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斋书屋。
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字迹,姚镇东不由点头,看来开这个书屋的小日子还是个文化人,起码字写的不错。
“您好,欢迎您的光临。”刚一进门,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小日子就是弯腰问候道。
姚镇东微微一躬身,开口说道:“你好,我刚刚来到沪上,对租界内的道路还不熟悉,这里有没有民用地图和电话薄。”
“民用地图……”开口的小日子略一沉吟,飞快的打量姚镇东一眼,看着他身上昂贵的西装和手表,尤其是那股神采飞扬的气质,不由弯腰道:“民用地图也是管制用品,我需要问一问馆长先生,才能回复您。”
姚镇东心中暗道麻烦,也不知道那个老鬼子好不好忽悠。
“那么,请带我见见吧。”姚镇东一副命令的语气说道。
青年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嗨!请您随我来。”
说着,他已经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即在前引路,很快就绕过一大片书架,朝着楼梯口走去。
“请问贵馆长是?”
“是藤原拓海先生。”
“藤原?是京都藤原家族么?”
“是的,我们馆长是京都藤原家族的旁支,五年前到上海开了这家书屋。”
“哎!”姚镇东叹了口气,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那是一种对旁支流落异乡的无奈。
领路的男子眼神一喜,随即低下头专心领路。一路无话,他将姚镇东请到三楼的会客室,这才示意之后,去了对面的馆长室。
看着对方敲门进去,姚镇东立刻调动灵性增加听力,幸好三楼很安静,而且这里的墙壁也不是那种厚实的军用品,反而让他勉强听到了一些。
“馆长,有一位年轻人想要借用民用地图,现在在外面等待。”
“什么人?”
“小人没有敢问,似乎是一位贵族。”
“哦……”
……
“那么请他进来吧。”
………………
很快,那个男子重新出来,邀请姚镇东进去。
姚镇东一进来,就看到一个身穿着黑色和服,一脸沧桑感中夹着一丝睿智的老鬼子,此刻他用目光打量着姚镇东,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与审视。
“麻烦了,希望灵性如我所想。”
姚镇东调动灵性,增强自己的气势和气质,让无形中的震慑力更加强大,微微弯腰鞠躬道:“您好,藤原先生,我是志田千阳。”
这一刻,门口领路的青年只感觉一股上位者的威压仿佛化作了实质,扑面而来,而他抬头看到的,随着窗户上投射而下的阳光,这位贵族大人身披金羽,仿佛天皇陛下的使者,耀眼到自己不敢审视他的容貌;
这一刻,藤原拓海看着眼前这个青年,微微愣神,忘记了对方的容貌,只有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眸投射心神,只感觉他弯腰的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自家的家主大人,那种不需要说明,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让人忍不住想要下跪的气势。
“他认为向我行礼,是一种屈辱。”藤原拓海想到。
瞬间他心里一惊,起身弯腰道:“藤原拓海,来自京都。”
姚镇东再次行礼道:“志田千阳,来自秋田時宗 聖体寺。”
“原来是旧派贵族。”藤原拓海心里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据他所知,時宗 聖体寺创建时间可以追溯到镰仓时代末期。而目前国内这种旧贵族和新生贵族之间充斥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旧贵族看不起新生贵族,认为他们只是没有底蕴的新生暴发户;新生贵族认为旧贵族占据资源和利益,却没有做出相应的贡献。
但是旧贵族本身就代表天皇和神灵,在领地范围内,反而比新生贵族拥有更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而这种小贵族即便是落魄了,那种看不起新生贵族的高傲也不会消失。而且这个年轻人气魄雄伟,日后绝非池中之物。
想到这里,藤原拓海问道:“志田君刚刚来到沪上?”
“是的,因为一些原因,我离开了秋田,打算在沪上寻找一些事情做,目前需要一份地图和电话薄。”
藤原拓海伸手道:“请坐。让我们坐下聊。民用地图在沪上也是属于管制用品,本馆也只有一幅。”
说着,他指了指办公桌后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地图。
“抱歉。我刚刚来到这里,对这一切还不太熟悉。”姚镇东躬身道。
藤原拓海大笑道:
“哈哈!志田君家学渊源,又出身名门之后,对这些俗事不太了解很正常。”
“说起来,我年轻的时候也去过秋田,那里的樱花很美……”
姚镇东神色缅怀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秋天的时候,满山枫叶绚丽,是静谧的参拜与休憩之所……”
“法会还在举办么?”
“是的。每月举办“时宗特别回向法会”,信徒齐聚诵经祈福。也有茶道和抄经的活动……”
……
“只看志田君的风骨,就颇有八风不动之感,却是已经将佛学修行到了骨子里。”
“前辈过奖了。我是志田家的子孙,‘一心不乱’地念佛的理念伴随着志田家每一代人。”
“志田君不论从政从军,只这股气质,就足以做出一番成就。”
“前辈过奖了。”姚镇东露出一丝无奈与怅然道。
“请。”藤原拓海将一杯热茶送上。
“前辈请。”
姚镇东知道,到了这里,这个老鬼子的试探就算是初步结束了。没想到,这个小日子还不是简单人物,对秋田時宗 聖体寺竟然还有些了解。
也幸好自己前世去日本秋田参观的时候,因为对寺庙门口六尊黑檀木地藏王菩萨像感兴趣,专门和当导游的小姐姐了解过。
藤原拓海确认了姚镇东的身份后,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他微笑着说道:“志田君今后有什么打算?如果有需要我这个老头子帮忙的,请尽管说。”
姚镇东露出一丝苦笑,诚恳的说道:“多谢前辈厚爱,我目前还有一些积蓄,我打算先熟悉一下日租界,然后自己做一些生意。”
藤原拓海摇了摇头,道:
“做生意只怕有些麻烦。从本土来的商人不少,尤其是那些肩负重任的大商行,和背后的军方牵扯很深。”
“如果志田君愿意的话,可以留在我这里。机会合适,未必不能从政从军。”
姚镇东躬身道:“多谢前辈厚爱。只是晚辈不论从政从军,日后都需要大笔财富支撑。与其日后为了钱财愁苦,不如先自己积累一些经验。”
“看来志田君的志向很远大。”藤原拓海点了点头,笑着赞道。
姚镇东无奈一笑,夹杂着心酸与不能言的落寂,低声道:“不过是生活所迫,重新搏出一条生路罢了。”
藤原拓海哈哈大笑道:“中国有句古诗,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志田君未必不能在沪上做出一番事业。”
“多谢您的鼓励。”姚镇东弯腰道。
藤原拓海回礼道:
“哈哈,能认识志田君,我也很高兴。地图就在那里,志田君可以自己去看。只是限于规矩,不能让志田君带走就是。”
“不过志田君可以拿去隔壁的办公室慢慢看,把自己需要的地方抄录下来。”
“老头子我还要看书,就不打扰你了。”
“嗨!多谢前辈。”姚镇东起身回礼道。
藤原拓海摆了摆手,将一直等在门口的青年叫了进来,让他揭下地图,领着我去了隔壁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