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就是说葛老说的“重要东西”吗?
那么多毒虫还不够,还得来一只蛇?
虎斑颈槽蛇也叫野鸡脖子,是我们这一代常见的蛇,不算剧毒,但这家伙凶猛好斗,算是个顶级猎手了。
眼前的这条蛇不算太大,可也有两尺长。
我都怀疑,那小小的罐子能不能装得下它。
但葛老却很平静,像是成竹在胸,一切都在掌控中,他示意我们不要动。
野鸡脖子顺着树皮缓缓爬了下来,试探性地在罐子周围游弋。
这小畜生很警觉,时不时悬起脖子,吐着信子,像是在审视周围的安全性。
“进去啊,进去啊!”
我在心里暗暗着急。
可这只野鸡脖子它不紧不慢,依旧在大槐树和罐子之间来来回回的爬。
就这样,反反复复十多次,连爷爷都开始有些耐不住了,掏出烟斗叼在嘴里,又觉得不妥,赶紧揣回怀里。
终于,在这野鸡脖子又一次尝试重新钻回树洞的一瞬间,罐子里再次传来了先前那种类似于婴儿的呜咽声。
野鸡脖子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猛然掉头,身体紧压地面,蛇皮放宽,嘴巴大张,疯狂蜿蜒几下,就把头钻进了罐子里。
噼里啪啦,罐子中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撞击声。
紧接着,蛇的身体开始盘旋着往里钻,好家伙,足足两尺的蛇,硬是一圈圈全都盘进了罐子里。
“就在此时!”
葛老瞪大眼睛,猛地一攥拳头,朝我点点头。
我已经飞一般冲了过去。
直接将盖子扣上,然后用身体压在手上,死死抵住盖子。
砰砰砰!
黑罐子里发出一阵阵剧烈的碰撞声,震得我虎口发麻。
就这样,足足按了一刻钟,那冲击力才一波一波地平缓下来。
这时候,葛老示意我把罐子拔了出来。
“现在,准备工作做好了,下来就是炼蛊了!”
老头让我把罐子带回了病房,朝我交代道:“在炼蛊期间,房间里除了你,不能有其他人。而你,在蛊成之前,不能睡,你要一直守着罐子。罐子里不管发出什么声音,你都不用管,唯独出现像孩子一样哭声的时候,你得往里面滴血。但不用多,一次一两滴就好。什么时候,里面一点动静没有了,你才能开门叫我们……”
爷爷心疼我,怕我熬不住,从赵嫂子那里给我要来了不少吃的。
一看这架势,我就明白了,这炼蛊不是一时半会可成的。
葛老他们出去之后,熄了灯,病房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坐在床上,手里捧着罐子,瞪着眼睛发呆。
困了,就抽一根烟;饿了,就吃点东西;渴了,能忍就忍,虽然爷爷准备了尿桶,可还不知道熬多久,我怕骚气把自己熏过去。
好几次迷迷糊糊差点睡着了,我索性赏了自己两个大耳篓子。
时间滴滴答答,像是尿不尽,从天黑熬到了天亮。
我把自己熬成了鹰,两眼通红,鼻子发酸,嘴巴发臭。
这期间,罐子里大概着每隔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出现那诡异的类似孩子哭的“低哼”声。
我就只能将刚刚结痂的伤口剥开,然后往里滴血。
渐渐地,罐子里的声音种类越来越少,也越来越低,直到晌午的时候,我熬的几乎要崩溃的时候,终于,里面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赶紧打开了门,已经起床的两个老头正在外面候着呢,我顾不得打招呼,先直奔厕所,来了一通“泥沙俱下”。
处理完三急,等我回到病房,葛老已经开了盖子,正捧着罐子连连点头呢!
“好,好,好啊!小虫成蛊了!”
我和爷爷凑过去一瞧,只见黑罐子里,最先映入眼里的就是那条野鸡脖子蛇。
只不过,一夜之间,这条蛇已经被榨干得了体液,干干巴巴,像是一条盘旋的标本。
葛老索性将罐子扣在了桌子上,直接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好几伙,除了这条蛇,至少还有大大小小二三十种虫子,无一例外,大的成了干尸,小的成了躯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像是蚕茧一样的东西,被一层层黄色的粘丝包裹着。
这就是金蚕吗?
葛老拿来剪刀,小心翼翼将那一缕缕的丝剪断,在剥开一层像是鸡蛋内膜的东西,然后一个胖墩墩,油光锃亮,通体明黄色的虫子就掉了出来。
单从个头看,比昨天我挖到它时,足足得大了好几倍。
最重要的是,此刻它那如黄玉一般的身体,散发着一种完全和虫子违和的“富贵”感。
“葛爷爷,这就是金蚕蛊了?”
“没错,在过去,有这样一条虫子在手,就能在苗疆随意行走了,所有蛊虫,见者蛰伏。”
“那我要怎么用它?”
我心里嘀咕,该不会是让我把它活吞下去吧。
咱老向虽然是出了名的向大胆,吃过蛤蟆吃过鱼,蝎子蚂蚱进嘴里,但那都是熟的啊。
谁料,葛爷爷并没直接回答我,而是拿出一把银质的小刀,突然在金蚕的肚子上横切了下去。
我心头一惊,辛辛苦苦养的蛊虫,怎么给杀了啊!
却看见那虫子一动未动,好像没感觉到痛感,继而,葛老用刀子一点点剖开了虫子的肚子,里面呈现出了密密麻麻像是小米粒一样的黄点点。
“斗赢的蛊虫只能外用,可以驱赶邪虫。可却不适合你。”葛老道:“你要的是蛊虫进入身体,才能压制住另外的异毒。里面这些,是它的卵,也叫蛊豆,这些蛊豆,都已经得到过你血液的滋润,他们成虫后,也会听命于你!”
老爷子很有耐心,一点点将蛊豆挖出来,放在了提前准备好的白菜帮上。最后,在八十多粒蛊豆里,选择了一枚最浑圆,个头最大,近乎于黄米粒的单独剥离了出来。
至于剩下的,他当场就给丢进了点燃的黄纸里,烧的啪啪作响。
“辛辛苦苦才养出这么多,就这样毁了吗?”
“这一粒若是长成了,那就是一个蛊王,每一粒都和你血气相通,你驾驭不了那么多,会消耗你神志的。再说,万一失控,金蚕蛊可是最凶狠的,留多了,可能会制造大麻烦。对你的病,一粒就够了!”
原来是这样。
老爷子让我吃饱喝足,躺在床上。
等我困的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时候,他突然把那虫卵夹起来,按在了我中指的伤口上。
我只觉得一瞬间,好像有一缕风钻进了身体里,全身抽搐,不受控制地嘶吼一声,在那种冷热快速交替的刹那,昏了过去……
等再醒来,又已经是天黑十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