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好。”
苏临赞许地点点头,
“殿下,主子请您去太傅府一叙。”闵阑躬身道。
苏临一愣,这么晚了,陆清寒找她做什么?但她没有多问,跟上了闵阑。
到了太傅府,已是深夜。
让苏临意外的是,陆清寒竟在凉亭中独酌。
“你来了。”
陆清寒头也不回,淡淡地说了一句。
苏临走到他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没有说话。
陆清寒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
“尝尝。”
苏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先生找我来,不只是为了喝酒吧?”
她放下酒杯,开门见山。
陆清寒看着她,眼神深邃:
“殿下今晚,似乎格外活跃。”
苏临笑了笑,不置可否。
“孔昌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陆清寒终于问出了正题。
“自然是……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苏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陆清寒沉默片刻,又给她倒了一杯酒。
“这酒,名叫‘三杯忘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
苏临微微一怔,她已经有些微醺,却依旧保持着清醒。
“先生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没有家人,是什么感觉?”陆清寒突然开口。
苏临一愣,她没想到陆清寒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她举起手中的酒杯,自嘲一笑,
“干了,先生。今朝有酒今朝醉!”
陆清寒看着她,眼神复杂。他突然伸手,按住了苏临还想倒酒的手。
“够了,你醉了。”
他拿过苏临手中的酒壶,没有再给她倒酒。
苏临眼神迷离,身子微微摇晃,她痴痴地笑着,口中喃喃自语:
“醉?我没醉……我怎么会醉……”
她突然伸手指向陆清寒,
“你……你是谁?你是……陆清寒……对,陆清寒……”
她傻笑着,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一步步向陆清寒靠近。
“他们说……你是高岭之花……冰山……冷血……无情……”
苏临越靠越近,陆清寒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她一把抓住了衣袖。
“可我不信……我不信……”
她摇着头,眼神迷茫,
“你明明……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像……像……”
她努力地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突然,她眼睛一亮,
“像我娘亲手做的……桃花酥!又香……又甜……”
说着,她竟伸出手,想要去摸陆清寒的脸。
陆清寒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向后退去。
“苏临,你醉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告。
苏临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跌跌撞撞地向他靠近。
“别过来!”
陆清寒再次警告,语气严厉。
苏临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我……弄脏了你的衣服……”
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
陆清寒看着她,心中竟莫名地生出一丝不忍。
他叹了口气,伸手想要扶住她。
谁知,苏临却突然抬起头,眼神清明地看着他,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先生,我没醉。”
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陆清寒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竟被她给耍了!陆清寒深邃如潭的眼眸,一动不动地锁着苏临。她眼神迷离,却问出了一个让他心底某处柔软被触动的问题。
“没有娘……是什么感觉?”
苏临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清寒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翻涌的情绪。他想起养父母的音容笑貌,那些年粗茶淡饭却温馨的日子,是他生命中最温暖的光。若非他们,自己怕是早已化为尘土,消散在这世间。
“并非人人都有母亲,”他抬眸,目光与苏临交缠,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无须为此神伤。”
他稍稍靠近了些,两人鼻息可闻。
苏临轻轻地“哦”了一声,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又似乎只是随口应付。她微微仰起头,托着腮帮,凝望着天边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唇边绽开一抹明媚的笑。
“,心里……一定会觉得很安慰吧。”
她笑着,可那笑容却像一柄裹了蜜糖的刀,狠狠刺入陆清寒的心脏。他能从那双清澈的杏眼中,读出无尽的苦涩与伤痛,像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人吸附进去。
苏临晃了晃脑袋,似乎想把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甩掉。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步三摇地朝屋内走去。
陆清寒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搀扶她。
“不用,”苏临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拒绝,“我、我没醉!”
她猛地推开陆清寒,踉跄着往前走,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陆清寒的手僵在半空,缓缓收回,目光追随着那抹跌跌撞撞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看似没心没肺的家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屋内,苏临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哪还有半分醉态。
她从宽大的袖中摸出一块帕子,帕子被酒水浸透,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她将帕子展开,仔细地擦了擦嘴角和手,确认没有留下任何酒渍。
原本的计划落空了。她本想借着酒意,与陆清寒来一场“坦诚相待”的戏码,好套出些关于他身世的隐秘。谁知此人竟如此警觉,哪怕是微醺状态,也滴水不漏。
不过,她也并非全无收获。从陆清寒的眼神和语气中,她敏锐地察觉到,他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并非人人都有母亲……”他这句话,说得如此落寞。看来,他的身世,远比表面看起来的复杂。
苏临的思绪飘回昨夜。陆清寒去了卷宗阁,还说什么不喜欢厉云辰那小白脸,所以要亲自帮她找卷宗。
这借口,也太拙劣了!
以她对陆清寒的了解,他会去卷宗阁,多半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
莫非……他也在暗中调查什么陈年旧案?
苏临的目光穿过窗棂,落在院中那道孤寂的身影上。陆清寒依旧坐在石桌前,独自一人喝着酒,似乎有满腹的心事无处诉说。
她收回视线,走到床边,轻轻褪去外袍,将自己裹进松软的被褥里。
连日来的奔波与思虑,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紧紧攥着那枚内藏乾坤的簪子,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安心。
阖上眼,沉沉睡去。
翌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苏临从睡梦中唤醒。
“殿下,您该起了,太傅大人让奴婢来给您送早膳和衣裳。”雪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