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国公府这边兵荒马乱,端王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靖安公主回去便大发雷霆,气得嗷嗷直哭。
“他家凭什么当众下我的脸,那裴钰是个木头脑袋,他妈也是个呆子。”
靖安公主走在哪里向来是人人都捧着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憋屈。她觉得丢脸的同时又很气愤。
让那么多人看了笑话,其中还有她最讨厌的柳云容。
端王早已听闻了今日宴会上发生的种种,不一会儿便出现在妹妹的闺房中。
“怎么这样沉不住气?”端王拧起眉头。
“妹妹在外头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哥哥竟然还教训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哥哥了?你到底还疼不疼我了?”
全天下敢这般跟端王说话的恐怕也只有她一人了。
“她裴国公夫人当众下我的面子,就是不给您面子。”
靖安公主说着又哭了出来。
端王的眼里有一抹无奈,却没有发怒。他唯有这一个同胞姊妹,年龄小,是他一手带大的,当半个女儿似的疼着,自然更宠溺些。
“我端王府本无意与之结亲,是你看上了他,本王才给他这个面子。没想到他家非但不抓紧这个机会,反而连声拒绝。”
端王眉头蹙起。
他负手而立,腰间的螭龙玉佩随着衣袂轻晃,双眼浸在阴影里,像是深潭下淬了毒的寒刃。
靖安公主扑上前拽住兄长的衣角。
“哥哥,您一定要为我报仇,否则我也太丢脸了。”
端王轻抚靖安公主发髻上的珠翠,眯起眸子。
“这是自然。”
……
生辰宴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宴会上的那一场乌龙不曾发生过。
庆阳大长公主挑了个日子入宫探望太后。
寿康宫里伺候的宫人比以往日要多一些。
庆阳大长公主瞥了一眼,发现人都在偏殿进出。
她一时间也没有想那么多,寻思着可能是哪位亲眷在太后宫中小住。
“母后,儿臣久未入宫伴驾,您身子可还好?”
她心情不错,笑着迎上前给太后请安,随后轻车熟路地为太后捶腿。
太后看到女儿自然开心,但因为心情不好,依旧笑得有些勉强,“哀家这里一切都好,倒是你,前些日子过生辰可还高兴?哀家宫中事忙挪不开身,也怕你们都玩不尽兴,便没有去公主府陪你。礼物可都收到了?”
“收到啦,母后为我准备的礼物最好了,我日日都穿。”
除了金银宝物,太后还亲手给庆阳大长公主缝制了两套贴身的寝衣。人到中年还能穿上母亲亲手做的衣裳,这是何等的福气。
庆阳大长公主好奇道:“偏殿可是住了人?我见宫人来来往往的,似乎在伺候什么人呢。”
太后明显胸闷了一下。
“待会儿再与你细说。听闻在你的生辰宴上,靖安那丫头意图与裴国公府搭线,这是怎么一回事?”
“母后真是耳聪目明,那日别提多尴尬了。”庆阳大长公主绘声绘色描述了当日发生之事。
太后拧起眉头。
“端王纵妹任性,真是有些过了。”
“是啊,好在裴国公夫人是个拎得清的,否则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按说,公主的婚事都应当由宫中做主,您是看靖安年岁小,一直在她胞兄身边长大,故而特许了她在端王府居住。但这丫头真是胆大妄为啊,竟然自己给自己看上驸马了,可有这样的道理?”
太后叹了口气。
“端王小小年纪便去了封地,那时靖安也不过六七岁。李贵人死的早,后宫又多年无主,管理上比较混乱。靖安由端王一手带大,兄妹二人也是相依为命。按说不该叫靖安随端王去封地的,但先皇那时候病情严重,对子女愈发心软。他见靖安哭得伤心,便同意了端王的请求。谁成想,这孩子竟被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庆阳大长公主问,“不然母后将靖安接回宫中抚养吧,看端王如何反应?她是大燕的公主,本应在宫中接受教育。之前那样并不符合规矩,如今摆正,想必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太后却疲惫的捏了点眉心。
“人已经长成了,性子养成这样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她与端王兄妹齐心,可不是回到宫里就能改变脾性的,说不定还要反咬哀家一口。”
庆阳大长公主无奈一笑。
又提议:“把她召回宫中倒也可做人质,挟制端王。”
太后轻哂。
“端王不会因为一个妹妹而停止他的动作。”
庆阳大长公主就不说话了。
正巧到了午膳点,还不等庆阳大长公主开口,便听见门外的传旨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
姐弟二人见了礼,没什么拘束的。
他们一母同胞,感情一向极好。
“皇上今儿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用膳?”太后面对自己这个九五至尊的儿子,今日的表情却说不上好看。
庆阳大长公主在心里嘀咕起来。
今儿这是怎么了?
母后一向与皇上和颜悦色,今日二人脸上的表情却都很难看。
太监和宫女将饭菜摆了满桌,却无一人先动筷。
皇帝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先开口打破了宁静。
“母后莫要再生儿子的气了。”
“哀家怎敢与你生气?”
庆阳大长公主:……
她想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但心里的好奇已经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太后拿起盏喝了一口菌菇汤,随后重重的把盏放回去。
“不如由皇帝亲自给你皇姐说说,自己做了什么吧?”
庆阳大长公主尴尬极了,哪怕她是姐姐,可自己的弟弟如今可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又如何能让他向自己禀报呢。
庆阳大长公主连忙摆手。
“无妨的,若是不方便透露,不告诉我也可以。”
皇帝却冷漠的开口。
“清月有孕了,是朕的,朕要将这个孩子保下。”
庆阳大长公主震惊的张了张嘴,随后感觉心口一阵钝痛,差点晕过去。
“那个前朝余孽?弟弟,你糊涂啊!”
庆阳大长公主着急起来,真是连礼仪称谓都顾不得了。
她捏住弟弟的手腕,眼珠子瞪了老大:“若是叫前朝知道,你这皇位可还能坐得稳!?切莫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