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娶之誓
见女郎面上对他的紧张,寒霁面色一怔,一股陌生的暖流划过心田,是他遇见女郎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伸手将人扯回来箍在怀里安抚道:“无碍,我不受百毒侵扰,这小东西奈何我不得。”
“真的?”
隋珠讶然,半信半疑地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给他虎口处的一丁点血迹给擦干净。
“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寒霁享受着女郎这一刻的小意温柔,被女郎执着的手又不老实了起来,飞快地捏了一下掌心的软肉,得来一个含羞带煞的嗔怪。
“话说你是怎么抓到这小东西的,我和瑶姐姐寻了半天也没看见个影!”
小心翼翼摸了那大尾巴鼠几下,倒也出乎意料的温顺,隋珠再接再厉,一边安抚着一边将小家伙接了过来。
“哦,我上树掏的。”
少年语气随意,目光紧盯着女郎手中的松子鼠,生怕它再发疯。
“怨不得你被咬,居然掏了人家的家……”
隋珠轻笑,一下一下地给小家伙顺着毛,语带调侃。
也许是换了个温柔没有攻击性的女郎,松子鼠也不炸毛了,老实蹲在隋珠怀里,偶尔还要用它那双小手给自己洗脸。
寒霁还想和女郎多说几句,奈何另一头传来了明瑶的呼唤,便有些脸色不好。
“不跟你说了,瑶姐姐叫我了!”
手中纤腰轻摆,一溜烟滑出去,寒霁甚至来不及挽留,就只能看见女郎蹁跹而去的倩影。
寒霁有些讨厌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了。
另一头,明瑶瞧见消失了一会的表妹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怀里还带着一只她苦寻了许久都没有结果的松子鼠,她当即扯开了嗓门……
“珠珠,你这是哪里找来的?”
这是件很让人惊诧的事,松子鼠善攀爬,又在冬日里不肯出来,凭一个女郎,如何能抓住这狡猾的小东西?
隋珠面上挂着笑,心里早就措好了辞,顺着小家伙的皮毛张口就扯道:“在地上捡的,想必是从树上掉下来摔晕了,竟也不动弹,正巧被我路过拾到了……”
脸不红心不跳地,隋珠早就炉火纯青了。
虽觉得有些荒唐,但眼看松子鼠正安然在隋珠怀里,也由不得她不信。
接着看见那蓬松的大尾巴扫了几下后,明瑶就更没心思想这个了,寻了个地,和隋珠痛痛快快逗松子鼠去了。
但玩归玩,两人总归不能将这小东西带回去。
先不说家里大人允不允了,她们照顾不好这个野地里长大的小家伙。
因而,在下山归家时,隋珠在与明瑶商议后,又老老实实地将小家伙放了回去,眼睁睁瞧着那抹棕黄色摇着大尾巴消失在松林间。
下山的路比上山要好走很多,也省了很多力气,一行人说说笑笑间便回了明宅。
因着今日是冬至,有吃馄饨的传统。
一回家,外祖父便吩咐了厨房烹制各色馅的馄饨,阖家一块吃一顿热热闹闹的夕食。
饭食的热气蒸腾下,隋珠恍惚想起了独自留在蒹葭院的少年,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浓烈的同情与怜惜。
寒霁没有家人,每一个节日,应当都是孤独的吧。
吞下碗中最后一个鲜灵美味的虾肉馄饨,隋珠打算带些回去让寒霁也尝尝。
以充当夜宵为由,隋珠着碧荷去厨房提了一份回来。
夜幕降临,隋珠洗漱完毕后,将两个丫头遣了出去,便静候着人过来了。
他总是那样迫不及待,碧荷碧莲前脚刚离开,窗户那就有了动静。
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后,隋珠瞧见少年灵巧的身影跃进,忙披了衣裳迎上去。
少年携着满身的寒气进来,见隋珠奔过来,胳膊一伸,将人揽进怀里的同时,也不忘轻斥道:“不在被窝里面暖着,出来作甚!”
隋珠倒不甚在意这个,屋里炭火足得很,满屋子都是暖烘烘的,只要她不造作,一般问题不大。
想着带回的馄饨放不得多久,她攥着寒霁的衣袍,将人扯到圆桌跟前,满脸笑盈盈道:“今日是冬至,要吃馄饨,我给你带了些回来,快尝尝看,也能暖暖身子……”
隋珠将那碗香喷喷的虾肉馄饨取出来,满脸堆笑,寒霁自然受用,也不推辞,执起瓷勺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其实他早吃过了夕食,但女郎特意带给他的,他不舍回绝。
“好吃吗?”
虾肉是隋珠个人最喜欢的口味,但很可惜,明家饭桌上,只有她一人喜爱,其余兄弟姊妹有的爱吃羊肉,有的爱吃猪肉,更有爱吃素馄饨的,就是没一个和她口味相同的,这让隋珠很是孤独……
女郎娇娇俏俏地凑上来,笑得明媚绵软,直接将手中鲜美的混沌都比了下去。
寒霁呆了一瞬,幽深的眸混沌起来,直愣愣地点了点头,嘴直接跟着心走了,看着女郎的娇颜,鬼使神差说了句:“好看……”
隋珠先是没反应过来,然待她晓得时,面上又羞又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是问你这馄饨好不好吃,谁问你别的了!”
寒霁并不后悔自己犯了个傻,因为这个犯傻,让他瞧见了女郎独一份的娇媚可人,看得他食欲大动。
以前听师兄们说过秀色可餐这个词,他当时还不能理解,现下全明白了。
“好吃,也好看。”
少年很倔强地又重复了一遍,眼角眉梢尽是潋滟风情。
跟个妖精似的!
隋珠暗暗腹诽,第一次觉得自己还不如个男子。
也不欲与他废话,头一扭,就拨开了帐子,像尾鱼儿,身姿灵活地钻了进去,只留给寒霁一个模糊又美丽的侧影,令人遐想。
心里一股邪火驱使着,寒霁三两下将碗里的混沌舀了个干净,用盥洗架子上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又漱了好几次口,然后解着蹀躞,蹬着靴子就要往床上爬……
隋珠侧躺着,看见纱帐外少年如野兽出笼般,心脏跳如擂鼓,连忙往墙边退了退,半遮半掩地给他让出了一大半的地儿。
尽管已经不是头一次与寒霁睡在一处了,但每每见他急不可待的模样,隋珠还是会心惊肉跳,就像即将要发生什么似的。
纱帐被撩起又落下,转瞬间寒霁已经脱了外袍,暖烘烘的身子躺了上来,一手就将她裹得严实的被子扯开来,整个人如泥鳅一般钻了进来。
隋珠被抱了个满怀,全身都被对方染得暖呼呼的。
黑暗中,少年灼热的手掌捧起了她的脸,那架势一看便是想吻她。
但今夜的隋珠心里有事要说,因而没有依他,脑袋轻轻一偏,那火烫湿濡的唇便印在了隋珠脸颊上,烫得她浑身一颤。
“先别急着,我有事要与你说。”
抵住寒霁的胸膛,往远处推了推,隋珠抢在前面开了口。
寒霁动作一顿,稍稍撤开了些,让隋珠说的意思不言而喻。
隋珠想到即将要宣之于口的终身大事,心里也不由羞涩了一下,深深吐出一口气,语气柔而娇俏。
“寒霁,你什么时候娶我呀?”
也不知是不是隋珠的错觉,这句话一出,对方的呼吸好似停了一瞬,放在她腰间的手也颤了颤。
这是隋珠深思熟虑了很久的话。
寒霁不能一直藏头露尾地待在这里,这样太委屈。
寒霁需要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跟她留在明家的理由,只要他成为她的夫婿,成为明家的外孙女婿,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的亲人面前,也可以在每一个合家团聚的节日同她一起说说笑笑了。
隋珠满怀期待地问出这句话,等来的却还是短暂的沉默,她心头一凉,突然想起了上次在荷塘,寒霁也是如出一辙的反应。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当那个锯嘴葫芦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想娶我吗?”
“若是你再答不出来,你我便一刀两断,你再不必来寻我了,我也不再理你,过了年我便嫁给旁人,我……”
脑子一热,隋珠扎心窝子的话便不要钱地往外抛,誓要逼出寒霁一个态度来。
但话还未说完,后脑勺便被扣住,她被迫微微仰头,以便迎接少年欺上来的唇,如疾风骤雨,偏又密密麻麻,叫隋珠先前铺就好的思绪完全乱了套,恍惚着受着,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一只手扣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则牢牢箍着她的腰,那力道,似乎要将她揉到自己身体里,在没有一丝缝隙,甚至挤得隋珠胸前绵软完全看不出个形状来……
仿佛过了一千年一万年,隋珠终于得了喘息,双唇微肿,还伴随着隐隐的麻意。
“你休想嫁给旁人!”
黑暗中,隋珠好像听到了少年咬牙切齿的声音,里面夹杂的怒火,盛到了极致。
“那你要不要娶我?”
咽了下口水,隋珠不管其他,执着地要一个答案。
“要!”
这一回,寒霁没有半刻拖沓,几乎是抢着将话接了,好似生怕说晚了会被人劫走一般。
隋珠得了应承,笑眯眯地将脑袋拱进了对方的胸膛间,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
“那你方才犹豫什么,显得好像你不想娶我,我逼婚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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