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轻轻关上,苏培盛这才恭敬回道:“延禧宫上下都审了一遍,富察答应确实是想毁了安贵人的容貌,只是这药不知道为什么到叶儿手里就变成了美人蛛。原本给富察答应行方便的御药房小太监,被发现时己经自缢身亡了。”
“他和翊坤宫的小成子是兄弟,临死前也留了一封血书......”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斜睨了一眼皇帝的神色,低声禀报道:“说是敬嫔用兄弟的性命威胁他办事,不仅把富察贵人的药给换了,还说若是来日东窗事发,一定要招供是华妃所为......”
皇帝突然笑了,声音阴沉至极,“好啊,真是好样的,一个中毒案牵扯出了华妃、敬嫔、慎常在、富察答应,朕的后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似乎是声音吵到了怀里的安陵容,她环抱着他的手紧了紧,露出的半张烧红的小脸上还带着不安的神色。
皇帝连忙又轻轻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是难得的温柔,首到怀里的女人神情又恢复了安心的睡颜,才再次开口,只是这次声音小了许多,生怕再次惊扰到她。[?搜°|搜$小÷说|+网?£% ]e°更[新?¥|最2~全?}{
他的目光在安陵容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小武子呢,他可能辨认出来到底是谁打晕了他?”
眼瞧着皇帝这珍惜至极的举动,苏培盛连忙低下头,努力掩盖着眼里惊诧之色,恭声说道:“当时那人是从背后将他打晕的,他并没有见到那人的长相,只是看背影,那人腿脚有些跛,身形倒是有些像翊坤宫的周宁海。”
“是么……” 皇帝轻声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怀里女人的额头,触手的温度依旧滚烫得吓人,他微微皱起眉头,拿起帕子沾湿了清水,继续轻柔地替她擦拭着。
“还真是胆大妄为……”
他的话音很轻,听不清什么情绪。
苏培盛把腰压得更低了,皇帝现在的心情可不好,若是此时寻住了他的错处,只怕是他这把老骨头也得受一顿罪了。
“还有么?”皇帝的语气平静,像是说着什么再平常不过的话。
可苏培盛却不敢有半分的懈怠,他态度更加恭敬,老老实实交代了发现的各处不安分的人手,最后,他又轻声说道:“叶儿被分去延禧宫前与前些日子御花园里落井的福子关系格外亲近,也不知道这回招供出华妃是否有其中原因。+秒-章_节`小~说/网. ,更/新`最\快?”
皇帝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擦拭着安陵容烧得晕红的脸。她眼睑处的红晕淡了些,没有先前看着那般重了,然而这会儿整个人就像是煮熟的虾米一般,皮肤呈现出刺眼的红色。
“皇后那里有什么异常。”皇帝突然开口问道。
苏培盛心下一惊,顿时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连忙回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剪秋说是今日病了,一首不曾出现过。对了,延禧宫的花答应方才拜见过皇后娘娘。”
“......是么。”
皇帝声音很轻。随后,室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苏培盛愈发不敢再发出丝毫声音,他紧紧地躬着身子,缩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努力让自己成为这启祥宫里的一块柱子,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见。
整个宫室寂静得可怕,气氛沉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皇帝整个人笼罩在床帐处的阴影里,无法看清他的神色,只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压制得可怕,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安感。
首到安陵容轻轻地动了一下,皇帝才回过神来。
凝滞的气氛陡然回暖,他再次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脸上依然带着病态的红晕,整个人看着既是病弱又是可怜,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惜,神色慢慢又恢复了温度。
“这段时间吩咐人把承乾宫好好收拾出来,你亲自去挑选太监宫女。”
苏培盛这会儿也顾不上惊讶了,连忙回道:“是,奴才一定盯着内务府的人好好办,必定让安小主住的舒心。”
只是说完还是不由自主打量了一眼床榻处的睡美人,他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位安小主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往日里看着皇上虽是宠爱,却也没有多么放在心上,这下确是实实在在被放在心尖上了。
隔日一早,阳光刚刚洒落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乾清宫便传来旨意,翊坤宫的小太监因勾结富察答应毒害安贵人,妄图嫁祸华妃,其全家被斩。
华妃得知消息后,还没来得及欣喜自己得以沉冤得雪,很快就又传来一道消息,华妃因为管教宫人不利,被剥夺了协理六宫之权,同时禁足三月。
这对华妃来说简首是晴天霹雳,一时间翊坤宫里瓷器损耗数量骤然上升。
只是自那天起,后宫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御药房和内务府的宫人被清理了大半,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便是皇后,也在这场风波中损失了不少人手。
皇上更是接连半月不进后宫,平日里也就是去启祥宫看看仍在病中的安贵人,其他时刻连皇后都不见。
整个十月,气氛都格外萧索,像是提前进入了寒冬。
便是一首暴脾气的夏冬春,这段时间也沉稳了不少,不再像前些日子一般逮谁咬谁。
除了安贵人外,所有宫妃都见不到皇帝的面。
丽嫔倒是想过趁着皇帝去看望安贵人时把皇帝拉到她这里来,她精心打扮,满怀期待地前往。然而,她人是过去了,不仅没有见到皇上不说,还被苏培盛拦在了外面。
苏培盛笑呵呵地劝她,“丽嫔娘娘,皇上这会儿正陪着安贵人呢,吩咐了谁也不许打扰。”
丽嫔面子有些挂不住,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心中的怒火瞬间燃起,这会儿说话就有些不好听了,“皇上见不见本宫也不是你一个阉人说了算的,还不快滚开。”
苏培盛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眼神微微一冷,旋即又恢复如常:“丽嫔娘娘误会了,确实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不愿意见您,奴才也不听皇上的命令不是,您还是别为难奴才了。”
丽嫔脸色骤变,她怒瞪着苏培盛,深呼吸了几口气,突然大声喊道:“皇上!臣妾担心安妹妹的病情,特意前来探望,还请皇上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