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里一时有些惊诧,不过随即便冷淡一哼道:“你信不信都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打算让你相信。”
我一阵无语。
这姑娘吃辣椒长大的吗?
怎么这么冲。
明明我都已经解释了,我对她没有敌意,结果还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可不想让她觉得我好像有什么企图是的。
再多说,那就是舔狗。
舔狗舔狗,舔到一无所有,最后还得给人下酒。
哗啦啦!
随着一阵密集雨点敲打灰瓦的声音,暴雨如注,将破旧土屋里最后一点的光线剥夺。
我举着打火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灯泡的开关,只在柜子上找到了半截蜡烛。
好不容易把蜡点着了,可风顺着破烂的窗户缝在屋里钻来钻去,把那不大的火苗吹的不停的忽闪。
摇曳的烛光交织着忽远忽近的闪电,让这本来就压抑的环境显得更加诡谲。尤其是光线打在了梁通的死人脸上,映出一抹尸油的贼光,让人莫名的浑身皮肤发紧。
外面大雨下个不停,又没有摩托,走是走不了了,只能暂时留在这里。
我收回注意力,开始放在这个屋子里面。
既然梁通死了,这是既定事实,那我也只能暂且接受,只当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眼下最重要的是,抓着这个时间,找到父亲电话里说的笔记本。
“梁先生,对不住,我不是有意在你的遗体面前,乱翻你的家。可事出有因,我也是没办法……”
我正对着梁通的遗体碎碎念,准备动手找东西。
一旁的姑娘又撇了撇她那小嘴巴,哼声道:“虚伪。一具尸体,他还能不同意啊?真要是不同意,坐起来拦着你,你又该尿裤子了!”
说完,她倒是开始下手了。
柜子、盒子,一通翻找。
我被这小翘嘴气的够呛。
我就算尿裤子,也自己洗,用着你冷嘲热讽了吗?
再说了,万物有灵,人家死了也是主人啊,我先朝人家“请示”一下有错吗?
鉴于我们第一次相见,这姑娘就和我抢夺笔记本,我基本上可以判断,她此刻翻找的东西,也是笔记本。
所以,既然目标一致,本着先找到先得的规矩,我自然不能落了下风。
于是我也开始埋头翻找。
可梁通太穷了,说家徒四壁都有点抬举了,因为北墙上还漏了一个大洞,是用破塑料布临时补上的,最多算是家徒三个半壁。
至于房间里的东西,屈指可数。
两口柜子,一口箱子,还有几个破包裹,在者,就剩炕上一卷旧铺盖了。
我们两个人一起找,几乎没用三分钟,就已经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然后我去找炕洞,她则转身去翻老鼠窝,双双无果之后,一抬头,我们的目光一起落在了头顶的大柁上。
这明柁有一人多粗,托架上,孤零零地挂了一个小笼筐,上面还严严实实地盖了一块布。
这一次,我抢占了先机,不等她他反应,我就已经跳上柜子,然后一个纵身飞跃,抱住了柁架。
结果这小翘嘴不讲武德,竟然把我当成了梯子,拔地而起,踩着我的屁股和肩膀蹭蹭两脚就跳了上去。
简直忍无可忍!
“喂,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这么霸道?”
“怎么了?公平竞争而已,谁让你不会拳脚功夫,笨的像一只狗熊呢?”
她耸耸肩,伸手就把笼筐抓在了手里。
“你懂不懂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抓住的房梁!再说了,你凭什么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她不在理我,直接在上面就打开了笼筐,可只看了一眼,就朝我丢了过来。
“看你那斤斤计较的样子,想要给你就是了!”
我接过来一瞧,里面装的竟然只是红薯干而已。
我就说嘛,真要是有笔记本,她才不会给我。
就这样,屋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一人占了一个角落,大眼瞪小眼地望着蜡烛,安静无声,谁也不和谁说话。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小翘嘴朝外看了几次,似乎有意离开,可走到了门口的位置,又退了回来。
此时我留意到,屋里开始漏雨了。
这房子太破了,外面大雨,屋里小雨,滴滴答答的水滴落下来,溅的到处都是。
我这边漏的更严重,倒是小翘嘴,选的位置更好,不但靠近门口,空气好,而且那边一点漏雨的痕迹都没有。
可我不想过去,这丫头凶巴巴的,还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真要过去,又免不了受她奚落。
说不准,还会心里暗暗揣测,把我当成想趁机靠近的登徒子呢!
我尽量朝炕边靠了靠,虽然还是有点雨滴,但已经好多了。不过,我看见正好有一串雨滴落下来掉在了梁通的身上。
我不知道梁通和父亲到底什么关系,但死者为大,本来尸体就已经开始出现了尸斑,要是淋了雨,一宿过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看了看屋子,正好柜子上面有一卷塑料布,就给拿下来,盖在了梁通的身上。
小翘嘴看着我,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对着我面无表情地哼道:“行了,别装硬汉在那挺着了,这边地方大得很,用不着在那表演绅士。”
说完,朝一边让了让。
我心道,总算有点人味儿。可好话不知道好说吗?干嘛非要一副爆炸辣椒的样子!
不过,我犹豫一会,还是站过去了,毕竟,淋着雨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不知不觉,本来就不多的蜡烛,又已经烧去了一半。
这也就意味着,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完全和这具尸体置身于黑暗之中了。
就在这时候,身边的小翘嘴突然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就蹲在了地上。
我以为是她面对着下来的黑暗、死尸和雷雨开始有些怕了,心里还暗暗发笑,先前不是嘲笑我吓尿裤子吗?怎么这么快自己就先害怕了?
可很快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她又开始捂住了自己的手,是那种极其用力地握着,牙巴骨也发出吱吱的响声。
虽然她在极了克制,可我还是听见她的喉咙深处,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
“你怎么了……没事吧!”我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句。
她没回答我,只是干脆靠在了门上,然后摸出一把刀子,直接在自己那乌青色的手指上割了一刀。
只看见黑色的血液滴滴答答淌了出来,她的眉梢才稍稍舒展,像是这样能好受一些。
“是不是那异毒又犯了……”
“不用你管我!”她咬着牙,在故作坚强,可剧烈的痛苦又让她泪眼婆娑,不得不颤声道:“你……能生一堆火吗?”
虽然说,我们只一共见了三面,且彼此对对方都没什么好印象,可我是感受过异毒的痛苦的。
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一个男性天生的责任感。
我还是应了一声,去外屋收拾仅有的几棵干柴,准备点火。
可就在这时候,小翘嘴突然“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