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枳诧异。
阎屹洲却勾唇一笑,笑容里满是自嘲。
那双原本如鹰隼般锋锐的眼,此刻空洞洞的望着海面,薄唇蠕动了几次才开口。
“我恨她。”
“……”
“她也恨我。”
“……”
宋枳狐疑的蹙紧眉头,不由握紧了阎屹洲的手。
阎屹洲垂眸看她一眼。
他眼底涌动的水雾汇聚成泪珠,宋枳分明见到那双满含泪水的眸子里,还噙着一抹恨意。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如果不看照片的话,我根本记不住她的样子妈?”
“嗯。”
“可是……我虽记不得她的样貌,却清晰的记得,她整日酗酒,醉酒后对我非打即骂,她骂我是畜生、孽种、骂我不该存在于世上,是我的存在……毁了她的一生。”
宋枳喉咙哽咽,已经说不出话来。
“那天,她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是我记忆中她最温柔的时候,我被人发现时,已经靠在她冰冷的尸体上整整三天,那三天……是我幼年记忆里最幸福的时刻。”
这一刻,宋枳心中只有对阎屹洲的疼惜。
她从来不知道,阎屹洲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宋枳立刻抱住阎屹洲,紧紧搂着他腰身,哽咽着说:“都过去了,以后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爱你!”
阎屹洲落在她背脊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我跟爷爷要了这片海滩的所有权,就是因为这里是她生前常来的地方,我一直觉得,她的灵魂或许会在这里徘徊,我想问她,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宋枳抱着他的力道也紧了几分。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那她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
宋枳一时语塞。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阎屹洲之所以患有应激性心理障碍,是因为小时候亲眼目睹了母亲自杀。
却完全不知道,这些残忍恶劣的话,是亲生母亲对幼小的他说的。
宋枳没有权利去评判任何一个人。
毕竟,叶曼本身也是受害者。
她被迫怀孕,又因着各种旁人不知情的原因,生下强暴者的孩子,所以她恨强暴者,也恨孩子。
但阎屹洲又犯了什么错,他却承受了这么多的不幸。
宋枳深吸口气,说道:“可能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病了。”
闻言。
阎屹洲垂眸看着宋枳。
宋枳接着说道:“我现在是一个准妈妈,虽说宝宝还没有出生,可我已经会不由自主想要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他,所以我觉得,作为母亲是舍不得伤害自己孩子的,唯一解释,就是那时候她已经生病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才会做出伤害你……和伤害自己的事情……”
阎屹洲紧紧的搂着宋枳,双手在她背后握紧了拳。
阴鸷的眸子里泛着凶光。
这一切,都是阎明俊的错!
宋家千金举办婚礼,海滩几天前就已经封起一片区域,入口处有人把守。
所有宾客都需要出示请柬才能入场。
一个蓬头垢面看不出长相的男人,在海滩入口翘首往里看。
“臭乞丐,滚一边去,这是你来的地方吗?滚滚滚,别脏了这地方!”
“我几天没吃东西了,大哥行行好,给点东西吃吧。”
“没有东西给你,赶紧滚一边儿去!”
“求求你了,这里面在做什么啊?我闻见饭菜香味了,行行好啊——”
保安一搡,浑身脏兮兮的男人被推翻在地。
这边动静有些大。
宋管家闻声赶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个乞丐,说是几天没吃饭,想要点吃的。”保安说道。
宋管家转眸看了倒在地上的乞丐一眼。
这可是宋氏千金大婚的日子,前来参加婚礼的人除了社会名流之外,还有一些媒体,作为宋知宴的管家,自然不希望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宋管家道:“给他拿点吃的去!”
保安很快听命拿来吃的,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又给他使了个眼色。
“赶紧打发他走。”
保安随后将红包和食物都给了乞丐,这才把人打发走。
“宋管家,人已经走了!”
宋管家看着乞丐离去的背影,嫌弃的嘟哝着:“年纪也不算大,做点什么不好,偏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一场婚礼结束。
宾客相继离场。
阎屹洲的车驶离现场时,角落里一名蓬头垢面无比邋遢的流浪汉坐起身,望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转开视线。
婚礼第二天。
宋知宴跟林家父母打过招呼后,便带着梁雅静匆匆去了国外。
宋家总部在那边,宋知宴不能一直留在江城,这里是年轻人的主场,他决定让林奇放手去做,不会干预。
林家爸妈因着公司离不开人,也回了临市。
而林奇也要忙公司的事情,根本没有婚假可言。就连宋枳这个怀孕四个月的孕妇,也异常的忙碌。
姐妹俩很少能见到面,顶多就是在社交软件上联系一下,或者打个电话。
除了周末聚一下之外,就是只剩产检的时候一起去医院了。
周围一下子变得冷清。
宋嫣然一时间接受不了,总觉得空落落的。
她一直梦想着结婚后可以跟爱人环游世界,可现在拖着个大肚子,去哪里都不方便。
关键怀的还是两个,比普通孕妇的危险系数更高,因此家人都不建议她出去玩。
宋嫣然拨通宋枳的电话:“姐,我好无聊,还有啊,我感觉怀两个好累,我三个月的肚子,都快赶上你四个多月了。”
“我怀疑你在凡尔赛!”
宋枳羡慕的要命,宋嫣然却巴巴的跑来跟她诉苦,这谁忍得了?
“真的,姐,你说,我肚子涨这么快,身材会不会走样更厉害呀?我现在都不敢在网上搜那些孕妈妈的视频了,真是越看越心惊肉跳!”
宋枳连忙安慰道:“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也有很多人生完可以恢复如初,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可以请孕期私教,配合孕期护理的话,应该会好很多。”
“那我们两个一起去吧!”
“我最近还不行,这两天正在面试新人,你可以帮我报个名,你先去,或者等我两天?”
“面试新人?”
“嗯,知雅那边用别人我不放心,我准备让沈佳先过去,九天这边再找个助理的,帮我处理一些琐事。”
“这样啊,那好吧,我先了解一下哪里比较权威,不过我更倾向于住家一对一!”
“好,你先选。”
宋枳结束通话,将手机轻轻放在电脑桌上。
抬眸。
看向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面试者。
本着同龄人会好沟通一些,宋枳这次的面试对象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儿。
对面的女孩儿叫郑少美,25岁,211毕业。
履历表很漂亮。
本人也长相清新脱俗,属于很耐看的类型。
宋枳跟她谈了一会儿,感觉人比较符合心里预期。
“你什么时候可以入职呢?”
“随时都可以!”
“那好,你去人事部办入职吧,明天开始正式上班。”
“好的宋总,那我先过去了!”
“嗯。”
郑少美开门出去时,差点儿撞上走进来的阎屹洲。
“不好意思阎总!”
“没事。”
办公室门关闭,阎屹洲随后来到宋枳跟前。
“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现在还早,孕后期肚子真正大起来,才会不舒服。”
阎屹洲随意的靠在办公桌上:“意思就是说,孕早期胎儿不稳定比较危险,人会不舒服,孕后期胎儿大起来,压迫内脏,人也会不舒服。”
“是这个意思。”
阎屹洲努努唇,像是发现了规律:“所以,现在算是孕期中最正常的时候?”
“对呀。”
宋枳没过脑子随口应道。
说完才注意到阎屹洲明显不一样的眼神。
怀孕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到阎屹洲这样的眼神了。
像是一头饥渴难耐的狼。
宋枳这才意识到,阎屹洲方才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只撑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朝着宋枳跟前移动。
指尖轻轻的勾勒着她手落在桌上的形状,时不时的还点戳几下。
痒痒的触感配上他深情缱绻的眼,克制了两个多月的宋枳,被轻易勾起了兴致。
阎屹洲发现她呼吸有些不规则,随即绕过办公桌,来到她跟前。
修长手指捏起她若削的下巴,直接吻上去。
这个吻由深到浅,再由浅至深。
像是压抑许久后的爆发。
宋枳从来没有感受过,一个吻竟会让人如此欲罢不能。
身体里所有亢奋因子都被激活,渐渐苏醒,直至会不由自主渴望被入侵。
显然。
阎屹洲并不满足于一个吻。
他一边兴奋又深刻的吻着她,一边合着手拉扯她身上的衣物。
发现她今天上衣是一件宽松的衬衫群,便动作急切的开始解扣子。
“枳枳……”
他气息粗重的唤着她的名字,吻没停,解扣子的动作也没停。
只是因着太过急切,反而手指变的不够灵活,频频出错,急的他直喘粗气。
宋枳顺势压住他的手。
“这里是公司,不然回家再说?”
“老婆,我忍了几个月,你觉得我等得急回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