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挑拨离间

有人当即提出反对:“那不是个女子吗?边疆战事,何等凶险残酷,一个女子去那里干什么?”

尚丰泽皱了皱眉,对满眼鄙夷不屑的人说:“安国公,叶将军是很有能力的。她武功高强兵法娴熟,武科文武试皆是第一。在武卫营时,表现出色,数次带兵剿匪,都胜得很漂亮。如今她是武卫营左营统领,四品将军,本来就有独自带兵的资格。”

安国公还是反对:“不管她多能干,但她到底是个女子。军中有女子,本就动摇军心。由她领兵前去,岂不是叫西临以为我东夏无人?”

尚丰泽不乐意了,他身为主考,叶云青算是他的门生。

叶云青是凭自己的本事打出来的,他还是比较看好的。

“安国公,皇上英明,不拘一格用人才。东夏自建国起,历代武考准许女子参与,便是连高祖皇帝也认为,有些女子也有这样的能力。既然叶将军凭自己的本事站到了那个位置,你这么说就太偏颇了。”

齐太傅缓声说:“尚大人说的有道理,朝中武将不少,但真正兵法娴熟,能打胜仗的武将却不多。这个叶将军能以女子之身站到这个位置,必有过人之处。朝中也需要培养年轻的武将,何不让她一试?”

“皇上,臣觉得不妥。”安国公继续阻止,“就算他真有这个能力,可她之前只不过是剿匪练兵,并没有真正带兵打仗过。边境战事不是儿戏,哪能随意指派一个没上过战场的人?”

太子自然是站在安国公这边的:“儿臣觉得,可以让信武将军秦将军一试。”

秦将军,是安国公秦骅的另一个弟弟,秦忠明的哥哥秦鹏程。

虽是八百里加急,但是安国公和太子都不以为然。

边境有十万大军,哪能那么容易就被攻破?

现在的守将就是太子的人,他已经飞鸽送回消息了。主将死了,他现在就是边疆主将。

西临虽来势汹汹,但不足为惧。

军报严峻,是为了让朝廷多拨些军饷和粮米。

西临国力和东夏差不多,他哪有胆子真的和东夏硬来?

不过是彼此试探,到时候见打不下就会退兵。不论谁去当这个领兵将领,都是军功一件。

这样的好事,自然不能便宜一个没有根基,从武科选拔的野将军。

尚丰泽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信武将军,他们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那个混着军饷俸禄,连剿匪都只知道躲在别人身后,敌人打近一点就立刻要逃的混子,由他去领兵才是笑话呢。

皇帝目光在一众人身上转了一圈,问夏凌骁:“你觉得派谁合适?”

夏凌骁想也不想:“儿臣觉得信武将军合适!信武将军是太子的亲舅舅,是母后的亲弟弟,是安国公的手足。他一定能胜任的。”

齐太傅也说:“确实,信武将军是男的,他身后又有太子和皇后,更适合。”

定国公说:“太子举荐的人绝对没错,老臣也支持信武将军。”

户部尚书谷文觉立刻说:“臣会立刻备好粮草,让信武将军可以无后顾之忧直奔战场。”

安国公和太子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安国公眉头皱起,平时在朝堂上,这些人个个都鸡蛋里挑骨头。逮着他们的一点疏漏往死里参,今天一个个都这么捧太子的场,一看就不怀好意。

太子却很高兴。

这最讨厌嫌的老三今天终于说了句人话。

皇帝脸色一沉,目光在一众大臣脸上扫过,突然转了话题:“将军人选朕自有考量!你等都退下吧。”

众人行礼离去。

但是,一些离去的大臣又被小太监给叫了回来。

看着仍然端坐在御案后的皇帝,几个被叫回的重臣不知皇帝有何用意。

皇帝放下手中的御笔,目光扫过堂前:“诸卿,太子监国,这段时间表现如何?”

前阵他龙体微恙,便让太子监国了。

安国公立刻说:“太子谦逊聪敏,稳重机变,不减陛下当年!”

定国公说:“太子殿下礼贤下士,虚怀若谷,天资聪颖,勤学垂询,真乃明君之相!”

袁纪行缓声开口:“太子殿下龙章凤姿,圣德日新,实乃我朝之瑞,百姓之幸!”

“殿下英明神武,果决明断,群臣敬服!”

……

一片夸赞声。

皇帝眼睛微眯,声音里透了些冷意:“你们莫不是在说违心之言?之前在朝堂上参奏太子的也有你们,怎么现在到异口同声全都是夸奖了?”

安国公等人的夸赞那是正常的,但定国公等人,连同从不站队的齐太傅,都参与进来了?

定国公说:“太子年轻,之前偶有犯错,那也是人之常情,臣觉得太子是难得的贤明储君,臣等深感欣慰。”

明明都是夸奖,但皇帝只是挥挥手说:“行了,都退下吧。”

定国公回到府上,把自己儿子叫过来:“你个臭小子,叫我在皇上面前夸太子,老子忍着恶心去夸。皇上若是信以为真,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届时老子打断你的腿。”

霍霄笑着说:“父亲你请放心,这是梁王殿下的意思。”

定国公更气了:“夸太子也就算了,你还要我顺着太子的意去同意举荐信武将军,秦鹏程那厮哪里是打仗的料?”

霍霄说:“父亲,这也是梁王殿下的意思。”

“梁王殿下为什么这么做?”

“父亲你就别问了,殿下自然有殿下的打算。”

当天下午,圣旨下到叶宅。

明威将军叶云青,统领武卫营左营、右营共两万人,前往西境支援,即刻动身。

叶云青身为武将,接到圣旨,立刻便回武卫营点兵出发。

这个消息传到太子一党耳中,太子鼻子都差点气缺了。

父皇是不是老糊涂了?明明那么多重臣都在举荐信武将军,可他竟然选了一个女子领兵。

这么大好的混军功的机会,就让一个女子给捡了便宜。

他原本想借这个机会让信武将军得到军功,回京之后,便能介入武卫营,再慢慢蚕食武卫营,把京营的军权抓在手中,将夏凌骁踢出局。

现在都落了空。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臭丫头,竟然成了这次的主将。

幕僚劝他:“殿下也莫生气,虽然皇上没有用信武将军,但也没有用梁王殿下,更没有用昭勇将军。那叶云青在潮中没人脉没根基,还是个女子。以后殿下只要招招手,还愁她不为殿下所用吗?”

太子一想也是,但凡与梁王或是别的皇子有一点接触的,父皇都没有用。

叶云青一个女子,好像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但他有些不放心:“叶云青也在武卫营,不是夏凌骁的人?”

长史说:“殿下有所不知,武卫营那边咱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叶云青自进军营后,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与梁王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太子深吸一口气:“那就好,你们给本宫盯着点。等这次叶云青回来,尽力拉拢她,若是不识抬举,本宫也能轻易的废了她。”

几乎在圣旨刚刚盖下玉玺,准备送完叶宅时,夏凌骁便得到了消息。

和他预想的一样。

昨晚他得到消息时,心里已经迅速地把朝中的将军过了一遍,当时就属意由叶云青带兵。

但他明白,不能由他来提。

父皇那边,对他忌惮越发深了,他夸奖并举茬的人,父皇是绝不可能用的。

所以他想要达到目的,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不枉他昨晚紧急的一番安排。

而今天所有人都在夸赞太子,以他的猜忌程度,大概开始怀疑太子是不是已经开始惦记他屁y股下的位置了。

叶云青去往西境,应该能守住的。

飞鸽将西境的消息不断的传回,他也会密切关注。

大军开拔已经七天了。

这几天每天都有飞鸽带来西境的消息。

梁王府的书房中,他铺开西境的舆图,结合那些消息,手指在舆图上划过,眉心突然皱起,他走到沙盘边,一番推演过后,他的脸色变了。

西临国犯边是一个阴谋。

来犯的不仅是西临,还有南昭。

这两国是要打东夏一个措手不及。

战场的确是在西境,但是却不是在现在的地方,而是在稍显薄弱的松平郡。

松平郡对面是西临的望安郡,离南昭近。

如果南昭在望安郡借兵入境,悄悄进入松平郡与西临合兵,大军压境,毫无防备的松平郡城池必然不堪一击。

东夏不仅会被两面夹击,而且会兵败如山倒。

那一战若败,西境情况堪忧,保守估计,至少要丢三十座城池。

而边境军,连同援兵,很可能全军覆灭!

这么严峻的问题,西境的守将毫无察觉,军报里是一点也没提一以。

如果不是他的人在松平郡发现了异常,传回消息,谁又能想到,这两国已经联手了呢?

第二天早朝,夏凌骁再次请战。

皇帝瞥他一眼:“西境那边已经派了叶将军前去,你又要请什么战?”

“父皇,军报的情况甚是紧急,西境兵又败退了,儿臣怀疑,西临并没有这个能力,极有可能是有别的兵力参与,才能让我边境节节败退!”

他不能说他在西境有人手在传递消息,只能就之前传回的军报说事。

别的兵力几个字,让有些敏锐的人皱起了眉头。

尚丰泽脸色微变:“别的兵力?殿下是指南昭?难道南昭国也参与进来了吗?”

夏凌骁说:“西临的望安郡,与我国松平郡隔着边境,而望安郡向东一百里,就是南昭的荔石郡。南昭要是借兵望安郡,突然兵临松平郡,松平郡完全无法应对!”

太子轻嗤一声:“西境三郡,主力战场一向在隆宁郡,松平郡不会是战场。”

“三弟,西境军之所以暂时落败,是因为西临不讲武德,暗中偷袭,而且派奸细杀了我军主将。现在副将已经接手,并有城池以拒敌军,哪来的节节败退?又哪来的别的兵力参与?你真是杞人忧天。”

安国公也说:“梁王殿下身在京城,还这么关心西境的战局,北境和南境你都曾带兵,地形熟悉,提出疑议情有可原,但西境你可从没去过。现在你请战,是想也将西境的军队带一带吗?”

夏凌骁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森冷,这样的时候太子却在担心他是为了西境的兵权。

话里挑拨意味这么明显,以父皇的猜忌之心,是不可能答应了。

这话一出,皇帝的眼神果然就变了。

安国公又说:“殿下血煞之命,喜欢杀伐,我等都能理解。不过,殿下也不能为打仗而打仗,毕竟大军一动,粮草便得跟上,损的都是国库的银子。”

皇帝瞥向夏凌骁的目光带了些冷意:“那一切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根本不可能发生。此事不要再提了。”

安国公心里快意,这血煞之命,就是梁王的软肋,尤其是他还要去战场,皇上不可能答应他。

安国公又说:“皇上,不如派信武将军带着两万人去松平郡,与明威将军互为倚助。即使真有梁王所说的情况,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皇帝不会同意夏凌骁去,也不会同意信武将军去,不论是夏凌骁还是太子的势力增长,他都不愿意。

他淡淡地说:“不必,西境三郡原本就是一体的,边境守将不会连这也不懂。”

增什么兵?国库已经不丰了,就为一个猜测就再调一支军队过去,不用花银子的吗?

再说,安国公说的有道理,焉知这不是夏凌骁想在西境培植自己的势力而故意这么说的?

西临南昭联手?以前从没先例。

也亏他能想到这样一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