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美顿住脚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指。斜掠过梧桐枝桠的晨光里,那个倚在路灯下的身影正侧头点烟。火苗腾起的刹那,他抬起眼睑——浓墨勾勒般的眉峰下,琥珀色瞳孔被镀上一层碎金,鼻梁投下的阴影将整张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疆域。
他掐灭未点燃的烟走近,薄唇勾起的弧度让下颌线愈发凌厉,西装布料随着步伐起伏,隐约透出绷紧的肩臂线条。
她闻见松木混着雪茄纸的气息,突然想起昨夜泼在玻璃上的暴雨。那些蜿蜒的水痕,也是这般带着危险的绮丽。
“一起走走?“,两人从最初的生疏越聊越投入。樊胜美跟着文景坤穿过三条街道。蝉鸣声中零散的对话像浮在水面的茶叶,从审计师证考试沉到崇明岛观星营地。当他说到大学时当过业余排球裁判,她脱口而出的"晚上要不要比一场。“可以啊,”文景坤看樊胜美答应后说道:“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咱们晚上在约”。
暮色像泼翻的葡萄酒浆浸透沙滩时,樊胜美给自己扎了一个高马尾。纯黑速干面料的排球服紧贴腰线,锁骨处v形镂空被霞光填满,仿佛有人用金粉沿着她起伏的肌肉线条勾了边。
文景坤正用鞋尖在沙地上划着半圆,金属护腕与表盘相撞的轻响突然滞住。他转身时带起的气流卷动细沙,右手还保持着调整腕带的姿势——这个动作在看见樊胜美跃动的马尾时凝固成雕塑。发尾扫过他尚未平复的呼吸,像黑缎抽碎了残存日光,他无意识地将排球在指关节转了两圈,皮革纹路摩擦掌心的触感突然变得滚烫。
"好巧。"樊胜美用脚尖碾着沙粒,耳后碎发随海风翻飞。文景坤的喉结在她说出第二个字时轻微滚动,左手突然扣住排球往空中一抛,本该首击对场的一记跳发却偏了西十五度。球体擦过防护网击起沙尘时,他借势用袖口抹了下颧骨,这个仓促动作让护腕上的罗马数字刻度硌进皮肤,疼痛像某种隐秘的呼应。
当樊胜美反手救起那个刁钻的斜线球,文景坤俯冲接球的膝盖在沙滩犁出两道深痕。他嗅到她发间椰子香混着海腥气漫过球网,视线却死死锁住她跃起时绷首的脚背。排球破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遥远,只听见自己解开紧扣的领口纽扣时,贝壳扣撞击牙齿的脆响。
路灯亮起的瞬间,他借着擦汗的动作将左手撑在计分牌上,潮湿的掌纹在玻璃表面印出朦胧的月亮。樊胜美仰头喝水的侧颈拉出天鹅般的弧线,他忽然旋身来了个背飞扣杀,排球擦着她扬起的发梢冲向界外,在潮汐里溅起三尺银浪。
当樊胜美第三次发球首击边线时,文景坤俯身救球的动作忽然凝滞。他任由排球擦着耳际飞过,却在起身瞬间伸手截住她飘落的发带。这个介于失误与故意的动作让两人隔着球网对视,他指尖缠绕的墨绿色缎带正与她运动内衣肩带同色。
"赌一局?"樊胜美忽然将备用球抵在腰际旋转,"输家去礁石区捉荧光章鱼。"文景坤用鞋跟碾碎一截珊瑚残骸,突然将腕表甩上计分台。金属与玻璃碰撞的声响惊飞了栖息的鹬鸟,表盘倒映出她骤然明亮的瞳孔。
他们开始用沙滩上捡的扇贝壳当临时记分牌。每当樊胜美跃起扣杀,文景坤便故意用指尖蹭过排球缝合线,让旋转轨迹产生微妙偏差。第五个擦网球滚入潮水时,她突然翻过球网扯住他护腕:"文教练教人打旋转球时,都靠这种小动作?"
月光恰好在此刻漫过她锁骨的v型阴影,文景坤反手握住她尚未撤离的手腕,带着她的手背压向自己鼓动的颈动脉。被体温焐热的护腕皮革贴上她掌心,他低声说:"这才是旋转球的正确发力点。"
远处灯塔开始规律闪烁,涨潮的浪涌突然吞噬半边球场。樊胜美后撤时踩到湿滑的海藻,文景坤拦腰扶住她的力道让两人跌进浸水的细沙。咸涩的浪花扑上纠缠的小腿,他护住她后脑的手掌间缠绕着海带与她的发丝,排球早随潮水漂向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