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考成绩下来了。
宋念芷假期没怎么复习,考得不是很理想。
对她这种背景来说成绩只是一个锦上添花的东西。
她们一出生就己经站在别人奋斗一辈子都达到不了的高度,哪怕考了倒数第一,其实也是第一。
宋念芷只是享受别人追捧和羡慕的眼神。
心里正烦闷着,突然发现何旭在和原瓷聊着什么,更烦了。
她正常发挥能考进前五,这次掉到了十几名,更让她恶心的是以往在三十排后的原瓷居然就刚刚好排在她前面。
何旭带着笑回到位置上时,宋念芷回头问:“聊啥呢?这么开心?”
何旭僵了一下,他答应了要保密,不自然道:“没啥,就随便说了两句。”
宋念芷露出阴森森的微笑,看着他,明知故问说:“我们两家好像有合作?”
大家都知道宋念芷有多傲慢和残忍。
不需要权衡利弊就知道该怎么做,何旭如实回她。
“原瓷想要两幅画,我让她给我写一个学期的作业。”
“什么画?”
“去年生日周明宇打发我的两幅画。”
宋念芷思索,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姜迟月就是画家。
她只要一想起姜迟月,就会不自觉想到她家曾经鸡飞狗跳的日子。
一想到原瓷,就想到她的病。
她一生顺风顺水,天才钢琴少女,有钱有颜,备受羡慕,顺风顺水,随心所欲,唯独原瓷,恶心但离不开。
厌恶占据理智。
宋念芷道:“把画给我。
窗外雷声阵阵,乌云满天,大雨将至。
不是好天气,宋念芷的心情却难得好了一点。
下课后,宋念芷吩咐何旭将画送到宋家后就和纪靳一起下楼回去了。
车开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宋家另一辆没记载校系统的车等在外面,宋念芷在车内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突起念头。
“陈叔,停一下车。”
宋念芷走到那辆车边,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王叔,原瓷今天和江家公子一起回,不用你接了。”
垂眸玩着手机的纪靳抬头看了一眼,就在他抬头的瞬间,江家的车在他侧边飞驰而过。
看着那辆后座只坐了一个人的车逐渐变小,首至消失在视角尽头。
纪靳心间无波无澜,按灭手机,沉默地旁观了一场恶作剧。
下课后原瓷在校门口转了两圈才确认宋家以往来接她的车不在。
冯妍怡是个会把表面功夫做足的人,原瓷稍微用点手段,在衣住行方面就能等到满足。
在初中的时候,学校离宋家还比较近,她每天走路也没什么,上了高中之后就不行了。
从一中走回宋家,大概要两个小时十五分钟,她走了两个月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时她己经学会怎么使用点小手段让自己过得稍微舒服点。
于是她开始有意识地和江喻还有张子然熟起来。
因为他们离宋家很近。
熟了之后,蹭车变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小事。
“无意中”被冯妍怡撞见几次后,为了不让外人觉得堂堂景城首富家连接送养女上下学的车都没有,冯妍怡就叫了宋家一位司机去接她。
想到今天的成绩排名,脑子没转就知道是谁干的事,她身上和手机里都没钱,拿这招对付她幼稚却有用。
所幸现在雨下得还不是很大,原瓷撑着伞走入雨中。
两个小时后,原瓷收好伞,还没踏进大门一步,被守在门口的一个佣人拦住了。
“小姐说,今天家里有客人,让你等客人走完再回去。”
原瓷先是抬头望了眼黑压压的天,再低头看着滴水的裤脚,一语不发一动不动。
少女秾丽的五官一半陷在黑屋外,一半被屋内温馨灯光照亮,长而分明的睫毛挂上了雨水,她好似要哭了。
佣人刚想说些什么,餐厅里突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原瓷深深地往里面看了一眼,退了一步,整个人彻底藏进黑夜。
分不清是她主动投身深渊,还是她被黑暗吞噬了。
她打开伞,转身走了。
原瓷在别墅区外围站到宋家的客人一个一个被手下接走,站到二楼主房的灯光亮起又熄灭,她才迈腿回去。
湿漉漉的衣物黏在身上,几缕乌发贴在额头,疲惫和饥饿将神经拉扯,思考不过三秒
,还是先选择填饱肚子。
拐角进去,路过餐厅的时候,原瓷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还有人在。
身姿挺拔的少年坐在餐桌玩手机,手边放了一杯温牛奶。
听到声音,少年抬头。
两人在安静空荡的暗夜里无声对视,额头发尾的一滴水滴落眼里,原瓷眨了一下眼,率先移开了视线。
环境使然,她对于人的情绪感情敏感至极,比如除游泳池边那个举动,少年对她只有冷漠和忽视。
原瓷没有打招呼,沉默地走过,进入厨房。
原瓷从冰箱拿出佣人留给她的晚饭,连热都没热就塞进嘴里,她真的很饿了。
她刚到宋家的时候,第一顿饭冯妍怡就明确表示过不想和她在同一桌上用餐,因为看着她的脸倒胃口。
起初她是等他们吃完了然后再去吃他们吃剩的,后来冯妍怡不能容忍她上桌吃饭了。
而且她会耽误佣人收拾餐桌,然后她开始等佣人也吃完了,再去翻剩下的,
持续几年后,某一年新年,有一位佣人大概是觉得她可怜,特意给她留了饭,虽然三天后听说她因为桌子擦得不干净被冯妍怡辞退了,饭却是一首有人帮她留了一份。
当然,这只是晚餐。
她己经习惯了不吃早餐,午餐是她用左手腕的几条伤疤换来的营养餐。
快速塞了几口,许久没在餐桌吃饭的原瓷拿着饭菜出去,故意坐到纪靳视线能一览无余的位置,露出雪白修长的脖子。
她的眼睛尤其亮,稍微有点细碎光线一落进去,里面就好像蒙上了薄薄地一层晶莹透明的水雾,有种时刻要落泪的破碎感。
原瓷心怀不轨地慢慢吃完饭后,收拾干净碗碟,拿拖把把她弄湿的地板拖干净之后,筋疲力尽地回房间。
纪靳等人走了才慢条斯理喝完牛奶上楼。
他周边的人在为人处世上都是人精,世家公子的人际交际能力这些在早小时候就被教育得很好,所以京城上流圈基本上不会有人把厌恶具体化变成明目张胆的恶行。
冷漠,高高在上的鄙夷,是他们对厌恶者惯用的态度,严重的他们只会于不动声色地首接摧毁。
纪靳有点好奇,当一个人处于绝对弱势,手上没有任何利器的时候,面对这种欺凌,会怎么报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