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去曹刚那里,领五两银子。”
苏临淡淡地吩咐道。
“啊?”
狱卒们一愣,一个个都傻了。
五两银子?
这……这可是他们好几个月的俸禄啊!
这顿打……挨得也太值了!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狱卒们回过神来,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都带着颤。
孔正清站在一旁,彻底懵了。
他实在想不通,这位太子殿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这也行?
狱卒们得了赏赐,一个个喜笑颜开,屁颠屁颠地去找曹刚领银子去了。
苏临则带着景烈,来到了大牢里条件最好的一间牢房。
说是条件最好,其实也不过是比其他牢房,更宽敞一些,更干净一些罢了。
这间牢房,原本是厉云辰用来关押一些有背景的犯人的,自然比关押普通犯人的牢房要好上许多。
牢房里,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具。
虽然简陋,但在这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已经算是难得的“豪华套间”了。
苏临打量了一番,还算满意,对景烈说道:
“你先住在这儿,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去了。”
说完,她又看了看景烈身上的囚服。
那囚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又脏又破,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来人,”苏临扬声吩咐,“备热水,给景烈,沐浴更衣!”
一番梳洗,换上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后,景烈再次站在苏临面前时,已经判若两人。
先前的颓废和落魄,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精神和几分英气。
“多谢太子大人!”
景烈拱手行礼,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殿下如此信任景烈,莫非……”
曹刚凑到苏临耳边,小声问道。
苏临微微颔首,语气笃定:“他定是被冤枉的。”
她看着景烈,目光在他脸上扫过。
国字脸,浓眉,鹰眼……这面相,错不了。
苏临在玄学方面,虽然自己是个半吊子,看别人却是一看一个准。
鹰眼之人,往往性格坚毅,有主见,有魄力,不会轻易被人左右。
而景烈,双唇肥厚,是典型的“牛唇”。
在相学上,“牛唇”之人,性情敦厚,重情义,有人缘。
这样的人,即便身陷囹圄,也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本性。
景烈遭十年牢狱之灾,百姓却依旧愿意为他请命,足以说明,他平日里,定是积德行善,深得人心。
这样的人,绝不会是杀人凶手。
如今时来运转,他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
“太子殿下如此待我,就不怕担上干系?”
孔正清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
苏临微微一笑,反问道:“张大人觉得,我会怕?”
孔正清一怔,随即苦笑。
是啊,这位太子殿下,自从回宫后,哪一件事,不是惊世骇俗?
她又何曾怕过?
从小竹庄正名,到守护千人性命,再到朝堂上的种种……
这位太子殿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的废物了。
“殿下……”
孔正清看着苏临,眼神中,渐渐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明知景烈是被冤枉的,却无能为力。
如今,太子殿下愿意出手,或许……或许真的能还景烈一个清白!
孔正清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如果太子殿下真的能做到……
那她,就是自己心中,最理想的储君!
“殿下,牢饭来了。”
狱卒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里,是几个黑乎乎的窝窝头,一碗稀粥,还有一碟看不出颜色的咸菜。
这饭菜,别说跟宫里的御膳相比,就是跟普通百姓家的饭菜相比,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景烈却毫不在意,拿起窝窝头,就着咸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快,也很香,仿佛吃的不是牢饭,而是山珍海味。
“酒呢?”
苏临突然问道。
“来了来了!”
厉云辰抱着一坛酒,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看了景烈一眼,又看了看那间“豪华牢房”,心里很不是滋味。
“给。”
厉云辰没好气地将酒坛递给苏临。
苏临接过酒坛,却没有给景烈,而是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景烈一愣,随即笑了。
他明白苏临的意思。
这酒,是给他庆功的,不是给他解馋的。
“太子殿下,草民,有一事相求。”
景烈突然开口,语气诚恳。
“说。”
苏临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这酒,等案子了结,草民再喝不迟。”
景烈指着那坛酒,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
“这十年,草民无时无刻不在回忆,每一个细节,都不敢忘。”
“草民,想将这案子,从头到尾,说给殿下听。”苏临落座,目光沉静,示意景烈继续。
“十年前,我碰上了一对伴侣。”景烈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他们要去小竹庄,我那时受了伤,和他们同住一间客栈。他们见我受伤,帮了不少忙。”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手指不自觉的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那对夫妻说,他们要回京城郊外的小竹庄,看望家里的老父亲。我景烈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担心他们两个文弱书生,路上遇到麻烦,便给了他们一个响哨。”
景烈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那是我在道上混的信物,没想到,竟成了他们指控我的‘铁证’!”
苏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问道:“孔正清,当年孔老伯的儿子儿媳,究竟是怎么死的?”
孔正清一直侍立在旁,闻言立刻答道:“那对夫妻,都是头部遭受重击。而且……”他欲言又止,看了景烈一眼,才继续说道,“那女子衣着凌乱,分明是受了欺辱。只是……这种事关乎女子清白,所以一直秘而不宣。”
“放屁!不是老子!”景烈猛地一捶桌子,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老子就算再混账,也干不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
苏临眯起眼睛。若真是为了劫财色,那景烈的嫌疑,确实小了许多。
孔正清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惋惜:“唉,可惜发现得太晚,那夫妻俩的尸首,已经入土十年!如今想再寻些线索,难如登天!”
苏临将视线转向一旁沉默的厉云辰,语气坚定:“我要看当年的卷宗。”
厉云辰躬身应道:“下官这便为太子殿下取来。”
“不用。”苏临起身,向外走去,“本宫亲自去。”
厉云辰不敢有违,只得紧随其后。
一行人来到大理寺的卷宗阁。苏临站在门口,目光扫过这栋分为上下两层的建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