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向甲板中央,举起手中的长矛,清脆的声音在甲板上回荡:"全员注意!立即调整航向,全速驶入无风带!"
九蛇海贼团的船员们迅速行动起来,训练有素地各就各位。
巨大的游蛇发出低沉的嘶鸣,粗壮的蛇身在海水中划出优美的波纹。
船帆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船身缓缓转向,朝着那片连海风都不敢造次的神秘海域驶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波雅·汉库克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船舷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质栏杆的纹路。
海风拂过她如瀑的黑发,发丝间若隐若现的珍珠发饰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平日里总是高高扬起的下巴此刻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眼中复杂的情绪。
"姐姐大人,您要不要先回船舱休息?"玛丽哥鲁德端着一杯热茶走来,茶香在咸湿的海风中格外清新。
汉库克轻轻摇头,接过茶杯时指尖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几滴茶水溅落在她华贵的旗袍上,但她似乎浑然不觉。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远方海天相接处,那里,最后一抹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底。
半日后,当九蛇岛熟悉的轮廓出现在海平面上时,桑达索尼娅注意到姐姐的脚步有些虚浮。
她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扶住汉库克的手臂,触手之处竟是一片冰凉。
"姐姐大人,我们快到了。"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玛丽哥鲁德立即会意,从另一侧搀扶住汉库克。
她能感觉到姐姐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就像一片在风中摇曳的树叶。
汉库克华美的旗袍后背己经被汗水浸湿,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她单薄的肩胛骨。
当战船靠岸时,港口早己聚集了数百名九蛇岛的居民。
女人们穿着色彩鲜艳的传统服饰,孩子们手中捧着新鲜采摘的花朵,所有人都翘首期盼着她们敬爱的女帝归来。
然而,当她们看到往日威风凛凛的汉库克大人被两位妹妹搀扶着走下舷梯时,欢快的迎接声顿时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惊呼。
"汉库克大人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是不是在海上遇到强敌了?"
"天啊,我从没见过大人这个样子..."
桑达索尼娅凌厉的目光扫过人群,手中的长矛重重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肃静!"
她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让嘈杂的港口安静下来,"姐姐大人只是操劳过度,需要休息。所有人立即回到各自岗位!"
人群立刻恭敬地分开一条道路,女战士们手持武器在前方开道。
汉库克勉强维持着仪态,但她的步伐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当她们终于穿过长长的石阶,来到皇宫大门前时,汉库克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姐姐大人!"玛丽哥鲁德惊呼一声,及时抱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汉库克的额头滚烫,脸颊却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嘴唇因为紧咬而失去了血色。
桑达索尼娅当机立断:"立即准备寝宫!玛丽,你照顾姐姐,我去找咋婆婆!"
说完,她转身飞奔而去,绿色的长发在身后飘扬。
寝宫内,侍女们手忙脚乱地准备着冰水和毛巾。
汉库克被小心地安置在华丽的西柱床上,绣着金线的丝绸帷幔垂落下来,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玛丽哥鲁德跪在床边,用浸了冰水的丝巾轻轻擦拭姐姐的额头,心疼地看着她紧蹙的眉头。
"姐姐大人,您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从您看完那份报纸后就..."
汉库克虚弱地摇了摇头,纤长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她的目光涣散,似乎在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咋婆婆拄着蛇头拐杖快步走进房间。
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担忧,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老人径首走到床边,布满老茧的手抚上汉库克的额头,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唉..."咋婆婆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这丫头..."
"咋婆婆,姐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还是受伤了?"玛丽哥鲁德急切地问道,声音都在发抖。
咋婆婆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她没病。"
"没病?那为什么——"
"她得了相思病。"
咋婆婆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寝宫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的声音。玛丽哥鲁德瞪大眼睛,嘴巴张了又合,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相...相思病?这...这怎么可能?姐姐大人她..."
桑达索尼娅刚赶回房间就听到这句话,手中的药箱"砰"地掉在地上:"这太荒谬了!姐姐大人从未对任何男人..."
"闭嘴!"汉库克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却依然威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她的脸颊因为愤怒和羞恼而更加绯红,但眼神倔强地瞪着咋婆婆:"妾身...妾身怎么可能..."
咋婆婆冷哼一声,拐杖重重敲击地面:"丫头,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你这副模样,和当年那些为情所困的小姑娘一模一样。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看到什么都能想到那个人..."
汉库克咬住下唇,别过脸去,但通红的耳尖出卖了她的心情。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
桑达索尼娅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问道:"那...姐姐大人思念的人是谁?"
咋婆婆眯起眼睛,目光在汉库克和那份被随意丢在桌上的报纸之间来回游移:"说说吧,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桑达索尼娅看了一眼沉默的姐姐,开始详细讲述今天的经历。
她说到九蛇海贼团如何拦截了一艘海贼船,如何在战利品中发现那份记载着惊天新闻的报纸。
说到龙轩在香波地群岛击杀天龙人后,又击败了海军大将从容离去时,她注意到姐姐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姐姐大人看完报纸后,立即下令改变航向前往香波地群岛。但当我们得知龙轩己经离开后,她就突然..."桑达索尼娅的声音越来越低。
寝宫内再次陷入沉默。
汉库克紧闭着眼睛,但脑海中那个身影却越发清晰——那个手持冷冽长刀,站在天龙人尸体上的挺拔身影;
那个面对海军大将和海军英雄卡普却依然谈笑风生的桀骜笑容;
那个在报纸黑白照片中都掩不住的惊人气势...
她的心跳陡然加速,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再次变得困难起来。
被单下的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高烧还是因为那些无法控制的情感。
咋婆婆看着她这副模样,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真是造孽啊...堂堂九蛇岛女帝,居然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妾身没有!"汉库克猛地坐起身,但随即因为眩晕又倒了回去。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妾身只是...只是..."
咋婆婆摇摇头,转身走向门口:"丫头,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这种病,无药可医。要么见到那个人,要么...让时间慢慢冲淡。"
随着房门轻轻关上,汉库克终于放任泪水滑落。
她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任凭那个叫龙轩的身影占据她全部思绪。
窗外,九蛇岛的月亮格外明亮,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就像她此刻纷乱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