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唐昭曦显然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每次凉爸爸做什么，凉薯夸奖后，就能得到零食奖励。
凉爸爸把另一个草莓味的冰淇淋递给唐昭曦：“相信叔叔，很好吃。”
唐昭曦接过冰淇淋，很给面子地咬了一口。
凉爸爸笑意加深，自己也吃了一口巧克力味的冰淇淋。
这里面最高兴的是凉薯。
他有多久没吃过冰淇淋了？
在饮食这块，唐昭曦一直严格把控。
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给他定的死死的。
偶尔得到零食，还不能吃多。
他好想念当初能够随意吃零食的时光。
唐昭曦擦擦他嘴角的奶油：“很喜欢？”
凉薯一脸警惕，默默护住冰淇淋：“嗯。”
唐昭曦失笑：“吃吧，不抢你的。”
他不喜欢凉薯夸别人，不喜欢凉薯看别人，不喜欢凉薯从别人那里得到任何东西。
还这么开心。
但他知道，物极必反这个道理。
所以会在适合的时候给凉薯一定程度的“自由”。
凉薯放心了。
唐昭曦向来说话算话。
他明白，唐昭曦这样做是为了他。
小孩子的身体吃太多零食不利于生长发育。
长大了，吃完零食，他就不喜欢吃饭，同样对身体不好。
他一只手拿着冰淇淋，另一只手牵住唐昭曦：“我只吃这一个。”
唐昭曦握紧他：“嗯。”
看，凉薯总能轻易安抚他。
吃完冰淇淋，几个人才进去。
里面的人多，凉爸爸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来到一家店：“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花，喜欢就和爸爸说知道吗？”
凉薯松开凉爸爸的手，跑到一株杏色的月季前面蹲下。
是曾经种过的安布里奇。
唐昭曦走过来，眼神柔和：“你记得。”
凉薯碰了碰花瓣：“我都记得。”
他记得唐昭曦的小洋楼里种过什么花，那些花都在什么位置。
包括唐昭曦种花的表情。
今天，唐昭曦的心情格外好。
他眸光温润，闪烁着细碎的光。
“我以为，那时候我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
提到这事，凉薯有些心虚：“好歹养了你那么久，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是？”
就算不是男朋友，也是崽崽之类的。
唐昭曦没有追究以前的事，只是“嗯”了一声。
不质问，也不生气，凉薯反而良心开始痛了。
他挪到唐昭曦身边，紧紧贴着唐昭曦：“你放心，在小世界里，我只把你当人。”
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
唐昭曦歪头，蹭蹭他的脸：“谢谢你。”
凉薯：“……”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想哄哄唐昭曦。
正想挽救，凉爸爸过来了。
“喜欢这个？”
凉爸爸看儿子和唐唐在这里蹲了很久，以为他们喜欢：“老板，买这盆。”
老板热情地走过来：“行，老板还想要点什么？”
凉爸爸望向远处的花，和老板边走边过去。
凉薯勾住唐昭曦的小指，小声又快速地说：“反正，我现在、以后、未来，会把你和你所有的事都放在心上。”
唐昭曦的心跳猛地加快。
这一刻，他迫不及待地想快点长大。
“好想和你谈恋爱。”
凉薯表情严肃：“我们是小孩，不能谈恋爱。”
唐昭曦当着他的面，叹了一口气：“我很后悔，我们应该从大学开始。”
现在他们是两个小豆丁，什么也不能干。
凉薯拍拍他的肩：“当时我试着阻止过你，是你一直撒娇，我才妥协的。”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唐昭曦笑了笑：“下次，你可以拒绝。”
“拒绝你就要哭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
赫苏煜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做不出来？
唐昭曦觉得自己是被凉薯宠着的：“你不喜欢我哭？”
凉薯学着他的样子叹气：“那倒不是，我不太会哄人，你每次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对此，唐昭曦不认同。
凉薯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他到底多会哄人。
哄得他，几乎次次都要沉溺其中。
凉薯感叹：“还是狗血剧看少了。”
唐昭曦回忆起狗血剧中的桥段，顿生不妙：“不用了，我喜欢你哄我的方式。”
凉薯有些怀疑：“真的？”
唐昭曦十分肯定：“嗯。”
凉薯打消了这个念头：“行吧，那就不学了。”
买好花和花种，他们又去了旁边的游乐园。
作为几岁的小朋友，他们能玩的不多。
凉爸爸看了一圈，最后选择旋转木马。
不过要玩也要在大人的陪同下玩。
于是凉爸爸决定先抱凉薯玩，再抱唐昭曦玩。
“我们要骑马了，喜不喜欢？”
凉薯：“……”
实在不行，他也可以不玩。
几分钟后，好像还有点好玩啊。
转了一圈，他从木马上下来：“很有意思，你也试试。”
眼看凉爸爸的手过来，唐昭曦先一步开口：“叔叔，我想玩沙子。”
凉爸爸也不勉强，带着两个孩子直奔玩沙子的地方。
唐昭曦天天和他在一块，什么都不嫌弃，搞得凉薯都快忘了，唐昭曦不仅有洁癖，还厌恶旁人的碰触。
说来玩沙子的是唐昭曦，结果玩的最欢的，变成了凉薯。
他提着小桶，拿着小铲子疯狂挖沙。
挖完又倒回去，重新挖。
这个沙有魔力。
他用手抓紧，等沙子从指缝中流光，又抓起来。
要不要买点回去，在家玩？
唐昭曦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就这样看着凉薯玩。
喜欢沙子？
看来，回去以后要给凉薯专门找块地方，弄点沙子来玩。
……
凉妈妈抱着凉薯，担心地问：“宝宝，怎么不开心？”
凉薯趴在凉妈妈肩上：“妈妈，我走了，唐唐哥哥会哭的。”
凉妈妈轻抚他的背安慰：“没关系，我刚才和唐叔叔打电话说过了。”
凉薯不敢想象唐昭曦大清早过来，结果人没了的情景。
这事得从昨晚说起。
晚上十一一点左右，凉爸爸接到一个电话。
说爷爷生病了，想见见凉薯。
当时凉爸爸就急忙收拾行李，抱起睡着的凉薯，和凉妈妈一起开车去凉爷爷家。
凉薯醒来，才意识到自己离开了家。
唐昭曦不知道他走了，现在肯定很着急。
“妈妈，我要和唐唐哥哥说话。”
凉妈妈拿出手机，上面没有信号：“宝宝，我们在山里没有信号，我和唐叔叔说过了，唐叔叔会告诉唐唐的。”
完了，这是什么晴天霹雳？
凉爷爷住在山上。
山上人烟稀少，路也不好走。
凉爸爸抱着凉薯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到。
“哎哟，我的乖孙子，有没有想爷爷啊。”
一见到凉薯，凉爷爷的脸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凉薯眨眨眼：“爷爷好。”
他对这个老人的印象不深，总共只见过几面。
看到老人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留着一样的血，他竟然有些心疼。
凉爷爷摸摸凉薯的小脸：“哎，怎么没有精神？是不是累了？”
不是，是在担心唐昭曦。
万一唐昭曦失控做出什么事，他怕劝不住。
凉爷爷想抱抱凉薯，凉爸爸没让。
“爸，你身体不好，快坐下。”
凉爸爸扶着凉爷爷坐下，招呼凉薯过来：“快过来让爷爷看看。”
凉妈妈放下凉薯，凉薯迈着小短腿跑过去，趴在爷爷的腿上：“爷爷，你生病了吗？疼不疼？我给你吹吹好不好？”
凉爷爷一脸慈爱：“你来了爷爷就不疼了。”
凉薯爬到椅子上，乖巧地坐在爷爷身边，握住爷爷的几根手指：“那我陪着爷爷。”
凉爷爷忍不住摸摸他的头：“真乖，想吃零食吗？我给你买了很多很多。”
听到零食，凉薯两眼放光：“嗯。”
想到唐昭曦，眼神又暗淡下来。
凉爷爷看出他不开心：“怎么了？不喜欢零食？”
凉薯摇头：“爷爷，妈妈说生病了要看医生，你怎么不去？”
凉爷爷：“爷爷生的小病，过几天就好了，没必要看医生。”
骗人。
凉薯从凉爸爸口中听说了凉爷爷的病，是癌症。
他爬起来，坐到凉爷爷腿上：“嗯，过几天就好了。”
听到凉薯童真的话，凉爷爷抱着他，眼眶红了。
凉妈妈站在外面，见状靠在凉爸爸怀里，偷偷抹眼泪。
接下来，凉爷爷走到哪儿，凉薯就跟到哪儿。
发现爷爷要坐，他用尽全力拖来椅子。
凉爷爷摸摸凉薯的头：“别累着了，快过来吃水果。”
凉薯搬来一个小板凳，拿起水果先分给凉爷爷：“爷爷，这个很甜，你吃。”
凉爷爷吃着水果，笑得眼睛都没了。
过了一会儿，凉爷爷坐到躺椅上，靠着睡着了。
凉薯坐到爷爷身边，抓住爷爷的手，久久不说话。
爷爷的身体因为吃不下饭，几乎是瘦成了皮包骨，一件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他睡得也不安稳，眉头总是紧皱。
大概是疼。
爸爸说了，是癌症晚期。
医生治不好，让爷爷回家和家人度过最后一段时间。
凉爸爸提着药进来：“小蜜蜂，怎么哭了？”
凉薯仿佛才反应过来。
他摸摸自己的脸，原来是湿的。
“爸爸，爷爷睡着了，你小点声。”
“爸爸小点声。”凉爸爸抱起他，擦擦他脸上的泪，小声问，“你为什么哭？摔了？”
“不是，有虫子咬我。”凉薯扭动身体，“爸爸，我要和爷爷拍照。”
凉爸爸愣住了：“为什么啊？”
凉薯单纯地说：“等我们回去以后，我想爷爷，就可以看爷爷的照片。”
凉爸爸顿时哽咽起来：“好好，拍照，你想拍多少都行。”
他刚放下凉薯，凉薯就站在凉爷爷身边，轻轻牵起凉爷爷骨瘦如柴的手，露出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