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喝一杯!”
“喝一杯!”
“喝一杯!”
将士们跟着起哄,连带着从未见过云济的饮酒的近卫也背地里招呼更多人起哄。
大胜在前,云济也不好拂了所有人的兴致,只得接过沈铎手中递给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划过喉头,让一向少见表情的云济都蹙眉,闭眼,咂嘴了。
众将士得逞的欢笑一堂,转而就去灌王无为。
特别是沈铎,知道这老小子就是云济的眼睛,点水了自己,灌得格外起劲。
可脑子没有王无为好使,三两下的就被调转的风头,沈铎和卫楚成了这次的功臣,一个个都开始灌两人。
几番下来,卫楚趁机脱了身,摸到了角落,却发现角落早被人占了。
是云济!
他脸颊绯红,靠坐在角落,竟是一杯就醉了。
卫楚也酒劲上头,再没力气找别的地了,也不管那许多了,直接就坐在了云济身边。
感受到被挤了挤,云济转眼去瞧。
一堵墙?
卫楚转过头,倒是不见外的打招呼道:“王爷,借块地,一并躲躲。”
见是卫楚,云济并没有让。
原本这出地方不小,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什么,云济就是不想让。
见云济岿然不动,卫楚顿了顿笑问:“王爷这是公报私仇?”
云济蹙眉,“何来的公报私仇?”
“因为末将爱慕苏芮。”卫楚直言不讳,“所以王爷不给末将让位置。”
听见卫楚说爱慕苏芮,云济心底就说不出的刺。
他同卫楚相见大多都是在所有将士商议之时,不会提及苏芮,偶有私下见到,也不过两三句话,即便提及苏芮,云济也是平常待之。
可今日,喝了酒,脑子没那么清醒,格外的不舒坦。
而且卫楚和沈铎回来时说的那些话,王无为的派去盯着的人也一直不差的回报了。
苏芮在卫楚心里是天仙一样的美人儿啊。
还亲手为他绣了万寿菊,期盼他长寿平安。
“你爱慕她,是你与她之间的事,与你我之间,并无关系,亦谈不上仇字。”
云济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几分负气,但心里却想他不能控制卫楚不喜欢苏芮,也无法控制苏芮会不会喜欢他,他同卫楚之间只是上下级,是帅与将,是战场之上的战友,何来什么公报私仇。
卫楚醉看着云济,似看透什么问:“是吗?她可是你是侧妃,你就不恼?若是我,旁的男人觊觎我的妻子,我生撕了他!”
说着卫楚就双手在空中一挥,仿佛真撕了谁。
云济蹙眉。
他凭何这般理直气壮,若按他所言,该被生撕的不就是他吗?
而他,能撕了卫楚吗?
凭什么撕?
“她是我的侧妃,但不该属于我,她自是她自己,想如何,便如何,她若心悦你,我……那也是由她决定。”
云济本想说,他会成全。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那几个字,只能换个说法。
他答应过,会放她离开。
若她选择卫楚,他自当尊重她的选择。
这些日子来他也仔细观察了卫楚,是个憨厚直白老实的,且一根筋,心里只有苏芮一人。
是个能相扶一生的好人选。
比他好。
虽明白,该如此,但心底总有另一个声音。
“如此说来,王爷不喜欢她?”卫楚直盯着问。
他不喜欢苏芮吗?
似乎并没有,哪怕是第一次初见时她那般无礼,倒也没因此不喜她。
对于苏芮,他是如何,到如今,也分不清。
“那你因何喜欢她?”云济忍不住问,卫楚为何能如此确信。
“末将从第一件眼见到她起便喜欢她。”
卫楚清楚记得那日,是她从死人堆里将自己拖出来,瘦瘦小小的身子自己都遍体鳞伤,硬生生将他拖回了军营,给他缝合,敷药,包扎,日夜守着,直到撑不住晕死在床榻边,这才将他从鬼门关带了回来。
只一眼,他便认定了她。
哪怕苏芮对他并无感情,哪怕他知晓她曾经救他也是有她自己的谋算,但他知晓,她利用也从未伤害任何人。
纵使旁人说她心机深沉,诡计多端,出身不祥,卫楚通通不在乎。
他喜欢她便喜欢她的所有。
即便她对自己只是感激,愧疚,更数次说他早已还清当初的救命之恩。
但若无她舍身相救,活不下来的他也还不了恩。
“即便明知她对你无意?”
云济不明白,他相信苏芮说已经同卫楚说明白了,那必然是不会给他半点希望的,为何卫楚还如此坚持。
神志清醒的时候,他不会问,旁人的私事,他不该问。
但此刻,他想问,想知晓,想有一个答案。
“她又不止对我无意,只要她还心无所属,我便有机会,喜欢就要追求,不然白活一世了,我可不像王爷你,这般怂,喜欢不敢承认。”
“我哪里怂了!”云济如被踩到尾巴的黑菩萨,不服的要站起身来,可酒劲太大,压根站不起来,立即坐直身子找补道:“我何曾说过我喜欢苏芮。”
“你没说,可你的眼睛,动作,哪哪都说了,王爷,同为男人,同喜欢一个女人,末将看得出,第一眼就看出了。”
拍着云济的胸膛,卫楚笑得得意。
从见到云济,对上他的眼眸,卫楚就知晓,他和自己一样,喜欢苏芮,喜欢极了那种。
只是自己敢说,他不敢。
不知因何,对自己是好事,但这段时间越看越揪心。
若自己这般赢了,胜之不武。
要争,就要公平。
“我没有。”
云济不认。
他不喜欢苏芮。
他只是不厌恶她,认同她,佩服她,觊觎她,一切都是欲望作祟,是心志不坚,是修道不足,不是……不是喜欢。
“你不喜欢她,怎么会容她?依她?宠她?她心思深沉,性子尖锐,有时候不近人情,甚至冷血,不喜欢她的人,是受不住的,王爷问问你自己,可曾因为她的过分厌恶过她?”
从未。
他从未因为苏芮的性子厌恶过她,只是起初对她的诡计多端有所防备,但也明白她不得不如此,越往后,越心疼。
心疼她遭遇苦楚,孤军奋战,艰难求生,所以,那一日他才会去永安侯府,并非仅仅是为睿睿送东西。
再之后,是佩服她,如绝境之中也要破土而出的野草,抓住一切生长,坚韧不拔,又如向阳的花,即便阳光微弱也能坚定前行。
他不得不拉她上了自己这艘船,他愧对她,想要护着她,即便最后他走不到终点,也会护她安好。
若走到,便放她。
但其实一开始这样想的时候他便就有刺痛之感,只是苏芮并不拒绝。
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绝不会沉溺情爱,她想要自由,他不该束缚她。
“王爷再问问自己,你的身体,对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