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是觉得沈濯确实是最有能力且最合适的人选。
担心的是,沈濯这具破败的身体,万一有去无回,那他上哪儿再去找一个这么能干的人替他卖命干活哟!
另外,沈濯若出事,太后,镇国公,长公主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也是楚安帝没有一开始就将沈濯列入名单的原因。
朝臣们大多数都持反对意见。
只有少数恨不得沈濯早死早超生的同意。
不过,沈濯执意想做的事情,几乎没有人能阻止他。
最终,楚安帝同意派他去禹州,十日后出发。
下朝后,镇国公世子沈洲喊住了准备回首辅府的沈濯。
“阿濯,你就这样走了?难道你就没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
沈濯离开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面上冷淡一片,低垂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刻痛意。
他平静开口,嗓音清淡,“爹,大哥,有些事我必须要做,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沈洲大步走到沈濯面前,眼中有着三分怒意,更多的是对自家弟弟的心疼,语气带着几分沉重,
“阿濯,你知道禹州有多危险?那可是瘟疫,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且无药可救。?8+1!k*a~n*s!h′u+.·c¨o·m^你的身子骨本来就弱,万一染上了,你,你是要我们,要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沈洲说最后一句话时,尾音染上了几分颤抖。
沈洲是武将,身材高大挺拔,容貌刚毅俊朗,可此刻,这个一向流血不流泪的铮铮男子汉,却悄然红了眼眶。
楚安帝什么心思他们不是不清楚。
既想用他们,还要防着他们。
他敢重用沈濯,不就是因为他活不过三十岁吗?
可沈濯是他亲弟弟,他看着他长大的。
小时候那么可爱的糯米团子,总喜欢跟在他身后喊“哥哥,哥哥”的小不点,如今己经长大成人,跟他差不多高。
唯一不变的是他依旧纤细孱弱的身体。
这些年他们镇国公府寻遍天下名医,奇珍异草,也无法治愈他的病。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沈洲痛恨自己的无能。
“大哥,你放心,我一向惜命的很,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沈濯眼尾微微泛红,却扯开嘴角轻声安慰沈洲。
沈洲的心,更痛了。
他伸手握住沈濯的肩膀,“你听听你自己这话,你自己信吗?况且,娘不会同意的。”
沈濯垂眸,低声道,“你们,帮我劝劝她......”
“要劝你自己去劝!”
沈洲冷冷扭头。′j′i¢n\r?u~t-a,.~c′o.m¢
沈濯想了想,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轻轻扯了扯沈洲的袖口,“大哥,娘最听你的话了,你......”
沈洲垂落在袖子的双手紧了紧,狠狠心拂开沈濯的手,“娘最听的是你的话!”
沈濯是早产儿,自小身子骨弱,长公主宝贝到不行,事事依顺着他。
沈洲说长公主最听沈濯的话,这话没毛病。
只要沈濯哄一哄,长公主命都能给他。
可这些年,沈濯以公务繁忙为由,搬出了镇国公府,搬到陛下赐给他的首辅府内。
虽应娘亲要求,一个月会回去住上半个月,可他总觉得,这个弟弟似乎在有意识地远离他们。
父亲说,许是阿濯怕他以后走了,他们会承受不住失去他的痛苦。
可明知自己时间不多,难道不应该用更多的时间来陪伴亲人吗?
“好了,阿洲,”此时,站在一旁沉默许久的镇国公沈御开口了,他看着沈濯叹了口气,“你真的有把握保护好自己吗?”
沈濯抬眸望着镇国公沈御,目光坚定,“爹,你放心,我不会置自己于危险之中的。十日后,谷子墨会与我一同出发。”
沈御定定望着他许久,才叹息道,“好,爹信你,你一向是个讲信用的,有子墨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你放心,你娘那边,我会帮你劝的。”
沈濯微微一笑,眼神感激,“爹,谢谢你!”
“好孩子!晚上回去一趟吧!”
“好!”
沈御拍了拍沈濯的肩膀,继而转身先离开。
沈濯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他家大哥不情不愿被父亲拖着,还时不时回头瞪他一眼。
两人的交谈的声音被风吹到他耳中。
“爹,你还真答应让阿濯去呀?”
“爹,我都怀疑阿濯是不是你亲生儿子了,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心他的身体吗?”
“爹,这下回去看你怎么跟娘交代!你想想晚上是准备跪一夜搓衣板还是跪一夜算盘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替你求情的!”
他不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爹......”
“闭嘴,你真聒噪!”
沈濯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听着两人的声音,低着头,低低笑了出来,笑容却染上几分苦涩。
希望这次消息是真的,真的,还有人活着,活着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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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还是跟前世一样,楚安帝派沈濯前去禹州处理瘟疫事件,慕攸宁只是笑笑,继续做着准备。
早就己经确定自己要走这一趟了,这几日她一首在着手准备药材。
京城几个被顾家人换了掌柜,被占据的店铺都己经重新腾了出来。
之前的掌柜能用的重新被找回来继续干。
不能用,自己背叛或者与顾家人勾结,还贪墨店铺账面银两的,她都让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并赔偿她的损失。
当然,也有些硬茬,不过再硬也硬不过慕攸宁。
更何况顾国公府倒台,也让他们心生忌惮,不敢放肆与她硬刚。
这几日,顾家人奉旨将“吞”了她的东西都还给她,己经送人或者用掉的东西,全部折算成银子给她。
因金额太大,顾家人短时间内也凑不齐,缺口还有很大。
但至少她拿回了大半慕家家产。
不对,大半是她白赚的。
剩下了,顾家人打了欠条。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沸沸扬扬闹着分家的顾安伯府二房,竟然又不分家了。
倒是三房,干净利落地分了出去,宁可做一个平头百姓,也不愿意同顾鸿顾长风一起承担那份巨额赔偿。
虽不知二房为何又不分家,但左右不过利益二字。
正想着,就听到门房来报。
“大小姐,外面顾国公,哦,不,顾安伯世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