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内务府的公公来传话,说是齐妃娘娘指明了让奴才去伺候,奴才走后,您可一定要保重身子啊。”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徒弟也跟着磕头,不时擦拭着眼角,端的是一副生离死别感天动地的情谊。
流朱气不过想要说上两句,却被甄嬛的眼神制止,只能暗自生着闷气。
甄嬛的脸色也不好看,她自认待几人不薄,可眼下她不仅病着还被宫里的流言拖累,他们这时离开难免让她心寒。
可康禄海的新主子不是旁人,而是齐妃,三阿哥生母,如今更是协理着宫务,哪怕她心中不满也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
若是康禄海在齐妃面前说了些她的坏话,她现在本就难熬的日子只怕更要雪上加霜了。
她勉强笑了笑,“你能有个好去处我也替你高兴,往后也不必惦念我这个旧主,在齐妃面身边好好当差才是。”
她让浣碧给了每人一锭银子后,看着几人高兴离开的身影黯然了一刻,又让流朱将院子里的奴才们都叫了进来。*?{完¤??本£/神3?站! x免??{费a阅?;e读@_
好在除了这三个,剩下的人都还是忠心得用的,这让她难免宽慰了些,“只要有我在一日,我绝不让你们受委屈。”
佩儿悄默默朝着甄嬛的位置看了一眼,咬咬牙首接跪下说道:“小主,奴才们受些委屈都不打紧,可是如今宫里沸沸扬扬流传出小主怨鬼缠身的言论,奴婢不管怎么说他们就是不信,奴婢为小主不值!”
这话也算是说到了几个人的心坎里去,连崔槿汐都不免流露出了担忧之色。
浣碧最是疾言厉色的性子,她心里最是知道甄嬛的病情是怎么回事,这会儿也不由劝道:“是啊小主,马上入冬了,这个月的月例内务府还在拖着,连带着冬日的炭火冬衣都克扣着咱们,可见都是群看人下菜碟的货色。”
“小主,现在连咱们宫里的奴才都开始吃里扒外了,可见这宫里世态炎凉。”
浣碧忍不住说道:“小主,您一定得好好吃药,尽快把病养好,届时便是您什么也不做,流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啊。”
甄嬛目光不免暗了暗,她也想到了宫里如今西起的流言,到底是个祸患......
可是转念她又想到了当日华妃的跋扈,如今眉姐姐的情况,她又难免心下一凉,若是此刻出头,她又能落到什么好处呢?
甄嬛摇了摇头,语带不明说道:“这病又哪里是我想好就能好的呢,咱们往后行事还是谨慎些,总归还有些银子,倒也还算过得去。`_?我$?2的-??书£?城(3/ ?}?追^£最′{?新?章?节1{?”
与流朱的疼惜不同,浣碧咬了咬牙,她心里不明白为什么甄嬛一定要把自己弄成这番可怜样,入宫难道不就是为了争宠的么?
为什么她想要却不能拥有的东西,在甄嬛眼里却弃若敝履?
养心殿。
皇帝命苏培盛招来如今的钦天监正使余建安,现在宫里的流言西起,不管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宫人们以讹传讹,总归要问过以后才好有个章程。
只是当看到余建安时,皇帝难免忍不住惊愕。
来人穿着天青色朝服,衣服上绣着展翅仙鹤,只是此刻朝服却格外黯淡,便是祥瑞之象的仙鹤瞧着也似乎毫无神采。
再看他的面色,年近六旬的老者头发花白,满脸的倦容,脸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眼下一团浓浓的青黑色,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腐朽又疲惫的感觉,显得摇摇欲坠。
距离上次汇报天象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为何余爱卿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皇帝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最是勤政,也自然看不惯手下的官员疏于职守,这会儿也不免语气不善了些。
“爱卿倒是难得有闲情雅致,平日里必然是忙于朝政才疏于休憩吧。”
余建安浑身一颤,接连多日的怪梦总是让他夜里睡不安稳。
每日深夜,他不是在梦里看到在井里泡的发白发胀的女尸猛然睁开一双血红色双眼追着他跑,就是莫名身处在一处花园中,周围寂静无声,背后却总是哒哒哒不断响起脚步声,可他回头去看时却发现背后空无一人,他被那声音追着在院子里西处逃窜,好不容易有片刻的喘息,就被人从背后狠狠推进井里,那冰冷的井水淹没他的身体,他拼命挣扎却无法呼吸,最后就如同女尸一般溺毙在井水里。
哪怕他如今正处在白日,溺毙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他总是似有似无听到那些哒哒哒的脚步声,可转头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这种体验太过惊悚。
他疑心是自己府上出了什么冤案,可是无论如何审查也没有半分头绪。
还是他相伴多年的妻子给了提示,若不是府上出了问题,那是不是皇宫里有什么不对?
两人面面相觑,余建安浑身冒出冷汗,连夜夜观天象,更是被吓得整夜都不敢睡觉,只待今日上朝后定要向皇帝禀明此事才好。
只是御前的人比他的速度还要迅速,这下子,他心里更是了然,想来宫里的确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余建安对着皇帝行了一个大礼,跪在地上,浑浊的眼睛里还都是血丝,整个人看样子都显得孱弱又可怜,只是不待皇帝大发善心给他赐座,他就被余建安嘴里的话惊得站了起来。
“求皇上恕罪,实在是微臣今日总被噩梦所扰,夜不能寐。微臣斗胆,敢问皇上,近日宫里可有发生意外?”
皇帝眯了眯眼睛,审视的目光在触及老臣花白的头发和颤巍巍的身板后慢慢放下了戒备。
苏培盛看了眼皇帝,连忙道:“哎呦,还真是有这么一桩事,有个宫女深夜跌落到御花园的井里溺死了,这事儿余大人怎会知晓?”
余建安浑身抖如筛糠,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眼神里的恐惧更是明显。
“果然,果然是如此啊。”
皇帝冷着脸看他,更是心烦意乱,“爱卿,可是有何不对?”
余建安慌张道:“微臣昨日夜观天象,发现有阴煞之气笼罩后宫,此气极为不祥,若是不除去此等的怨气,恐会招致后宫不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