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起睡
设计师手脚挺麻利的, 三两下拆掉柜子的隔板和背板，给很久不用的合页擦灰上油保证顺畅，再请保镖把不用的木板收拾到杂物间, 前后不过花了二十分钟。
闻星秋听到搬东西的动静就出去了，看到设计师在擦柜子就问，“是这扇门吗？”
“嗯。”设计师打开柜门，“你看，柜门后面是连通门。连通门后面是那边的柜门。硬了，还可以垫个毯子。”
闻星秋点点头，“这个门多宽啊？”
“90厘米, 够一个人走了。”
“噢。”闻星秋觉得神奇, 上下打量着。
设计师忽然看向江离舟, 叮嘱，“但是两个人不好过，而且底板再厚也顶不住两个人同时踩，会坏的。要抱着走的话，走正门啊，这种全定制的柜子要换板子很麻烦的。”
闻星秋懵了一懵, “我们不会那样啦。”
江离舟倒是很认真在观察, “除了底板, 门框也是问题。抱的话容易撞到的。”
闻星秋：“……”
怎么感觉江离舟真的想过抱着走。
闻星秋不好意思了, 暗搓搓打去一下。
江离舟知道自己脸皮厚, 无所谓。还趁着闻星秋打过来的时候抓了手, 牵好了不放开。
设计师看他们俩又要腻歪了，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先走了，你们看好设计图再联系我哈。再见。”
“拜拜。”闻星秋又要挥挥手。
江离舟觉得这个乖巧挥手、软声道别的样子太可爱了，转身挡住，“不用管他，保镖会送的。”
“是阿姨在送啦。”闻星秋看去一眼便笑起来了，“阿姨拿着菜刀就出来了，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江离舟完全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盯着闻星秋，“嗯。”
他一直认为坦白是个难关，真的说出口了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的天翻地覆。他没有被责怪，还得到了一起睡的资格，一切美好得不像真的。所以，他总想去确认，盯着闻星秋生怕错过一点表情的变化，得了机会就去接近试探。
闻星秋似乎真的没有生气，被他这么黏着也只是推了一把，“阿姨在看我们。”
江离舟收收心思，转头看去。
他扫视一圈都没有发现人影，阿姨早就转回厨房了。
“没看啊。”江离舟回过头，把闻星秋再次圈入怀抱。
闻星秋还是看着厨房的方向，“我好像闻到了香味。”
江离舟也闻到了，“应该是鸡汤。去喝一碗？”
“嗯！”闻星秋欢快答应，转身就走。
江离舟在怀里变得空落的瞬间有一丝惊慌，发现闻星秋回头看来又笑了：没事没事，老婆只是饿了，不是不要我了。
进了厨房，闻星秋就给了阿姨真诚的夸夸，“哇，我在外面就闻到香味了。是不是山药炖鸡？”
阿姨把闻星秋当孩子看，慈爱一笑，“对，听说山药养胃。你昨天吃了排骨，今天试试鸡汤。我把油刮掉了，不会腻的。”
“嗯嗯。”闻星秋连连点头，看着锅里。
阿姨看出了闻星秋的心思，“要不要尝一碗？”
“好。”闻星秋点头更积极了。
江离舟真怕闻星秋这么点下去会闪着脖子，擡手摸一摸。
闻星秋便不点头了，转身看他，一脸认真地说着：“别急，你也有。排队哦。”
江离舟失笑，“我不想喝。”
“真的吗。”闻星秋眨眨眼，“这么香不试试看吗？”
江离舟不怎么喜欢鸡汤，一般都是妈妈催着才喝两口。他不想扫兴，只说：“你先试。”
阿姨已经盛好汤了，盛得不多，而且放在旁边的冷水盆那儿凉了一下，再专门垫了纸巾在碗下免得闻星秋烫着。端过去的时候很小心，生怕闻星秋刚出院的身子没有力气，撑不住这个厚实瓷碗的重量，“慢点……尝尝看吧。”
“谢谢阿姨。”闻星秋并没有这么虚弱，不用勺子直接端起碗，喝了一口便忍不住发出满意的哼唧，“唔！好喝！”
江离舟默默看着，觉得闻星秋这个样子很可爱——笑得眉眼弯弯，捧着瓷碗的双手细嫩，同样是白皙温润的底色，被美味惊艳以后会兴奋到小小蹦跶，被他揉乱些许的细软发丝有几根翘了起来，一晃一晃的。
江离舟看得入神，甚至有点想拍下来。
阿姨忽而问，“江总，你要不要喝？”
江离舟摆摆手，“不用。”他忙着看老婆，没空。饿是饿了，但不是那一种食物能填饱的饿。
闻星秋再要一碗汤，去餐厅吃了。
江离舟跟上，帮忙拉椅子，调整上面的坐垫，给闻星秋被汤汁打湿的嘴角擦一擦。
他忙来忙去，终于让闻星秋看来一眼，“你真的不喝吗？”
“不了，你喝。”
“试试嘛。”
闻星秋端起碗，舀了一勺喂过来。
江离舟便喝了，“嗯，不错。”
更多的评价，他说不出来了。他对汤的感觉就是太热了，最没好感的就是这种黏糊的汤——山药炖软让汤变得粘稠，喝起来不爽口。
他给面子在笑，闻星秋却看出来了，“好吧。你不爱喝这个。阿姨做了青笋牛肉丝，是你喜欢吃的吧？”
江离舟并不意外闻星秋会知道，“我妈告诉你的？”
“不是，我自己观察的，还知道你不喜欢上次的蒸肉饼。你答应我会吃完，其实把里面偏肥的肉挑出来，扔了很多。平常也是能不吃猪肉就不吃，对吧？”
“嗯。我不喜欢猪肉的味道，正好教练更建议吃牛肉，我就很少碰猪肉了。”
闻星秋忽而来了兴致，放下勺子连连追问，“你还有教练啊。我怎么没见过？他多大？单身吗？长什么样？”
江离舟一一回答：“三十多岁，结婚了，长得普通。”
“噢。”闻星秋问得很细，“你的普通标准是什么？”
江离舟没被闻星秋乖巧可爱的表情骗过去，有了求生欲，“就是记不住的脸。我没怎么注意过教练的长相。”
闻星秋若有所思，“那看身材咯？不然你怎么选他当教练。”
果然有坑。江离舟立刻警惕，说个安全的答案，“不，看简历。他是健身房推荐的私教。”
“哦。”闻星秋点点头，继续喝汤。
江离舟松了口气。
闻星秋又问，“健身房是宋知柯也去过的那个吗？”
“不是，宋知柯去的是我哥喜欢的健身房。”
“宋知柯应该不怎么运动吧。”闻星秋嘀咕，“感觉他打不过禹厉。”
江离舟觉得奇怪，“怎么突然说到他了？”
“我刚刚看了微博，才知道宋知柯待在家里已经超过48小时了，而且身影没有在任何窗边出现过。禹厉又倒了一次垃圾，袋子超大的，一袋有断裂的木条，一袋放下来的时候有玻璃碰撞的声音，好可疑。”
江离舟就着“断裂”和“碎玻璃”展开联想，问：“你怀疑禹厉打宋知柯？”
“嗯。”闻星秋皱眉，“禹厉真的很变态。”
江离舟觉得闻星秋心思单纯，找来禹厉的时候就被吓一跳了，这会儿脑补出来的可能是宋知柯被虐待的画面，不忍心了。他不想让闻星秋因此有负罪感，便说：“现在是法制社会，而且宋知柯门外有这么多记者蹲守，发现不对就会报警。禹厉不敢这么嚣张，宋知柯没事的。”
闻星秋叹气，“也是，我想得太好了。”
江离舟：？？？
闻星秋看过来，表情还是澄澈无辜，“怎么啦？”
“没事。”江离舟只是笑笑。
闻星秋有仇必报，挺好的。
不过闻星秋看起来真的好乖，一撩就脸红，软乎乎的。江离舟这么想着，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在柔软滑腻的脸颊徘徊着。
闻星秋没理他，默默喝汤。
江离舟不由感慨，“今天这么好，不嫌弃我了？”
“当你是蚊子。”闻星秋斜睨一眼，“懒得理你。”
“好。”江离舟不介意被说成蚊子，因为真的想咬老婆一口。
闻星秋忽而擡手，在他乱蹭的手上拍出了一下啪的脆响，“拍死你。”
“不疼。”江离舟轻哼，“还有点带感。”
“变态。”闻星秋骂了一句。
江离舟觉得闻星秋骂人也挺好听的，可也发现那软嫩的耳朵又要气红了。他怕自己真的把老婆惹急了，停下调戏，主动转开话题，“要不要再喝一碗汤？”
闻星秋没跟他计较，“不了，我听到阿姨炒菜了，你帮忙端出来吧。”
“好。”江离舟听了使唤，去厨房端菜。
*
江离舟才端了一样菜，发现妈妈又来电话了。他不想让阿姨听见也不想让闻星秋发觉，便去了厨房连接的小阳台，关上门再接，“喂？”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却是爸爸的声音，“你知道你哥在哪里吗？”
“m市吧？微博ip是这里。”
“那我买机票过去看看。”
“等等。”江离舟赶紧阻止，“他不一定在m市，ip可以改的。”
“找不到就当旅游了。”
“你这个身体怎么旅游？老实呆着。”
“那你让你哥回来。”
“我联系不到他啊。”
爸爸冷哼一声，“别装了！你找了他，他才会发微博的吧？你们感情这么好，他肯定把地址告诉你了。”
“我真不知道。”江离舟故作无奈，“我知道的话早就叫他回来了，哪会让你骂我？我像是能受委屈的人吗？”
爸爸沉默片刻，便说：“你确实不是。算了，我等着他再联系我吧。”
江离舟继续演戏，装得震惊，“他居然联系你了？说了什么？”
“蠢货。”爸爸嫌弃，“当然是报平安啊，不然我早就冲到m市去了。”
江离舟：“哦。”
你被我骗了，你才蠢。
爸爸又说：“你哥发微博，你高兴吧？”
江离舟忽而觉得这一句才是打电话的重点，轻笑，“高兴，如果你直接问，不绕这么多弯子的话，我会更加高兴。”
他说完，等着听爸爸气急败坏说“谁想问了”的辩解。
爸爸却很平静，并且承认了，“嗯。他们说得太过分了，我担心你。”
江离舟愣住，“你怎么突然这么……”
他知道爸爸变了，又找不到形容词。说慈爱吧，爸爸刚才为了哥哥的行踪审了他一通，骂蠢货的时候还挺凶，说温情吧，爸爸说着担心，声音却没什么波澜，跟开会宣布决定的时候差不多。
最终，他只说：“好怪。”
“啧。”爸爸又恢复了平常的嫌弃语气，“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江离舟也不想让爸爸生气的，主动说：“能，你不用担心我。我脸皮厚，不在乎别人说什么的。”
爸爸沉默片刻，又问：“他们说你会打闻星秋，你不在乎？”
江离舟：“那还是在乎的，叫律师准备起诉了。”
爸爸：“这还差不多。你们不回应一下？”
江离舟：“再说吧。我的微博还没认证。”
估计是冒充他的人去认证太多了，认证过程很麻烦，不光要求填个人和公司的资料证明，还搞了人脸识别。先前在车上光线不好，他弄了几次都失败了，回了家又忙着其他事情，暂时搁置。
他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内部人员帮忙，穆铭说他小题大做，闻星秋也不大同意。他只能等有空的时候一点点弄了。
爸爸却说：“我打电话找了人，认证好了。”
江离舟：“……”
真是祖传的小题大做。
不过，事情搞定了，他还是开心的，“谢谢，我问秋秋要不要官宣吧。呃，官宣就是……”
他想着爸爸可能不懂网络用语，准备解释。
爸爸却哼了一哼，“我知道官宣的意思，微博上的人都在说呢，我能不懂？反正号已经认证了，你们自己决定怎么做吧。”
江离舟忽而好奇，“如果他想官宣，我不想呢。”
爸爸：“你不识相。”
江离舟：“反过来呢？”
爸爸：“你不要脸。”
江离舟：“……”
这是什么爸。
爸爸今天真的不大一样，竟然给了解释，“你不混娱乐圈，宣不宣无所谓吧。这件事最受影响的是秋秋，当然是他决定了。”
江离舟忍不住问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好。”
“啧，我吃饭去了。”爸爸说完就挂了电话。
江离舟没在意，知道爸爸就是不好意思了。他没问出答案，但是联系今天发生的事情，大概懂得爸爸心理变化的原因——哥哥不光报平安，还解释了自己出走与他无关吧。爸爸的心结解了，脾气自然也会变好。
这样不错，他也不喜欢天天被骂。
今天的好事真多。江离舟心情愉悦，回去的步子都是轻快的。
然而，他回到饭桌，发现阿姨已经布置好了，闻星秋默默在等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高兴早了。
“对不起，我刚才打了个电话，没注意时间让你等了。”江离舟记得自己一开始被老婆派去端菜的，赶紧解释。
闻星秋摇摇头，“没事，我不饿，坐吧。”
江离舟坐下来，先给闻星秋拿饭碗，“我帮你盛饭。”
“不用，我喝汤的时候吃了几块山药，差不多饱了，现在吃吃菜就行。”
“好。”江离舟知道闻星秋脾胃虚弱，不会强求，扫一眼饭桌就把应该适合闻星秋的细嫩鸡丝夹过去。
闻星秋不忙吃，先问，“你刚才跟谁打电话啊？”
“我爸。”
“噢。”
闻星秋没再问下去，乖乖吃饭。
江离舟觉得这不是谈话的时候，忍着，等到闻星秋吃完饭想谈谈官宣的事情的，却发现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阖了起来，微蹙的眉心透着疲惫。
江离舟一下子把官宣的事情抛开了，关切问：“你不舒服吗？”
“有点累了。”闻星秋小声说，“今天发生太多事了。”
江离舟一想也是。
闻星秋刚刚出院，便因为记者的偷拍上了热搜。好不容易回家休息，被噩梦缠上了，恢复了和崔振翺有关的部分记忆。自个儿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的坦白砸懵了，为了求证真相不得不出门。奔波之后，又有音乐室改造计划要考虑……健康的人都会觉得累，闻星秋身子这么弱，哪里受得了。
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拿官宣去烦人，便说：“吃了药就早点休息吧。”
“嗯。”闻星秋还记得自己答应过一起睡的事，“我九点就睡了，你呢？”
“我也九点睡。”江离舟忙说，“我下午和哥哥视频过了，晚上不用等。”
“我有点认床，在我那边睡可以吗？”
“可以。我在我的房间洗澡，不妨碍你。”
闻星秋嘀咕，“也好。我的浴室水温比较高，你调着也麻烦……”
江离舟想说热水器的家庭模式有几档分开的记忆功能，调一次就行，不麻烦的，可是闻星秋眸光低垂显然开始乏了，他不想在这时候说这么无聊的事情，便只是点点头，“好。”
闻星秋甚至不想在餐桌坐下去了，“你吃饭吧，我去收拾东西。”
江离舟：“好。”
他没有马上吃饭，而是目送了一下。当他发现闻星秋回了房间，不会彻底关门而是轻轻掩上，给他留门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感到紧张。
第一次一起睡，他要把枕头带过去吗？被子呢？穿哪套睡衣比较好？
江离舟纠结着，吃饭都心不在焉。
阿姨来收拾闻星秋的碗筷，看到江离舟的恍惚样就忍不住说了，“那块是姜，还是别吃了吧？”
江离舟：“……”
*
晚饭开始前，闻星秋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经纪人：“江总在旁边吗？他的电话打不通。”
闻星秋看了一眼小阳台，才发现江离舟端菜端到别处去了，“他在和别人打电话。”
经纪人：“那我先跟你报告吧。有一位确定参加感谢会的粉丝突然找我，说有人出十万跟她买邀请函。”
闻星秋惊呆，“多少？！”
“她也很惊讶，以为是开玩笑的。可是对方直接转账两万做定金，还说价格可以再谈。她觉得很有问题，没有收定金，马上把这件事告诉我了。”
“会不会是记者？”
“不会，大媒体要看江老先生的面子，不敢乱来，小媒体出不起这么多钱。”
闻星秋又问：“其他粉丝有没有被骚扰？”
“有，还有三个人被私聊了。他们都是学生，都是最老粉丝群的成员，可是找他们的人不是从粉丝群下手的，有一个粉丝遇到的出价人甚至是同校学长。”
“看来粉丝被调查了。”闻星秋一听就明白了。
“对。我查过那个学长，发现他在文氏集团旗下公司工作。顺着文氏的线索再查，发现另一个出价人和集团董事长文原霖有亲密关系。”
闻星秋皱皱眉头，“竟然是文原霖指使的。”妍膳霆
“对。”经纪人弱弱问，“你们认识吗？”
闻星秋只说：“算是认识吧。”
毕竟一起上过热搜。
他出道的时候还是学生，除了跑行程就是上课练歌，生活单调没什么可扒的，直到抄袭事件发生，身败名裂墙倒众人推才有了层出不穷的黑料。
其中一个黑料就是纠缠富商文原霖。
闻星秋被拍到出入文原霖别墅的照片，不过是大白天的，而且只待了几分钟。最重要的是，文原霖是直男，看到绯闻的时候挺不爽的，撤热搜删报道。这个黑料传播不了，影响不大，只在网上的犄角旮旯还有一点痕迹。
失忆前的他将这件事一笔带过，和宋知柯泼过的脏水放在一块，失忆后的他也就当成陷害手段之一，没在意。
这会儿发生了高价收邀请函的事，闻星秋才琢磨起来，“文原霖想干嘛？难道要帮宋知柯？”
经纪人试探问：“你那时为什么去找他？”
“我忘了。”
“……”
闻星秋真的忘了，但是经纪人觉得这是不愿意说的意思，干笑，“我再去查查？”
“嗯。”闻星秋多了个心眼，“江离舟很忙，你先别告诉他。”
不管怎么样，文原霖都是以前被他“纠缠”，现在纠缠他的人。他刚刚见识过江离舟吃醋到丧心病狂、说他喜欢崔振翺的疯样，觉得查明前不要多说比较好。
经纪人：“好的。”
闻星秋结束通话不久，江离舟就回来吃饭了。他收好情绪，乖乖吃饭，演了一顿饭的时间就累得不行，早早睡下。
可他做了一个噩梦。他身处一个华丽的别墅，身边都是指点的声音。那些人的打扮端庄文雅，眼睛里却是鄙夷与不屑。他很害怕，想要后退，却被一只手推向前方，被吼着：“道歉啊！”
闻星秋惊醒。
噩梦是灰暗的，现实也是黑沉沉的一片。
他瞪大眼睛，努力适应眼前的微弱光线，终于认出了熟悉的天花板。他还听到了耳畔轻微的呼吸声，缓慢转头，看到了睡在旁边的江离舟。
江离舟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一看就是睡着的状态。
闻星秋顿时心安。他要求一起睡，除了觉得江离舟总是为他忍着、有点委屈以外，还有一点私心：经历过噩梦吓醒的感觉以后，他希望身边有个陪伴。
这个决定真机智。第一天同睡，他就做噩梦了。
闻星秋暗暗叹气，自己翻过身，盯着江离舟的睡颜。
江离舟没受影响，安静睡着。
闻星秋联想江离舟说过自己大半夜视频完就秒睡的话，觉得眼前是一个睡眠质量很好、雷打可能都不动的人。
他大了胆子，往前挪了一挪。
江离舟没醒。
他扯了被子，帮忙盖好。
江离舟还是没醒。
闻星秋小心翼翼伸了手，轻轻点在江离舟的脸上。
江离舟仍然没醒，连呼吸频率都和刚才一样，完全不受影响。
闻星秋愈发大胆，挨在江离舟那边的枕头上，揪着那边被子的手没有放开，反而愈发捏紧。离得近了，他发现江离舟那边比较暖，不知道是体温更高，还是他刚才翻来覆去把自己被窝弄凉了。
他还发现，江离舟闭上眼睛，收敛了桃花眼的缱绻眼波，鼻梁的高挺匀在昏暗的夜色里少了锋芒，让温和的唇形成了这张脸的主角，显出几分文气的好看。
这是他觉得最好看的脸，属于他两辈子的爱人。
闻星秋心下一动，觉得噩梦带来的寒已经过去，只剩下江离舟陪在身边的暖。他想更加真切地体会到那样的暖意，慢慢靠近，在江离舟的脸颊亲了一口。
这个吻很慢，很轻，只是一瞬间的轻碰。
闻星秋却还是心跳加速，躺回来以后还不能平静，默默盯着。
然后，他看到江离舟的嘴角一弯。
闻星秋：！！！
江离舟真笑了，而且睁开了眼睛，“我早就醒了。”
闻星秋心里一慌，伸手就去捂住江离舟的眼睛，“不，你没醒。”
江离舟沉默片刻，唇角便愈发上扬了。开口的嗓音很低沉，比刚醒来的时候还要哑上几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带着要化掉他的炽烈。
“秋秋，你怎么这么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