凝聚，褚鹤心像是能读心一般，把他的想法剖析得一清二楚，他随着异众的眼神一同望向旁边熟睡的闵妄然，只不过他看的不是闵妄然本身，而是那躺在躯壳旁边无法回魂的可怜神魂，沈君弦叹气，幽幽说道：“我对他说的所有话，从来都没有一句假话。”
异众不依不饶：“那没说过的呢？”
沈君弦不语，只看着那道红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异众的后背。
异众依然在逼问他：“那没说过的话呢？有多少谎话？多少真话？魔后同那人勾结在一起，难道就是先生愿意看到的结果吗？！”
沈君弦噗嗤一声笑了。
异众的后背倏地起了一层冷汗。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告诉他让他快逃，异众觉得诧异，他属实想不到沈君弦到底有什么能力能威胁到他的性命，然而只是片刻的怔愣，就足以让褚鹤心有了可乘之机，异众再想挪动身体的时候，他已经做不出任何的动作了。
沈君弦从袖中掏出匕首，精准无比地扎入魔将的命门。
褚鹤心趁着异众尚未断绝生机，立刻从他的身上脱离。暗红的血液顺着异众的胸膛一直流到沈君弦的衣袖上，雪白的衣袖被一点点浸得通红，脚下大片的血色和褚鹤心的红影连成一片。褚鹤心的一缕分神点了点脚下的血液，出乎沈君弦意料的是，褚鹤心的分神似乎能和外界有所联系，脚尖点在血迹上，泛起一圈圈轻轻的涟漪，褚鹤心满脸嫌弃，把脚收回来，重新踩在地面上，也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沈君弦把匕首从异众的身体中拔出，把失去生机的尸体一把推倒在地上。
他也不着急清理自己身上的血迹，反而定定地望着站在前方的褚鹤心。
“满意了吗？”褚鹤心笑着问道，“现在你想杀的人死了，你满意了吗？”
沈君弦脸上地血点子，顺着脸颊落下，凝成一道骇人的血痕，仿佛刚刚从地域里爬出来的厉鬼。
“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他？”
褚鹤心毫不在乎，擡腿踢了踢异众的身体，毫不意外，他被沈君弦瞪了一眼。沈君弦攥紧了手中的匕首，虽然知道这没有任何的作用，但还是拿着匕首对准了褚鹤心。
“想杀一个人，难道别人就看不出来吗？”褚鹤心举止轻浮地拍了拍他的脸，“还是太年轻了，你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
沈君弦脑袋一偏，躲开褚鹤心的触碰，说到：“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说说你这次来的意图吧。”
褚鹤心重新回到天花板上，托着腮帮子露出一个笑：“我是来交投名状的啊。”
“投名状？”
“自然。”
红色身影渐渐模糊，沈君弦虽没有灵力，却能感受到四周越发沉重的威压。异众是万俟烬的心腹，异众死了，万俟烬不可能毫无察觉，那股威压越来越近，褚鹤心却不着急逃走，反而在天花板上慢悠悠地转了几圈，给沈君弦解释自己的来意。
“你我本就因利益结盟。我必得拿出一些结盟的诚意来，异众的死是举手之劳，我今日来是为另一件事……”
沈君弦低着头，把手中的匕首转了个方向，面无表情地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褚鹤心继续解释道：“我给你薛正减的下落，作为交换，你告诉我，闵妄然的现状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沈君弦的手一顿，下意识望向闵妄然的方向。
褚鹤心眼神微动，像是发现了令他极有兴趣的东西。
“他……是不是在为那位大人做事？”
“那位大人？”
还未等沈君弦反应过来褚鹤心说的是什么，在房顶盘旋许久的褚鹤心立刻消失不见了，只有一道灵力打入沈君弦的脑海中，把方才承诺过的消息告诉了他。
略显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渗人的笑，不知是不是刚才的动静亦或者是这阵笑声惊醒了闵妄然，他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映入眼帘便是一阵惊心的红，沈君弦立刻收回目光，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