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冷笑,这厮莫不是以为,自己只在指尖藏了毒?
待会儿厉云辰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要叫这姓夜的知道厉害!
正盘算着怎么炮制他,耳畔却忽然贴过一阵低沉的嗓音,夹着丝丝缕缕温热的气息,像羽毛似的拂过她的耳廓:
“是我。”
苏临浑身一僵。
陆清寒?!
他怎么会在这儿?
这狗东西又来这儿做什么?
正当她惊疑不定,不远处隐约传来脚步声,竟直直朝着他们这边过来,听动静,不是旁人,正是厉云辰。
陆清寒身形颀长,又站在外侧,为免被厉云辰撞个正着,只得将身子更往苏临这边压过来。
苏临飞快地将指尖的毒粉藏回袖中,捻了捻。
她倒是不怕别的,就怕被厉云辰那厮撞破自己潜入密室,到时候把事情捅到父皇跟前,可就大大不妙。
电光火石之间,她反手勾住陆清寒的脖颈,将他往自己这边重重一拉。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身体紧贴。
为了不让陆清寒察觉出自己是女儿身,苏临将双手抵在两人中间,虚虚隔开些距离。
指尖却无意间碰上了陆清寒的胸膛,硬邦邦的,还带着些许温度。
陆清寒的呼吸,微微一滞。
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过分。
苏临有些不自在,暗骂自己多事,又暗暗使劲儿,想将陆清寒推开些。
谁知陆清寒却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身子又贴近了些。
苏临挣不开,脑子里却闪过那晚的画面。
她还未来得及细想,厉云辰那厮却举着灯笼,堪堪停在了两人跟前。
陆清寒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苏临的胸口微微起伏,有些喘不过气。
陆清寒微微垂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激起一阵细密的颤栗。
他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烦躁。
厉云辰离得越来越近,苏临柔软的唇,几乎擦着他的喉结而过。
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险些仰头撞上墙壁。
陆清寒心头一紧,猛地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脸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叫苏临又气又恼。
她想也没想,抬手就朝着陆清寒的脸上挥过去。
两人就这么别扭地僵持着,你推我搡。
苏临眼角的余光瞥见厉云辰停了下来,就在他们不远处,弯腰翻看起卷宗来。
她和陆清寒,谁也不肯让谁,暗暗较着劲,生怕跟对方有丁点儿接触。
要不是怕暴露身份,苏临真想把陆清寒直接推出去,好让他自生自灭。
可一想到这权倾朝野的大奸臣还得帮自己登上皇位呢,她只得生生把这口恶气咽了回去。
陆清寒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不过稍稍用了点力,这小子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恨不得挠他一脸花。
他眸色沉了沉,松开了手。
苏临的脸才刚转回来,陆清寒的下巴,便直接抵在了她的头顶。
苏临:“……”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她感觉头顶像是压了块巨石,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
陆清寒生得高大,她其实也不算矮。
可被他这么一压,她只能别扭地岔开腿,才能站稳。
没过多久,陆清寒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因为苏临这别扭的姿势,他身体的某处,起了些细微的变化,让他有些尴尬。
他忙不迭地松开苏临,深吸一口气,想平复下心绪,又示意她站直。
苏临站直后,朝他做了个鬼脸。
谁知厉云辰这厮又突然动了起来。
陆清寒眼疾手快,再次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墙上。
两人又像方才那般,紧紧地贴在一起。
接下来的时间,厉云辰就跟在他们周围转悠似的,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翻翻那儿,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苏临只觉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简直快要被陆清寒压得窒息。
陆清寒也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便稍稍往后退了些。
站了许久,苏临竟觉得眼皮子开始打架,昏昏欲睡。
真是奇了怪了,她以前可是熬夜的一把好手,怎么这两天,倒跟被抽了魂儿似的,困倦得厉害?
厉云辰这只夜猫子,今儿是打算通宵不成?
她正腹诽着,厉云辰却像是听见了她心声似的,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随后,他便提着灯笼,转身出了密室,还顺手将门从外面带上了。
苏临总算松了口气。
谁知她刚松懈下来,陆清寒却跟触电似的,猛地从她身边弹开。
苏临:“……”
她简直要气笑了,
“你这是什么毛病?”
“本太子身上有刺吗?”
“躲得跟见了鬼似的!”
“夜狗贼!”
“你清高!你了不起!”
“本太子就算好色,也没想过要轻薄你!”
苏临气得在心里把他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她哪里知道,方才那一刻钟,陆清寒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才没在苏临面前露出窘态。
他依旧是那副高冷疏离的模样,淡淡地开口:
“说吧,你来这儿做什么?”
苏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又揉了揉发酸的腰,这才没好气地回他:
“这话该我问你吧,太傅大人又来做什么?”
陆清寒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我看厉云辰不顺眼,想帮你查查景烈那案子,顺便看看能不能把他赶出大理寺。”
苏临翻了个白眼:“……”
现在的奸臣,都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那……”
她语气稍缓,
“您查出什么来了?”
陆清寒摇了摇头:
“我才刚进来,你就来了。”
“那您也别费劲了,”
苏临撇了撇嘴,
“线索早被厉云辰那厮给顺走了。”
说完,她便抬脚要走。
谁知陆清寒却还杵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忍不住问道:
“您不走?”
陆清寒继续面不改色地胡诌:
“我不会武功,得等闵阑来接应。”
苏临闻言,差点没笑出声。
这夜狗贼,是想拿她当挡箭牌,让她先去引开外面的守卫吧!
这男人,可真够阴险的!
苏临前脚一走,陆清寒后脚便在密室里仔细搜寻起来。
当年的那桩旧案,果然被人抹去了所有痕迹。
看来,有人不希望他揭开真相。
他的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他没有多做停留,也离开了密室。
翌日清晨,苏临醒来后,没有直接去新庄子,而是先去了趟大理寺。
她寻了个由头,把孔正清单独叫了出来。
两人来到僻静处,苏临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大人,我仔细看过卷宗了,当年与孔老伯夫妇同行的,是不是还有一个车夫?”
孔正清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殿下明鉴,确有一名车夫,名叫褚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