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胤禛一愣,配享太庙?张衡臣吗?那张衡臣可有了不得的功绩,配享太庙可不是一般的大臣。
“那人便是张衡臣,张英大人的儿子?”胤祯也来了兴趣,问道。
胤禛点了点头,张英如今深受汗阿玛的重用,他的儿子,自然是天然受到关注的,据说学问也还不错,原本是要这次参加会试的,结果张英大人被汗阿玛点了此次会试的总裁官,他为了避嫌,就没有参加。
“确实是一表人才。”胤祯夸道。
胤禛笑了笑,张英大人是纯臣,没有投靠老大或者太子,听叶姑娘说张衡臣日后配享太庙,想必日后也不会参与夺嫡之争中来,如若有参与夺嫡,他估计也不能配享太庙了。
“年家的二公子居然也来了,还真是稀奇,这里可不是青楼楚馆。”
“得了吧,人家虽然名声不好,但是文采还是摆在那里的,你能比得过人家吗?”
这时候一旁学子又议论了起来。
胤禛向人群骚动的地方看了去,看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青年,胤禛认出来了,是年遐龄年大人的次子,这人名声不是特别好,他喜欢嫖妓,有“儇佻恶少”之称,不过据说他文采十分不错,性子也格外的张扬。
“谁呀?”胤祯和胤祥都有些好奇。
“是年遐龄年大人的次子,你们两个以后离他远一点,他名声有些不大好。”胤禛提醒道。
“年遐龄年大人的次子?是叫年羹尧吗?”叶珍珍瞬间激动起来了,她是真的没想到,在一场诗会突然能够看到两个在康熙、雍正朝鼎鼎有名的大臣,不过现在看来,两个人都还没有授官。
胤禛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叶珍珍的话。
见胤禛应了自己的话,叶珍珍更加的激动,她兴奋道:“原来是小年糕大哥哥,你未来大舅子,看电视里长得都是大汉的模样,现在看来模样还不错,不过看年羹尧的相貌,我现在有些期待小年糕的模样了,不过能被你那么宠爱,模样肯定是没话说的。”
“不知道小年糕现在出生了没有,现在是康熙三十六年,小年糕大约是在康熙五十年之后选秀只给你当侧福晋的,你们清朝秀女选秀的年纪在十三岁,她现在应该是生了,大约还是一个正在吃奶的奶娃娃。”叶珍珍笑眯眯道。
胤禛有些无语,这小娘子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他对奶娃娃不感兴趣。
“名声不好?”胤祯有些好奇。
“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胤禛没打算再详细给胤祯解释,他人还小,不需要懂这么多。
没让他们等太久,张英大人就出现了,他并未穿官服,脸上的表情乐呵呵的,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另外几个人,其中两个是礼部左右侍郎,还有三个是鼎鼎有名的大儒,他们六人便是此次诗会的评审。
张大人出现后就乐呵呵地宣布了今日诗会的规矩,以秋天为题写一首诗来,写完便可交上来,当众吟诵,直到午时,诗会结束,选取写的最好的十名,其中第一名奖陛下御赐的墨宝一副,其他九位,则奖文房四宝一套。
听到能够获得陛下的墨宝,在场的学子们纷纷摩拳擦掌,希望能够拿到头名。
“秋天为题,是不是太简单了一些?我都能写。”胤祯十分自信道。
“就是因为简单,谁都能写,想要写出彩才不那么容易,简单是让所有人都能参与,深度便是获得奖励的要点。”胤禛解释道。
简单吗?叶珍珍满头问号,这个十岁的小豆丁都说他能写,是不是显得她太废了,她不能写。
场上众人虽然摩拳擦掌,但是上交作品却十分地谨慎,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倒也没有人往上交自己写的诗。
在场的不管是不是过来玩的,嘴里都在琢磨着写秋天的诗句,包括一旁的胤禛他们三兄弟。
就在三人琢磨的时候,八阿哥胤禩带着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走了过来。
几人互相见了礼,胤禩开口道:“四哥,好远就看到你们了,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难得这么热闹,他们两个都是喜欢热闹的,就带着他们两个过来长长见识,见识多一些才华渊博的学子,让他们念书的时候也多用用功。”胤禛笑道。
“四哥,出来玩你还督促十三和十四念书呢,出来玩自然是要好好地玩呀。”胤禟笑道。
胤祯狠狠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还小呢,性子还不定,心玩野了,日后又怎么会把心思放在念书上。”胤禛道。
“四哥!今日来了不少青年才俊,你有看好的吗?”胤禩问道。
听到胤禩的询问,胤禛笑了笑道:“现在怎么看的出来,不过刚刚见到了张大人的儿子和年大人的儿子,总感觉他们两个会拔得头筹。”
“英雄所见略同,这两位确实是不错的人才。”胤禩也附和道。
“一起坐下休息一会儿?喝杯茶?”胤禛邀请道。
“行!”胤禩带着胤禟和胤坐了下来。
“今日大哥和太子殿下也来了,我过来之前还看到大哥和太子找张家公子和年家公子说话来着。”胤禩端着茶杯嘴角带笑道。
胤禛和胤禩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张家和年家可都是朝中的中立势力,且深受汗阿玛看中,太子和大阿哥自然是想拉拢,只是也能看得出,太子和大阿哥之间的竞争有多激烈。
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胤禩便转移了话题,道:“这次来了这么多宗室子弟和旗人,恐怕那件事是真的,到时候宗室子弟和旗人做官,便要依靠自己了,只不过和汉人来竞争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那些那人可是经历过这么多年的科举。”
“前朝的教训还是要吸取的,前朝末年那么多宗室要养,把朝廷拖都拖垮了,让宗室和旗人自己谋出路,这样朝廷的负担就小,至于说和汉人来竞争,现在朝中旗人官员很多,只要能够花重金培养,这些旗人也会慢慢成长起来。”胤禛倒是不怎么担忧,如若只是依靠祖上的荫封当官,那这个官员的能力本来就有问题,一个能力有问题的官员又如何办得好差事呢?
“也是!”想起前朝那庞大的宗室,胤禩也心有余悸。
如若真的和明朝一样,把宗室养起来,那朝廷的负担得多重。
胤禛和胤禩聊着国事,而一旁的胤禟和胤则与胤祯和胤祥说着悄悄话,在听到胤禛等参加完诗会后会带他们去庄子上玩,胤禟和胤也疯狂心动。
“四哥!等诗会结束后你带着十三和十四去庄子上玩吗?你们这几日不回城里了吗?”胤禟目光闪闪的看着胤禛,就差脸上直接写着我也想去几个大字。
“嗯!之前就说带他们出来玩的,只是上次休沐的时候太忙,结果没有带他们出来玩,这次便带他们好好玩玩。”胤禛道。
“我也想去!”胤禟很不客气地道。
“我也是我也是。”胤附和着。
胤禛犹豫了一下,这两个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一下带四个,他应付得过来吗?
胤禩这时候也帮胤禟和胤说话,“四哥,他们两个也难得遇到休沐,你也带上他们两个吧,他们两个都大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是呀!是呀!哥,人多才好玩嘛。”胤祯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也连忙帮忙说情。
“既然如此!八弟也跟着一起去吧,等晚点诗会结束,便在庄子上,明日早些起床,我们一起去狩猎。”胤禛也把胤禩邀请了进来,到时候他看着胤祯和胤祥两个小家伙,老九和老十就让老八照顾,反正老九和老十也听老八的话。
“八哥!你也一起去玩。”胤禟高兴道。
胤禩当然知道胤禛的想法,但还是要推辞一下,“可是我去的话,人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八弟一起吧。”胤禛再邀请道。
“行!那就叨扰四哥了。”胤禩也应承了下来。
叶珍珍看着这一幕,再次感叹,这会儿关系都还不错,这还能邀着一起去庄子上狩猎,怎么到最后变成那个样子了呢?真是搞不懂。
见胤禩也应承了下来,胤禟、胤、胤祥和胤祯则更加兴奋了,他们凑在一起说着明日狩猎的情况。
胤禛和胤禩见状也无奈地摇头,表示都还是孩子呢。
就在众人说话的空当,有人将自己的诗作交了上去,这也是第一篇,也不出人意料,第一个将诗作交上去的人便是年羹尧。
胤禛和胤禩都停下说话的声音,听着那边将年羹尧的诗作念了出来。
“不愧是年家的公子,写得不错,今日诗会开了一个好头。”胤禩评价道。
胤禛点了点头,观其诗作,这人似乎有些喜欢宋明理学。
有了年羹尧当吃螃蟹的第一人,其他人也纷纷送上自己的诗,一时间,这些学生们写的诗络绎不绝地念出来,只不过这些人终究是不敢当那个第一人的,写出来的事到底还差了一些。
胤禛和胤禩听着,胤禩觉得有些奇怪,“张家公子怎么没有上交自己的诗?”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评审,便不想参加这个热闹吧。”胤禛道。
胤禩想了想,以张家的文人心性,还真有这个可能。
果然,直到诗会结束,张廷玉都没有上交自己的诗作,因为张廷玉没有参加,这场诗会的头名自然是落到了年羹尧的身上。
年羹尧走了过来找张廷玉说话,两人年轻人,一个身上尽显张扬意气,另外一个则内敛持重,观之外貌,就能看得出这两位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
“张恒臣,知道你是为了避嫌此次才没有上交诗作,等下次会试,我们再比过。”年羹尧道。
张廷玉微微点了点头,“好!”
虽然气质内敛持重,可是在年羹尧面前,张廷玉的气势也不落下风,文人都是有自己的风骨和脾气的,既然是比文,他又怎么能退缩。
叶珍珍见状十分的激动,“这可真是历史性的一刻,这一个文臣一个武将算是雍正朝最出名的两位了吧,居然最后是同一届进士,还是同一届庶吉士,如今还这样对起来了,我可真实地见证了历史。”
诗会结束,胤禛他们也没着急往山下走,他们在玉皇庙定了厢房,在厢房休息之后再下山,现在下山人太多,太过于拥挤,也不安全。
他们几个来到玉皇庙,先去寺庙给神像上了一炷香,再去了厢房。
几人的厢房并没有挨在一起,胤禩定的厢房在另外一边,几人约定,先去各自的厢房休息,等到了申时,他们就一起下山。
胤禛带着胤祥和胤祯在厢房开始休息,毕竟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今早爬了一个时辰的山,又参加了诗会,胤祥和胤祯也累了,用过斋饭,胤祥和胤祯便困得不行,胤禛连忙让他们两个休息了,等胤祥和胤祯睡后,胤禛倒是没有困意,吩咐侍从好好照顾胤祥和胤祯,他则在寺庙里走动了起来,顺便消食。
叶珍珍兴致勃勃地跟在胤禛身边,悠闲地在玉皇庙里闲逛着。
在玉皇庙里闲逛着,叶珍珍有种心灵都静下来的感觉,古代的寺庙道观可不像修在景点的寺庙道观,有种工业化的感觉,这里的寺庙道观真的有种洗涤心灵的感觉。
转过一条小路,不远处便有一棵大树,树下还摆放着石桌和石凳,胤禛正巧走得有些累了,于是便走过去打算休息一会儿。
等胤禛走近坐下,他发现石桌上居然刻的是棋盘,棋盘上还刻着一副残局,胤禛看着棋盘上的残局,顿时来了兴趣,开始仔细研究起了棋局。
相对于胤禛对残局的认真,一旁的叶珍珍则有些无所事事,以她自身的棋艺,她是完全看不懂这局棋的,但是身为统的她,立马就能计算出步骤,所以,叶珍珍对这残局完全没有兴趣。
胤禛更倾向自己把残局研究出来,他研究棋局研究得出神,连身后的脚步声也都给忽略了。
“四阿哥?”身后传来一个诧异的声音。
胤禛回过头来,没想到居然看到了年羹尧。
“给四阿哥请安!”年羹尧赶忙给胤禛行礼。
“年公子起来吧。”胤禛道。
年羹尧站了起来,他和胤禛对视,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胤禛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他问道:“年公子在诗会得了头筹,怎么没有下山去庆祝?”
“之前我来玉皇庙看到一副残局,想了好久都没有办法破解,今日又来了玉皇庙,就想过来试试,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四阿哥。”年羹尧解释道。
胤禛看了棋局,恍然大悟。“这局棋确实有些难。”
“四阿哥也喜欢下棋?”年羹尧问道。
胤禛笑道:“还行吧!琴棋书画总是要会一些的。”
年羹尧笑道:“四阿哥也太谦虚了。”
“这棋局你破解了吗?”胤禛问道。
年羹尧摇了摇头,“还未破解,也不知道是谁摆的,这道观中的道人竟是一个不知,只知道这里有一局残棋。”
胤禛点了点头,他看着年羹尧身边的侍从手中还端着棋盘和棋子,看来是真的准备在这里研究残局,看着棋盘和棋子,胤禛一时也有些技痒,问道:“可要手谈一局?”
年羹尧自然没有拒绝,连忙应了下来。
侍从将棋盘摆放在了石桌上,两人开始执棋对弈。
年羹尧对自己的棋艺很是自信,刚开始胤禛邀请他对弈他还不以为意,想着要如何不着痕迹地输了这局棋,只不过越下越心惊,这四阿哥的棋艺还真的挺不错的,甚至隐隐还要高出一筹,这下年羹尧收起了自己的轻视,开始认认真真地陪着胤禛对弈。
一局终了,胤禛赢了一子。
“四阿哥好棋艺,是亮工技不如人,亮工佩服。”年羹尧道。
“年公子的棋艺也不错,只不过是前期有些大意了,下棋,全力以赴才不会被突然翻盘。”胤禛笑道。
“四阿哥叫在下亮工吧!年公子也太生疏了一些。”年羹尧道。
“亮工可否要再下一局?”胤禛再次问道。
“自然!”两人又开始对弈。
叶珍珍看着两人认认真真的对弈,不由得感叹道:“原来这时候就和年羹尧给搭上了。”
胤禛完全没有被叶珍珍的话影响,认认真真的年羹尧对弈,再一局结束,胤禛胜了半子。
这下年羹尧是彻底服气了,这一把从最开始他都有认认真真的对弈,没想到还是输了半子。“四阿哥真是好棋艺,亮工输得心服口服。”
胤禛笑了笑,像年羹尧这种出身不错的世家子弟,性格张扬,自身也颇具才华,你只有真正的比他厉害,他才会对你臣服。
“亮工的棋艺也不错,如若我不是全力以赴,怕真的要输了。”胤禛笑道。
“亮工是喜欢宋明理学吗?”胤禛问道。
“四阿哥怎么知道?”年羹尧惊奇地问道。
“今日观你的诗作感觉带上了一些,故而问问。”胤禛答道。
“在下确实喜欢宋明理学,也喜欢阳明心学。”年羹尧道。
“难怪!”
两人就宋明理学和阳明心学聊了起来。
直到苏培盛提醒胤禛,“爷,马上申时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还等着咱们呢。”
胤禛一脸的意犹未尽,他犹豫地看了看年羹尧。
年羹尧马上会意,连忙道:“今日与四阿哥聊得十分投缘,等改日有机会,再与四阿哥对弈。”
“行!”胤禛一口应承了下来,“那爷先走了,亮工自便。”
说完,胤禛便起身离开,而年羹尧也起身行礼相送。
胤禛走后,年羹尧脸色立马冷了下来,他目光冰冷地看着棋盘,吩咐侍从道:“去查一下,再把这残局复刻好,以后不来了。”说完,年羹尧就离开了此地。
胤禛走后,他的脸也垮了下来,他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叶珍珍有些搞不懂,胤禛的心情怎么突然变差了,她倒是想问,只不过有其他的人在,胤禛也没办法回答她,只能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问。
回到厢房时,胤禛的脸色已经恢复,厢房中,胤禩他们三个也过来了。
见胤禛回来,胤祯立刻不满道:“哥!你去哪里了,醒来就没看到你了。”
“刚刚在寺庙闲逛,看到了石桌上刻着一局残棋,一时研究残棋入神,忘了时辰,等久了吗?”胤禛将遇到年羹尧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
“刚刚在和十三弟和十四弟在说话呢,这也还未到申时,不着急。”胤禩很是贴心地解围。
胤禛笑了笑道:“已经差不多到时间了,咱们可以出发动身了。”
“行!”一行人兴奋地离开了玉皇庙。
“二爷!四阿哥已经离开了,同行的还有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属下也向道观打听过了,四阿哥早在好几天前就在玉皇庙定了厢房,想来是一早就安排好了来这看诗会。”年羹尧的侍从将打听来的消息告知年羹尧。
“看来还真是巧合,不过为什么八阿哥会和四阿哥一起离开?”年羹尧有些疑惑。
“兴许是在诗会碰到了,八阿哥也一早定了厢房,他的厢房和四阿哥的并不在一处,很显然不是一起定的。”侍从继续道。
“可是四阿哥和八阿哥一个是太子这边的人,一个是大阿哥那边的人,如今看似感情还不错,难道不奇怪吗?”年羹尧十分地疑惑。
“支持哪个皇子只是立场问题,到底都是兄弟,四阿哥和八阿哥年纪相差也不是很大,关系好也正常。”侍从道。
年羹尧深吸了一口气,在朝廷当中,想要晋升快,总要投靠一方,至于投靠谁,那就很有讲究了,如今只太子和大阿哥在争,可是其他的阿哥也未必没有机会,他倒是要好好琢磨琢磨,在此之前,他得保持中立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