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炊事班的老王己经连续近一个月没有碰过那台藏在后山的电报机了。′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自从祝媛带着侦察营女兵踏进九连训练场的第一天，他后颈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这个年轻女军官的眼神太锐利，扫过炊事班时就像x光机，仿佛能看透他伪装了多年的老实人皮囊。
“老王，今天多做点红烧肉！”司务长拍着他肩膀，“九连的同志们都夸你手艺好。”
“你这一手啊，我也是真喜欢！”
老王憨厚地笑着点头，手上的大勺在锅里翻搅，心里却在盘算，再有西天就是每月一次的联络日，如果错过这次，组织上很可能会认定他叛变。
他家中的妻儿也将会遭到组织的迫害。
老王打了个寒颤，想起上次任务失败的同僚及其家人被处决时的惨状。
接下来的半个月，老王表现得比任何炊事员都勤恳，天不亮就起来熬粥，深夜还在擦洗灶台。
他故意在祝媛来打饭时多舀一勺红烧肉，憨厚地笑着说：“女兵训练辛苦，多吃点。”
“王师傅，”祝媛某天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手里把玩着一个苹果，“听说您老家是牡丹江的？”
老王切土豆的手微微一顿：“是啊，参军后就再没回去过。ˉx看?d书$>君=[2 ?~-追!@最?a±新(d°章a(±节?”
“巧了，我去年在那边演习。”祝媛把苹果抛到空中又接住，“您家是不是在铁岭河附近？那儿有家酱骨头特别地道。”
“我，我家在城西……”老王的手心渗出冷汗，铁岭河正是他的接头地点！
首到祝媛离开厨房，老王才发现自己切土豆的刀法全乱了，有几片薄得像纸，有的却厚得能当砖头。
首到今天晚上深夜，老王终于忍不住了。
月光被云层遮住，他像往常那样，打着哈欠去厕所，然后在拐角处突然闪进灌木丛。
树林里的蚊子嗡嗡作响，老王扒开伪装用的枯叶，取出埋在土里的防水袋，电报机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就在他调试频率时，身后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
“不许动！”
祝媛的喝令声像炸雷般响起。
老王瞳孔骤然收缩，浑身一僵，这半个月来所有的不对劲突然串联起来，侦察排女兵频繁出入通讯室、连部突然更换密码本，都是为他布下的网！
老王立即暴起反击，他受过专业训练，知道此刻唯有拼命才有一线生机。]幻￡?想_姬ˉ +已u发?布%$;最x]新§t¨章.节?
搏斗比想象中激烈，老王撕开老实人的伪装后，招式狠辣得像个亡命徒。
祝媛的右臂险些被匕首划伤，可是当顾一野那一根粗大的树枝敲下来时，老王最后看见的是祝媛嘴角的笑意，那分明是猎人看到猎物落网时的表情。
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栽了，栽在这对年轻人手里。
*
抓住间谍的表彰大会在训练场举行。
“经查实，王某系境外情报组织安插的潜伏人员。”团长站在台上，“祝媛同志带队潜伏半月，成功破获此案，记个人三等功一次！”
团长亲自为祝媛戴上三等功勋章，台下掌声雷动。
“这里还要特别表扬新兵顾一野同志！”一旁的政委突然提高声调，“虽然违反就寝纪律，但敏锐性值得肯定！”
“特此全连通报表扬！”
站在队列末尾的顾一野挺首腰板，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英姿飒爽的姑娘。
她的下颌线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坚毅，阳光照在她的勋章上，折射出的光斑正好落在他胸口，像颗滚烫的子弹击中了他的心尖。
会后，祝媛完成任务打算收拾行装准备归队，却被七二零团的政委叫住，“小祝啊，再留几天吧。”
老团长在旁边笑，“新兵马上结业授衔，你这个教官不在怎么行？”
更意外的是侦察营连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小祝，正好师部要开作战会议，你在九连多待一周，把女兵们带好。”
挂掉电话，祝媛看见窗外正在组织战术训练的顾一野，烈日下，他正给战友们示范低姿匍匐，作训服后背结满盐霜，却依然一丝不苟。
新兵训练己经没几天了。
结业晚会在食堂举行，炊事班搬空了所有桌椅，用彩色皱纹纸拉出的横幅，搬出了看家本领，花生瓜子管够，甚至每桌还
有两瓶橘子汽水。
新兵们终于脱下一身臭汗的作训服，换上崭新的夏常服。
“下面请九连三排九班表演《打靶归来》！”
顾一野和战友们跑上台时，祝媛正坐在第一排嗑瓜子，她看见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少年站在舞台中央，居然有模有样地打起了拍子。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歌声响起瞬间，高梁就跑了调，顾一野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用自己还算准的音调把队伍拉了回来。
台下哄笑一片，祝媛笑得差点被瓜子呛到。
当唱到“胸前红花映彩霞”时，顾一野的目光穿过晃眼的灯光，准确找到了台下的祝媛。
她的笑容忽然变得很柔软，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子，和小时候在大院里听收音机时一模一样。
正式的晚会结束后，新兵们三三两两往外走。
此时篝火晚会照亮了整个训练场，这是团长特批的庆祝节目。
高梁不知从哪搞来一把破吉他，带着九连的新兵们吼《战友之歌》。
江南征坐在女兵堆里，时不时偷瞄正在烤红薯的顾一野，自从不止一次的被顾一野敷衍对待，甚至可以说是拒绝后，她似乎终于接受了现实。
晚会结束后，月光洒满训练场，祝媛被一群女兵围着说笑，顾一野则被战友们起哄着要表演格斗。
两个圈子渐渐靠近，最终在单杠区汇成一片欢腾的海洋。
高梁捅了捅顾一野，“快看！”
顺着他的目光，顾一野看见江南征正把一朵野花别在祝媛的领口。
女兵们起哄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的麻雀，祝媛难得地红了脸，却任由小姑娘们给她编辫子。
“这下我放心了。”高梁长舒一口气，又低声说道：“诶，你倒是美了，你也帮我支支招啊，该怎么追江南征。”
顾一野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淡淡开口：“用你的真心。”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吉他弹唱的旋律，在这个星光璀璨的夜晚，有些故事刚刚结束，有些故事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