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太医在凤仪宫聚齐,脸色凝重。
首座的君王面无表情,下颌线凌厉清晰,看向太医的目光极具威压。
如果里面的女子救不回来,那么他们的下场应该比伏诛的刺客好不了多少。
没有人不紧张,但紧张到呼吸不畅也没有人敢大声喘气,生怕被君王注意到,成为出气口。
“讨论出来了吗?”
裴言盛把茶杯重重一放,瓷器撞击实木发出一身闷响,就像有人在他们心上重重一敲,太医们控制不住颤栗。
太医长上前低首回禀:“只有那个方法或可活命,只是药效凶猛,药性极寒,于女子有损,日后恐无法有孕。”
一国之后若无法生育子嗣,怕是无法在位多久。
裴言盛摸着黑戒指垂眸。
室内陷入一片静寂。
“那便这样吧。”
裴言盛起身,身姿挺拔高大。
“今日之事谁若是泄露半分,”裴言盛扬手,将茶杯扫地。
“啪嗒-”
茶杯西分五裂,男人声音阴沉:“犹如此杯。”
各太医跪地俯首:“臣等遵命。”
原瓷有些出乎意料,她没想到裴言盛居然还会费心思去封锁这个消息。
两人之间地位完全不对等,她无法怀孕的事情传出去对裴言盛来说利大于害。
世家若无法靠后位巩固家族地位,只会更加依附效忠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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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次“救驾”事件,裴言盛更加偏宠原瓷,赏赐源源不断,凤仪宫风光无一。
原瓷痊愈时,御花园的花开得一朵比一朵娇美。
裴言盛送了个由和田羊脂白玉雕刻的平安符给她,亲自系到原瓷腰带上。
休养的这段时间里,在原瓷的授意下康公公不得己重新请求皇上翻牌子。
牌子是怎么呈进去的,进了趟御书房,就被怎么呈出来。
裴言盛的表情一次胜一次难明,尤其是当他知道是原瓷叮嘱康公公风雨无阻地出现在他面前时。
开了荤的男人是怎么能忍住的?
原瓷不理解。
裴言盛这搞得好像在为她守身如玉一样。
实际上他不过是对所有让人上瘾和入迷的东西抱有本能的警惕罢了。
她有一次委婉表达憋久了身体会出问题,裴言盛深深地注视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理解成了是她欲求不满。
裴言盛开始日日留宿凤仪宫,一下子从禁欲变成纵欲。
原瓷不堪其苦,想起当初裴言盛的话——“天下未平,耽于情乐实不是明君所为”。
吩咐系统:“挑一块巨大的刻字石头,扔在边界上。”
古代出兵讲究师出有名,裴言盛想一统天下,那她就给他一个理由。
上次刺客就是云翟的手笔,原瓷有时候挺记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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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奇石,其上有言——“盛统天顺”。
云翟经常骚扰边境,边境百姓苦它久矣,所以这件事情不到半个月这件事就传遍了晟朝和云翟。
裴言盛顺应天命决定御驾亲征。
出征前在御花园里裴言盛和宫廷后妃还有太后吃了一场家宴。
原瓷故意把桑塔的位置靠前安排。
妃子们只以为她身份特殊,也没有多想。
原瓷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游移在桑塔和裴言盛之间。
桑塔之前下的蛊不会真的没用吧?
桑塔本人都怀疑人生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太后道:“本宫乏了,先回宫休息,陛下一去征战不知要去多久,各位多饮几杯吧。”
明晃晃的提点。
妃嫔起身:“臣妾遵旨。”
原瓷略微急迫也是因为打仗不知道要多久,如果裴言盛今晚临幸一位妃子,以他在床上的架势,一击即中也是有可能的。
原瓷过去搀扶太后:“臣妾陪母后一起回去吧。”
皇后圣宠正眷,这种时候把陛下让出来,大家都觉得她贤惠。
除了自小伺候陛下长大的邓公公,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原瓷话落时裴言盛抿唇立马变了神色。
“最近身子怎么样?盛儿去你寝宫的次数也不少,怎么现在都没个动静。”
太后语气里有责怪又有关心。
“臣妾也不知道,在努力了。”
“实在不行就叫太医看看,开点容易受孕的药。”
在这种时代下,为了荣宠
和家族兴旺,女人只能变成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原瓷在浓重的暗夜里皱眉,微不可见地回头看向宴会。
太后又说起别的。
“今晚你能把盛儿让出去,不捻酸吃醋,这个行为很好,看来平时教你的话你有听进去,就是吧……”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
“等你自己有了再大度也不迟,体面些就好。”
“臣妾懂了,谢母后教诲。”
她不是不宠原主,只是她也是个被封建规矩和权势驯服的女人,相比于原主,儿子和家族更重要。
原瓷自慈宁宫折返凤仪宫。
踏过外侧大门,穿过门庭,原瓷脚步一顿。
寝宫里一位男人端正坐着,身体伟岸,泼墨长发被玉冠束着,随意洒下。
烛火明亮,他的表情在摇曳光影里显得喜怒难测。
原瓷若无其事走进去。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面色冷峻,气质比屋外冰雪更寒。
下人有眼色地退下,关上门,室内只留两人。
裴言盛身上有淡淡的酒味,眼里盈着几分醉意,姿态看起来还是清醒的。
桌面上还摆了一壶酒,他有种不醉不归的架势。
他伸手拉着原瓷手腕近前。
“朕有些不太记得新婚夜时发生了什么。”
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连红盖头都没揭开就去书桌前写了一晚上的字。
原瓷暗下腹诽。
坐下才发现裴言盛旁边还有两身婚服。
今晚的裴言盛让原瓷感受到一丝危机感。
注意到原瓷视线,他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我们重新走一遍。”
怎么突然发起疯来?
宫殿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微风拂过窗口,寝室内被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得温馨安宁。
原瓷被逼着换了一身婚服,裴言盛也换好后,拿出一对玉制双连杯。
早有准备啊。
怪不得刚才邓瑞忠退下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裴言盛强制和原瓷喝了合卺酒。
将原瓷抱到床榻上,亲手给人穿上的婚服又亲手脱下,原瓷在满目喜庆的红里被弄得眼神涣散。
男人不顾她的求饶埋头苦干。
原瓷迟钝地意识到这好像是一场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