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胤禛来到永和宫给德妃请安时惠妃她们还在，惠妃夸道：“老四可真是孝顺，你媳妇这么早就来请安了，你也这么早就过来了，想必是刚下早朝就来了。”
“今天是额娘的寿辰，自然是要早些过来的，让惠妃娘娘见笑了，其实大哥也很孝顺的，和大哥相比，我还有诸多不如。”胤禛谦虚道。
听到胤禛夸老大，惠妃也被逗乐了。
场上的气氛十分的融洽，这时候胤祯和胤祥过来了。
“给额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给德妃娘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两人一起给德妃行礼。
“快起来！”德妃连忙道。
两人站了起来，胤祥抢先一步，从跟着他的太监手中接过他准备给德妃的礼物，又跪下献给德妃，道：“恭祝德妃娘娘福寿安康，这是儿臣给德妃娘娘的寿辰礼，愿德妃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伺候德妃的丫头上前一步，把寿礼接了过来，她把盒子打开，把礼物呈给德妃看了。
德妃拿过金钗，十分地高兴，笑道：“多谢十三！十三有心了，本宫很喜欢，快起来，地下凉。”
说完，又把金钗放回盒子里，让侍女收起来。
“到我了，到我了，儿子给额娘请安，祝额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胤祯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接过托盘，跪了下来，德妃的侍女又再上前，接过托盘，呈在德妃面前。
胤祯很是高兴，他这次送的礼物，额娘必定喜欢，他送的可都是女人家喜欢的，等惠妃娘娘、荣妃娘娘和宜妃娘娘看到也会羡慕额娘的。
胤禛喝了一口茶，只觉得这个弟弟有点不知所谓，乌拉那拉氏也垂下了眼睛。
德妃把盖着托盘上的红布打开了，她十分的惊讶，托盘上居然是放着一副上好的红翡头面，可十四哪里有这个银子买这幅红翡头面？她虽然平时对十四有补贴，但是补贴也不算多，她的补贴和月例这小子根本就存不下来什么，那他是从哪里得来这幅红翡头面？
红布掀开，惠妃他们也看到了托盘上的东西，她们也没想到居然放着的是一副红翡头面，即使隔得老远，都能看得出这套红翡头面价格不菲，这红翡颜色极正，普通红翡可没有这般亮眼的红色。
惠妃她们的眼神微变，一下想了很多，怪不得老四今年突然送这么好的东西来，往年老四送的东西她们也是知道一二的，今年突然送了一株翡翠石榴树就是应该得知自己的弟弟送的礼物价值不菲，他这个兄长送的礼物比不过弟弟便会丢脸，只不过十四才这点大，月例也不多，他是哪里的银子买这个的？只能是德妃补贴的，德妃这般补贴，是想让十四压自己的兄长一筹吗？
用自己的兄长给自己当垫脚石，德妃对这个长子还真挺狠的，德妃这是还记恨孝懿皇后抚养过老四吗？才想着给老四这么大的难堪，只不过老四体面，送了价值差不多的礼物过来，要是今天被打脸了，那日后老四要如何立足？
“额娘！喜欢吗？”胤祯没有注意到其他妃子的脸色变化，而是开心地问道。
胤祯没有注意到宫妃的脸色变化，但是德妃却注意到了，她很想问自己的小儿子，他哪里来的银钱买这个的，可是这里人太多，她害怕问出什么不该问的东西，只能等人走后再问，德妃挤出一个笑容道：“额娘挺喜欢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先收起来吧，你快起来。”
听到德妃说喜欢，胤祯很是高兴，他起身时还甩给胤禛一个得意的眼神。
胤禛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并未看到胤祯挑衅的眼神。
“德妃妹妹的两个儿子都孝顺，一个送来了翡翠石榴树，一个又送来翡翠头面，我们做梦都想有一个这么孝顺的儿子，没想到德妃妹妹一下就有了两个。”惠妃笑着夸赞道，至于心中怎么想，那就另说了。
“本宫就盼老九也如这般懂事，十四可是把我家老九给比下去了。”宜妃道。
“可不是！”荣妃也附和着。
德妃只能强撑着精神，陪着惠妃她们说话，快到午时，皇帝和太后的赏赐也送来了，而且皇帝还传信，说等会儿过来陪德妃用午膳。
胤禛听了这么久也没听到德妃询问胤祯这幅头面的来历，他便知道了德妃的心思，只不过额娘原想着是维护十四，但是却错过了一个最佳时机，如若她这时候问十四这东西什么地方来的，十四必定会解释是他买的，他自然不可能说是被十四胁迫买的，此时就能解除误会，等过后私底下问，这些宫妃也只会当做是额娘的借口。
皇帝说要过来，各位宫妃也很识趣地告退。
胤禛和乌拉那拉氏也告辞了，胤祯原本也想告辞的，他却被德妃留下来了。
“这头面是怎么回事？”等人宫妃和胤禛都走之后，德妃喝退左右，才开口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是儿子送给额娘的礼物呀！”胤祯有些心虚。
“你老实和额娘交代，这幅头面到底是怎么来的？”德妃盯着十四的眼睛，表情严肃地问道。
“就是儿子自己买的呀。”胤祯心虚道。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你每月的月例都不够用，还得本宫贴补你才够用，你哪里来的买头面的银子，这套红翡头面，颜色极正，通体通透，价值不菲，少说也得万两银子那能买得到，你从哪里来的银子？”德妃着急地问道。
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儿子，害怕自己的儿子被别人给坑了。
“是……”胤祯有点不想认。
“十四！和额娘还不好说吗？”德妃生气道。
“是四哥付的钱。”胤祯小声道。
“老四付的钱？到底是怎么回事？”德妃眉头皱了起来。
“就是那日四哥带我们出去玩，儿子和四哥对了两句，儿子有些生气，便去了琉璃坊看中了这套红翡头面，就让四哥帮我出钱买了。”胤祯心虚道。
“老四也这么痛快给你付钱了？”德妃眉头皱得死死的。
“也不是，应该是生气的吧，但是这套头面也是先给额娘的，也算是他的孝心，他又不是外人，也是额娘的儿子，给额娘买一套头面怎么了。”胤祯的声音从心虚慢慢变得理所应当，他慢慢觉得理所应当。
“你……”德妃一下不知道要如何说。
“我知道是儿子的不对，可是四哥一见到儿子就问儿子的功课，儿子就想让他出出银子，儿子以后不会了，额娘放心。”胤祯连忙抱住德妃的手臂开始撒娇。
“你呀！”见自己的儿子抱着自己的手臂撒娇，德妃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等下次你四哥过来请安，我再替你向他请罪，他是兄长，买了也就买了。”
德妃并没有敏锐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额娘是长辈，怎么可以额娘向他道歉，儿子买了这幅头面又没给外人，而是孝敬给额娘的，他出一点银子怎么了，十三给额娘的寿辰礼也是四哥出的银子，我是他亲弟弟，他给我出点银子怎么大不了等日后我开府了，再把银子还给他呗。”胤祯不乐意道。
“他还给十三出了银子？”德妃道。
“是呀！我觉得他对十三比对我这个亲弟弟还好。”胤禛不满道。
康熙在门外听着这母子二人的对话，听得他眉头紧锁，康熙直接走了进去。
“参见陛下！”德妃见康熙过来，脸色一变，连忙给康熙请安。
胤祯见康熙走了进来，脸色也变了，他也连忙行礼请安。“参见汗阿玛！”
康熙看了一眼屋子里摆着的寿辰礼，太后和他的赏赐、各宫妃嫔送来的贺礼，还有老四和十四、十三送的离去，摆满了整个屋子。
“起来吧！”康熙道。
德妃和胤祯站了起来，德妃有些忐忑地看着康熙，她不知道康熙有没有听到她和十四的谈话，她是真的没想到皇帝这么早就来了，还没有让人通报。
“这些都是他们送来的礼物？”康熙问道。
“是的！”德妃连忙应下。
“这些应该就是惠妃送来的，朕记得之前内务府进攻了两匹新花纹的蜀锦，朕送了一匹给惠妃，另外一匹送给了太后，没想到她倒是给你送来了。”康熙道。
“惠妃姐姐行事大方，有好东西也经常会和姐妹们分享。”德妃笑道。
“老四送来的是什么？”康熙问道。
“是这盆翡翠石榴树，实在是有些贵重，臣妾还叮嘱他日后让他不要太奢靡。”德妃道。
“十三呢？有送你寿礼吗？”康熙问道。
听到康熙这么问，德妃稍稍安心，陛下想来是没有听到她和十四的对话，否则不可能心情这么平静地和她说话。
“这个便是十三送的。”德妃指了一旁的小盒子，小盒子里存放着一支金钗。
“倒也别致，十三是一个有心的。”康熙夸道。
“十四送的是什么？”康熙又问。
这下德妃的心揪了起来，但是皇帝面前，她不敢撒谎，十四送礼物的时候，还有那多人看到了，“这幅头面就是十四送的。”
“十四还真是有孝心，这头面瞧着就价值不菲。”康熙道。
德妃强打精神，替胤祯找补道：“什么孝心呀！这还是老四给买的，这小子，一天到晚就麻烦他哥，臣妾过生日，他随便送什么臣妾都是开心的，他看中了这套头面非想送给臣妾，他哥拗不过他，想着也是孝顺臣妾，就帮他付了钱，只等日后他长大了，自己有银钱了，再把银钱还给他哥。”
“看来还是老四的孝心更多。”康熙意有所指道。
“是呀！十四还有许多要向他哥学的地方。”德妃垂下眼睛道。
“好了！朕与你额娘还有话所，你先回去吧。”康熙对胤祯道。
胤祯松了口气，道：“那儿子先告辞了。”说完，给德妃和皇帝行了一礼，就快速地离开了永和宫。
德妃看了康熙一眼，见他是真的没有生气，这才彻底安心下来。
“陛下还没有用膳吧！”德妃笑道。
“确实还没用膳，特意过来陪你用膳的。”康熙道。
“那臣妾这就吩咐她们摆膳。”德妃笑道。
“好！”康熙自然是没有意见。
用完午膳后，康熙并未在德妃这里久留，只说了他还有公务要处理，改天再来探望她。
德妃虽然遗憾，却也没有挽留。
等出了永和宫，康熙的脸就阴沉了下来，“德妃还真是偏心！她也太骄纵十四了。”
梁九功不敢搭话，今日德妃和十四阿哥的对话可都被陛下听到了，德妃娘娘这偏心也太过了，德妃娘娘没有给四贝勒什么补贴，可是她这次过寿，四贝勒出银子就有两万两，弟弟都送那么好的东西了，他这个兄长怎么说也不能太寒酸，四贝勒自己也有家要养，德妃娘娘非但没有训斥十四阿哥，还说代替十四阿哥去赔罪，她是四贝勒的额娘，四贝勒还能生她的气不成，最后只能让四贝勒生生把这事给咽下去，不怪陛下不高兴了。
“此次去盛京谒陵，带上老九、老十和十三吧，到时你提醒一下朕。”康熙嘱咐道。
“是！”梁九功应下了，心里我为十四阿哥惋惜，十四阿哥虽然比十三阿哥小两岁，可是两人想来是形影不离，此次去盛京谒陵，陛下带上了十三阿哥，那就必定有带十四阿哥的想法，如今想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过老四那里也是要安抚一二，朕记得朕的库房里有一副吴道子的真迹，你找出来给老四送去，想必他也喜欢。”康熙道。
“是！”梁九功道。
“记得悄悄找人给老四送去，莫要惊动了旁人。”康熙嘱咐道。
“陛下放心！”梁九功连忙保证。
胤禛看着自己手中吴道子的真迹，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就明白，十四送的礼应该是被汗阿玛知晓了，所以才会有汗阿玛偷偷让人给自己送礼一事。
“皇帝为啥偷偷给你送画呀？”叶珍珍有些疑惑问道。
“大约是因为十四的事情被汗阿玛知晓了。”胤禛道。
“不愧是皇帝，知道你受了委屈，他都知道悄悄给你送礼物安抚你，你额娘还真是偏心，她也知道你受委屈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派人来安抚你。”叶珍珍对德妃很是鄙夷，她看到德妃偏心的模样，就想起自己的父母，也是这般的偏心。
胤禛笑了笑，额娘来不来安抚自己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十四弟要遭殃了，如今被汗阿玛知晓了，接下来汗阿玛必定对十四有所表示，这事儿还没完。
如胤禛所想这事儿可还没完，后宫中，德妃偏心小儿子的流言一下就传开了，说德妃给自己小儿子银钱买贵重的寿礼，就是为了在送寿礼的时候，压自己的大儿子一头，要让小儿子踩着自己大儿子成就美名。
以讹传讹，最后流言是越传越乱，最后说德妃对孝懿皇后不满，连带着对孝懿皇后抚养过的大儿子不满，所以才想让小儿子在送寿礼的时候压大儿子一头。
德妃听到这些流言气得要死，可是她却没有办法，虽然她也管理后宫宫务，可是这后宫宫务是四妃共同管理，只靠她一人，根本就压不下这流言，最后连太后都给惊动了。
太后把德妃叫了过去，好一通说教，说为人母，须知一碗水端平，如若端不平，便会惹得兄弟阋墙，被偏心的性子越发骄纵，被苛待的心生怨怼，太后最后又叮嘱了她一边要一碗水端平这才让她离开。
德妃是有苦说不去，她可以向太后解释，却无法向后宫其他人解释，并不是她偏疼十四，是十四自己是向找兄长出气，故意让兄长出银子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如若她敢实话实说，十四的名声也就坏了，一个敢算计兄长的弟弟，谁人敢与之相较，为了十四，这个名头德妃还真的要承担下来。
被太后教训了一顿，德妃回来便有些怨怼，她气道：“老四做什么不好，为何要给十四买了那套红翡头面，十四不懂事，他也不懂事吗？如今这错还只能本宫认下来，如若被外人知道这是十四做的，十四的名声就毁了，他便是这样当兄长的？”
一旁的侍女听到德妃这么说，心里有些替胤禛抱不平，外界传言难道有错吗？娘娘不是真的偏心十四阿哥吗？
“娘娘现在打算怎么做？”侍女问道。
“把前两年本宫过生辰陛下送的那株红珊瑚找出来，再把老四叫过来。”德妃道。
“是！这红珊瑚可价值不菲，娘娘不是打算留给十四阿哥的吗？”秋菊道。
“留不住了，外头传言这样，本宫再不做点补救，如何熄得了这悠悠众口，如今太后都知道了，想必很快陛下那里也会知道，好在我那日给陛下解释过，陛下应当不会听信谗言。”德妃不满道。
“是！那奴婢这就把红珊瑚找出来。”秋菊道。
胤禛收到德妃的信时正巧在和户部的两位尚书讨论户部的一些关于户部的政务，听到德妃请胤禛过去，两位户部尚书也停下了，他们虽然不插手后宫中事，但是对后宫的消息也算是有个了解，自然也略微知道后宫的传言。
两位户部尚书看着胤禛的脸色并没有不满，心下稍安，他们两个还是挺喜欢四贝勒的，性格温和，也还稳重踏实，在户部也很虚心求教，并未一上来就指点江山，当户部遇到了难题，他也肯帮着出主意，比有些皇子那可是好多了。
“二位大人，我先去后宫给额娘请安，晚点再继续向二位大人请教。”胤禛客气道。
“不急，等四贝勒空闲了再一起讨论也行。”两位尚书道。
和两位尚书请假了，胤禛便来到了永和宫。
“给额娘请安！”胤禛请安道。
“快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十四不懂事想让你买那副红翡头面，你也就傻乎乎地帮他出银子，你付了银子，功劳还是他的，这也对你太不公平了，我是这几日问了十四才知道，你呀！”德妃嗔怪道。
“十四说是要孝顺额娘，孝敬额娘也本是儿子应尽之责。”胤禛明白德妃叫他来的原因，他也没想到流言会传到如此程度，如今十四犯得过错也只能让额娘自己担下，如若把十四退出来，那么十四的名声也就坏了。
“话虽如此，他也太不懂事了，这株红珊瑚你等下带回去，就当是额娘替十四向你赔罪了，你这个兄长，日后可千万不要这么纵容你弟弟，都把他给纵容坏了。”德妃道。
叶珍珍撇了撇嘴，道：“什么叫兄长把弟弟给纵容坏了，明明是你这个额娘把人给纵容坏了好不好，她当时可是口口声声的威胁，不给买头面就是兄长不孝顺，怎么现在还有意思把这个锅甩在兄长头上，谁稀罕你这破珊瑚，不就是海里的植物吗。”
“额娘哪里的话，儿臣惶恐！”胤禛连忙道。
就在德妃还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胤祯闯了进来，他大声道：“额娘！东西是我送的，你推到我身上就好，儿子不用你承担。”
德妃一惊，就发现胤祯已经闯进来了
胤祯进来看见胤禛也在，他怒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丢脸，所以才付钱的，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难怪当时付钱的时候你一言不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胤禛听到胤祯的指责，眉头皱起来了，“我记得当初在琉璃坊是你说我不付钱便是不孝顺额娘，十三当时在场，需要把十三叫过来辨真假吗？”
胤祯一愣，他回想起自己在琉璃坊那得意的模样，但还是不服道：“十三哥崇拜你，自然是向着你说话。”
“当初我们都带了小厮，琉璃坊的老板也在一旁，他们皆可以作证。”胤禛道。
胤祯愤怒地看着胤禛，这下眼睛里也带着些许的惶恐。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犯了错不说反省，连认错都不肯了，明明自己错了，还得把过错推到旁人身上。”胤禛满脸的失望。
德妃见状自然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但是看着胤祯像斗败了的小公鸡，又有些于心不忍。
“好了，你们两兄弟，吵什么，老四，你不是还有公务要忙吗？你先去忙公务吧。”德妃道。
“儿子告辞！”胤禛转身就走。
德妃注意到胤禛并未把红珊瑚带走，她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