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茅清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状似随意地问道,
“提亲的日子,可定下了?”
“十日后。”
刁明远下意识地回答,声音低若蚊呐。
“十日……”
茅清兮垂眸,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那敢情好,到时候,我定要去凑个热闹。”
她的声音很轻,近乎呢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刁明远没听清她说什么,只觉得心头一阵烦乱。
两次了!他两次性命攸关,都是茅清兮出手相救,可自己先前还那样对她……
“宋小姐,之前的事,是我……我不对……”
他鼓起勇气想要道歉,声音却越来越低,头也垂得更低了。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
茅清兮却不耐烦听这些,直接打断了他,
“俞霜,送他回去,再来寻我。”
“是。”
俞霜应声,上前一步,单手揪住刁明远的衣领。
“我……”
刁明远还想辩解什么,俞霜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提着他飞身上了屋顶,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茅清兮转身进了醉月楼。俞霜办事,她向来放心。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俞霜便回来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玄苏,”
茅清兮吩咐道,
“找个人,暗中护着刁明远。可别让他,真被人给做掉了。”
语气虽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茅暮暮想在成亲前除掉刁明远?
她偏不让!茅清兮冷笑,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是。”
司玄苏领命而去,身形一闪,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俞霜,”
茅清兮看向俞霜,
“关于兰陵堡的灭门惨案,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她把话头直接引向了方家灭门惨案,省去了那些无用的客套寒暄。
“当年,兰陵堡先是被污蔑与前朝余孽勾结,后又被扣上协助二皇子谋反的罪名,可这些,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俞霜的眼眶瞬间泛红,声音里压抑着刻骨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她紧紧握住腰间的青虹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之后,官府竟对外宣称,兰陵堡上下是畏罪自尽……这些年,我从未放弃追查,可却始终找不到真凶。”
俞霜顿了顿,像是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待我抵达帝都,为了茅暮暮……为了查清太子的喜好,我曾暗中跟踪过他。”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发现,太子身边有一个十分信任的谋士,此人,曾在兰陵堡灭门之前,去过兰陵堡!”
俞霜紧紧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可我能查到的,只有这些了。当年我还太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时间又过去这么久,很多证据,都已经找不到了……”
茅清兮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她能理解俞霜的感受,那种家破人亡,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和痛苦。
“那个谋士,叫什么名字?”
茅清兮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孔谋。”
俞霜缓缓吐出这个名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茅清兮心头一震。
孔谋!
竟然是他!
那个在青松观外,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儒生!那个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心思深沉的男人!
十一年前,他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竟然就已经开始为太子出谋划策了吗?
茅清兮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个孔谋,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孔谋此人心机深不可测,行事又极为隐蔽,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茅清兮沉声说道,
“要扳倒太子,更是难上加难,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属下明白,一切听凭主子吩咐。”
俞霜郑重回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茅清兮心中已有了决断,她需要一个可靠的人,留在身边协助自己。
而俞霜,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这把青虹剑,你拿回去。”
茅清兮从腰间解下青虹剑,递给俞霜。
“主子,这……”
俞霜一惊,连忙推辞,
“这是属下孝敬您的,您……”
“我不擅用刀。”
茅清兮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不容置疑,
“这把刀,只有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
她更习惯用枪和剑,刀,对她来说,确实有些鸡肋。与其让宝刀蒙尘,不如物归原主,让它在俞霜手中,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俞霜的眼眶微微湿润,她没有再推辞,而是双手接过青虹剑,紧紧地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自己的生命。
“主子,小的有要事相告。”
一直沉默的司玄苏突然开口。
“说。”
茅清兮看向他。
“关于清韵公主遇险一事,属下查到了一些新的线索。”
司玄苏的声音依旧平稳,不带一丝波澜,
“那日清韵公主遇险,并非意外。那家客栈,并非临时维护,而是早有预谋。”
“哦?”
茅清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据查,客栈老板在前几日,曾高价雇佣了一批工匠,让他们在客栈内进行大规模的修缮。其中一个工匠,私下收了一百两银子,按照指示,在清韵公主经过时,故意弄塌了房梁。”
司玄苏顿了顿,
“只是,那工匠说,他不记得指使他的人长什么样子。”
“一百两……还真是大手笔。”
茅清兮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乐雅书这一出英雄救美,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寻常女子,面对这样的救命之恩,怕是早已芳心暗许,感激涕零。只可惜,他算错了人。
“此事,需尽快告知清韵公主,让她早做防范。”
茅清兮沉吟片刻,说道,
“乐雅书此人,绝非善类,不可不防。”
她当即修书一封,派人送往清韵公主府,邀她到醉月楼一聚。
次日,清韵公主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醉月楼。
司玄苏早已等候多时,将她引上楼。
清韵一见到茅清兮,就跟见了亲人似的,猛扑上来,一把抱住她,激动地大喊:
“清兮!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要不是你,如今被亲娘软禁在府中,出都出不来!”
茅清兮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差点没站稳。
“殿下因何将你囚禁?”
茅清兮定了定神,问道。
“还不是因为我那婚事!”
清韵公主放开茅清兮,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娘非说我什么都不会,怕我嫁过去丢人现眼,硬逼着我学这学那,我都快烦死了!”
“可你这性子,一时半会儿,怕是也学不会什么吧。”
茅清兮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