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子爷:想她。

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平时当差本就够勤勉的太子爷,接下来的一整天更是醉心公事废寝忘食。

可怜翰林院的几个编修。

明明早过了下值的点儿了,奈何太子爷瞧着丝毫没有要下值的意思。

他们也只能继续埋头苦干。

最后还是海顺看天色实在晚了,几位编修大人也颇为筋疲力竭,于是大着胆子劝太子殿下该下值了。

太子才终于从公事中抽离。

然后看了看时辰,起身撂下一句“诸位今日辛苦”后离开了仁安殿。

几位编修如释重负,随即对个眼神。

还愣着干嘛?

回家啊!

晚膳过后。

想着太子昨晚就是临时起意去了后院,宋昭训昨晚又把这位爷伺候得那么好。

海顺便忍不住猜测。

太子今晚是不是也要往宋昭训屋里去。

毕竟年纪在那儿摆着,血气方刚的。

刚开始食髓知味也正常。

抱着这样的想法,海顺不由得比平时更加仔细地留意起了太子的动向。

然而一等,太子去书房练字了。

二等,太子开始看书了。

三等,太子沐浴完上榻了。

好吧。

太子今晚不去后院。

海顺彻底打消了猜测,也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别人可能不清楚他们家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就他们家殿下在男女之事上的心思,怕是寺里的和尚都没他正经寡淡。

他怎么会觉得这位爷会对那事儿食髓知味呢,这简直就是对殿下的亵渎!

侮辱!

伺候好太子爷歇下,到外间守夜的海总管迅速自省了一番,同时心里对他们家殿下的敬意又增了三分。

殊不知他心里比和尚还正经寡淡的太子殿下,正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骆峋自诩不是重欲好色之辈,今日一整天也没起过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就连刚刚,他心里想的都是正事。

可不知怎么。

置身于昏暗夜色中,感受着周遭恍若无人之境的寂静,骆峋的脑海中无端便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一片白。

绵软纤细,玲珑有致。

藤蔓般死死勾缠着他,包容着他。

耳边仿佛萦绕着她似哭非哭的娇啼。

安静的帐中,蓦然加重的呼吸格外明显。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骆峋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硬是无视身子的急剧变化翻个身强行酝酿睡意。

可惜他越是压制,帐中的空气越变得黏腻。

明明最厌恶的。

此时此刻他却那么想。

想小昭训。

想她明明都哭了,却还紧搂着他不放。

那副全身心依赖般把自己交给他的姿态,就像是她和他有过无数次似的。

想她分明难受成那样了,却还不忘规矩,坚持挺着不适的身子要送他。

他知道,她那番行径可能是出于对他身份的敬畏,可能是装出来的。

骆峋睁眼。

夜风顺着窗户缝隙挤进来。

墙角的烛光一阵跳动,将熄未熄。

最终风平,灯烛静静燃烧。

.

太子本就鲜少涉足后院,所以即便今晚没来,众人也没觉得奇怪,反倒有种“这才对”的理所当然感。

一夜好梦。

早睡早起的槛儿次日容光焕发,去嘉荣堂时还被曹良媛明夸暗讽了一通。

大致意思便是太子没来后院,她倒过得舒坦,暗指槛儿不想伺候太子。

槛儿心想,太子来不来后院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如果她每天都将所有心思放在太子身上,他不去她屋里她便黯然伤神。

那她怕是要命不久矣了。

当然。

这些心思槛儿当着瑛姑姑的面都没有表现出来,自然更不会在人前显露。

她随便寻了个理由,把话给岔过去了。

但曹良媛并没有就此罢休。

谁叫槛儿第一次侍寝就得了太子的赏,赏赐不但是海顺送过去的。

曹良媛没在人前表现出她对这件事的看法,但心里终归还是忍不住酸。

就像是吃了颗青橘子。

所以今儿整个请安过程中曹良媛都笑里藏刀,话里话外没少给槛儿挖坑。

对此,槛儿要么装没听懂。

要么顾左右而言他。

反正就是不接话茬。

倒叫曹良媛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越发觉得此女有扮猪吃老虎之嫌。

郑明芷仍旧摆着看戏的姿态,同时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要和太子聊聊。

省得日后槛儿脱离她的掌控。

秦昭训昨天被下了脸子,今天就彻底没搭理槛儿了,三人从嘉荣堂出来要分开时槛儿同她道别她也没应。

槛儿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人各有性情,很多事情强求不来。

宫里很多所谓的姐妹其实都只是利益驱使下的结盟,算不上真正的姐妹。

槛儿上辈子没有和谁抱过团,这辈子也不打算给别人任何背刺自己的机会。

东宫的侍妾平日里除了请安外,能活动的地方只有自己住的院子,和东西六院后面各带的一处小花园。

用过早膳。

槛儿见天气不错。

想着近日园里的花该是开了不少,便带上寒酥跳珠她们去了西六院后花园。

正值四月下旬。

园中草木繁茂,花团锦簇,一条溪流经亭台小榭蜿蜒而下,几条锦鲤穿梭其中,两岸奇山拱石相映成趣。

主仆几人在园子里逛了一圈,寒酥、跳珠和喜雨摘了些还带着露珠的白玉兰、栀子,打算回头做香囊用。

“你不去摘花?”

槛儿在凉亭里歇脚,轻笑着看了眼望晴。

望晴和喜雨的年岁相仿,都将将十六,相较活泼的喜雨,望晴稍显内向。

闻言她低了低头,“奴婢想在这陪您。”

槛儿的目光在她侧脸上停留片刻,笑了笑重新看向穿梭在花丛里的姑娘们。

望晴偷偷抬目。

瞥见那截儿白皙莹润的腕子上戴的两只金累丝嵌翡翠镯子,她绞了绞手指。

跳珠捧着一束花过来。

“主子,再过半月就是端午了,您要不给殿下送个香囊或者荷包做节礼?”

按惯例,端午太子会大赏后院,相应的后院妻妾也会给太子准备节礼。

多是香囊荷包,字画之类的。

当然,香囊荷包是不用主子们亲自缝制的,基本都是由身边的人做好,主子们最后添两针聊表心意即可。

这算是后宫妃嫔的惯用手段。

就好比吩咐膳房做吃食,临了自己到灶台前站一站,便是辛苦亲手做的了。

这种事其实陛下或太子都清楚,反正他们不会真用、真吃这些东西。

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槛儿不想给太子做香囊,没意义。

不过跳珠提醒了她。

有件东西倒是可以送给太子。

等回去了,槛儿叫来小福子。

给了他一些银子,叫他跑一趟绣房取做绣品需用的一应物什。

东宫有专门的绣房。

主要负责日常中主子们的衣物修改和贴身衣物,以及一些配饰的制作。

槛儿位份不高,身边的人不能进出东宫,日常有别的需要就由绣房管着。

“主子要给殿下做香囊?还是荷包?”寒酥问。

槛儿眸光微闪:“到时就知道了。”

除了槛儿要的东西,小福子还带回了一匹靛蓝色缎子,说是绣房孝敬的。

想来是太子给槛儿赐赏的消息传了过去,绣房特意拿了这匹缎子来示好。

槛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要送给太子的东西比香囊荷包这类物什大很多,制作流程也比较复杂。

接下来的一整天,槛儿都在专注于打样。

到了傍晚。

小福子来报说太子去了嘉荣堂。

每个月初一十五,以及逢十的日子,都是太子留宿嘉荣堂的日子。

今天刚好二十。

后院众所周知的事,没什么可大惊小怪,小福子自觉熄了门前的两盏宫灯。

等用了晚膳,槛儿就没再描花样了,消了食和瑛姑姑她们玩起了牌九。

这副牌九是前日下午槛儿闲来无事,叫小福子跑了库房一趟打点来的。

除了牌九,还有时下女子常玩的樗蒲、叶子牌,以及毽球、投壶、蹴鞠什么的。

都是些用来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如此,无事的时候才不至于太枯燥。

与此同时。

相较于永煦院东厢房的其乐融融,嘉荣堂这边的气氛就显得沉闷多了。

随着郑明芷的话出口,留在屋里的庞嬷嬷和霜云、霜月更是噤若寒蝉。

整个堂间陷入死寂。

骆峋侧首,看向案几对面的人。

“什么?孤未听清。”

郑明芷没察觉到屋里的气氛变化,温婉笑道:“妾身是说,宋昭训原是妾身让她去服侍殿下的。

能得殿下抬举是她天大的造化,殿下大可不必将她做寻常侍妾厚待,若不然传出去没得辱没了您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