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山水 作品

第51章 李渊:大唐有萧羽,寡人之幸

第51章 李渊:大唐有萧羽,寡人之幸

大殿之内,死寂无声。u天′\禧?$¥小/`:说u网?# `已±?发¢布3最?新?章£&节d#

冯劫高举奏疏,如托千钧。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份奏疏,缓缓移向了龙椅之上的大唐天子。

李渊没有立刻去接。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停住了敲击。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殿下每一个人。

扫过李道宗铁青的脸。

扫过丘行恭紧绷的下颌。

扫过太子与秦王那各怀心事的阵营。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奏疏上。

“呈上来。”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内侍碎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奏疏,躬身呈递到御案之上。

李渊拿起奏疏,缓缓展开。

大殿之内,只剩下锦帛展开时,那细微的沙沙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李渊的脸上,起初并无波澜。

他看得极慢,极仔细。

渐渐地,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那丝涟漪,迅速扩大,化为惊讶。

随即,惊讶又变成了某种奇特的光彩,像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的美玉。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牵起。

那抹弧度越来越大,终是再也无法抑制。

“哈哈……”

一声低笑,从他的喉间溢出。

随即,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

“哈哈哈哈!”

洪亮而又充满喜悦的笑声,在章台殿内轰然炸响,回荡不休。

这笑声,驱散了所有的凝重与压抑。

也让所有臣子,都愣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位一向沉稳的帝王,如此失态。

李道宗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脏。

“好!好一个萧羽!”

李渊猛地一拍御案,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手持奏疏,满面红光,那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狂喜。

“大唐有萧羽,寡人之幸!”

这句话,如同一道圣旨,为今日这场争论,一锤定音。

满朝文武,心中巨震。

“寡人之幸”。

这四个字的分量,太重了。\w¢z-s`x.s¢._c-o/m!

自大唐立国以来,能得陛下如此评价者,寥寥无几。

李道宗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

完了。

“无忌。”李渊的目光,落在了长孙无忌身上。

长孙无忌立刻出列。

“臣在。”

“你,将这份奏疏,念给众卿听听。”

李渊将奏疏递给内侍。

“让众卿都听听,我大唐的冠军侯,是何等的少年英才!”

“是。”

长孙无忌接过奏疏,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他展开奏疏,目光一扫,随即,他那素来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动容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用他那清朗而又沉稳的声音,开始宣读。

“臣,鸿胪寺少卿刘文静,顿首上奏。”

“臣奉陛下之命,至陇西高墌,总揽政务。初闻萧总管收编降卒,臣亦心忧,恐生祸乱。”

“然,与萧总管彻夜长谈,观其行事之后,臣方知,己之所见,不过萤火之光,而总管胸中所怀,乃日月之辉。”

奏疏的开头,便是一个极高的评价。

李道宗的拳头,在袖中死死攥紧。

长孙无忌没有停顿,继续念道。

“萧总管所行之法,非以威压,非以利诱,乃以攻心为上。”

“其法,有三。”

“其一,曰‘立信’。其于十万降卒之前,自陈出身,言其一年前,亦是乡野小子,一介布衣。以侯爵之尊,行布衣之事,言布衣之语。令十万降卒知,富贵功名,非权贵独有,凡大唐子民,皆可凭军功取之。此举,瞬间破除降卒之心防,令其信服。”

“其二,曰‘立望’。设‘预备军士’之制,允其操练,发其半俸,许其杀敌一人,即可脱罪籍,成正卒,享爵位田产。此举,如在无边黑暗之中,点燃一盏明灯

,令十万降卒,皆有盼头,皆有奔头,再无哗变之心,唯有杀敌之念。”

“其三,亦是其法之精髓,曰‘立义’。”

长孙无忌念到此处,声音微微一顿。

他看了一眼殿下众人,才继续念道。

“萧总管于城楼之上,对十万降卒,有言如下。”

他清了清嗓子,将奏疏中,那段萧羽的演讲,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出来。

“‘我问你们,我们,是谁?’”

“‘你们是秦人,我是唐人。可撕开这身军服,剥去这层身份,我们,又是什么人?’”

“‘我们的祖先,都曾在那片中原大地上繁衍生息。_x¢i\a·o_s/h_u/o?g*u.a′i`.!n~e`t\我们拜的是同一个祖宗,流的是同一种血。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炎黄子孙!’”

长孙无忌的声音,陡然拔高。

“炎黄子孙”四个字,如黄钟大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重重敲响。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

无论是丘行恭这样的百战宿将,还是冯劫那样的文臣大儒,脸上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之色。

“‘薛举,是炎黄子孙。刘武周,是炎黄子孙。王世充,亦是炎黄子孙。’”

“‘我大唐天子,更是炎黄一脉,天命所归!’”

“‘如今,天下分崩,群雄并起,说到底,是什么?’”

“‘是我们炎黄一族,自己在打自己!是兄弟阋墙,是手足相残!’”

“‘我大唐起兵,为的,不是征服,不是杀戮!’”

“‘为的,是停止这场无休止的内乱!是让我炎黄一族的兄弟们,不要再自相残杀!’”

“‘为的,是让这片土地,重归一统!让我们的妻儿老小,能有一个安稳的日子可过!’”

“‘这,叫以战止战!’”

“‘你们今日归降,不是耻辱。你们,是选择了站在结束这场内乱的,正确的一边!’”

“‘从今往后,你们要杀的,不再是你们的同族兄弟。’”

“‘你们要杀的,是那些妄图分裂我炎黄一族,让这场战乱永无休止的,真正的国贼!’”

长孙无忌念完最后一句,缓缓合上了奏疏。

整个大殿,依旧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彻底镇住了。

以战止战。

炎黄一族。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军略,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宏大的政治格局。

它将这场争霸天下的战争,从单纯的武力征伐,上升到了“重归一统,结束内乱”的大义高度。

在这个大义面前,所有的降卒,都将不再有心理负担。

他们归降的,不是敌人,而是回到了“炎黄”这个更大的家庭。

这是何等高明的手段!

又是何等广阔的胸襟!

丘行恭与桓漪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与伦比的激动与赞叹。

他们终于明白,萧羽为何能让十万降卒,在短短时间内,归心似箭。

这等言语的力量,胜过十万雄兵!

而李道宗,则是浑身冰冷。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原以为,萧羽只是一个勇冠三军,略有智谋的武夫。

可现在看来,他错了。

大错特错。

这个年轻人的文采,这份洞悉人心的能力,这份重塑大义的格局,比他那恐怖的武力,还要可怕百倍!

此人,绝不可留!

此人,是他李道宗一生之大敌!

“奏疏之中,还言。”长孙无忌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李道宗所有的侥幸。

“西秦名士,兵曹参军李勣,感念萧总管大义,已然归降。”

“如今,李勣正以陇西郡丞之职,辅佐臣,安抚地方,清丈田亩,不出半月,陇西之地,便可尽归我大唐治下。”

李勣!

这两个字,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李道宗的心里。

他不仅没死,还被萧羽启用了!

而且,这么快就展现出了他的价值!

李道宗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好!说得好!”

丘行恭猛地转身,指着李道宗,厉声喝道。

“李道宗!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你口口声

声,言萧羽谋逆,言其动摇国本!”

“如今看来,真正动摇国本的,是你这种只知党同伐异,不识大局的腐儒!”

“陛下!”桓漪亦是出列,声如洪钟,“萧羽有帅才,更有将才,更有安邦定国之大才!臣以为,当重赏!当大用!”

“臣附议!”

“臣附议!”

军方将领,纷纷出列,力挺萧羽。

就连之前保持中立的许多文臣,此刻看向李道宗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鄙夷。

李道宗,成了孤家寡人。

他站在殿中,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刮在他的脸上。

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好了。”

李渊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坐回了龙椅,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此事,不必再议。”

他看着殿下众臣,声音威严。

“朕,意已决。”

“传朕旨意!”

“冠军侯萧羽,深明大义,智勇双全,其所创‘预备军士’之法,乃安抚降卒,收拢人心之良策!朕心甚慰,当为楷模!”

“自今日起,凡我大唐军中,皆可效仿此法!”

“另,授萧羽西秦军务全权处置之权!凡陇西之地,一应军务,无需上报,可自行决断!”

“钦此!”

这道圣旨,如同一道惊雷,再次震动了整个朝堂。

全权处置之权!

这等于是给了萧羽,在西陲之地,裂土封疆般的权力!

这恩宠,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陛下圣明!”

丘行恭等人,轰然下拜。

李道宗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众卿平身。”

李渊心情大好,他挥了挥手。

“西秦已定,我大d大唐的下一个目标,便是盘踞在北方的刘武周,和东面的王世充。”

“众卿以为,当先伐何人?”

话题一转,殿内的气氛,又变得严肃起来。

秦王李世民出列道:“父皇,儿臣以为,当先伐王世充。王世充占据洛阳,乃天下中心,得洛阳者,可俯瞰关东,其势重于刘武周。”

太子李建成随即反驳:“秦王所言差矣。刘武周勾结突厥,乃心腹大患,若不先除此獠,我大唐北境,永无宁日。”

两派人马,再次争论起来。

李渊听着,没有立刻表态。

就在此时,那一直沉默着的李道宗,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陛下!”

他高声道。

“臣以为,太子与秦王所言,皆有道理。”

“但,无论是伐王世充,还是伐刘武周,都需要一员能征善战的统帅。”

“既然萧羽总管,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不如,就由他,担此重任!”

“只是……”他话锋一转。

“萧总管年轻,恐其临阵决断,会有疏漏。且他新得龙凤,心中必有牵挂。”

“为让萧总管能心无旁骛,为国征战。”

“臣斗胆提议,可将其妻儿,接入长安,由宫中代为照料,以解其后顾之忧!”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道宗。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什么解除后顾之忧,这分明,是要拿萧羽的妻儿,当人质!

用心何其歹毒!

李建成与李世民,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虽然争斗,却还不屑于用这等下作的手段。

李渊的脸上,那刚刚还挂着的笑容,也缓缓敛去。

还不等他开口。

“陛下!”

一声怒喝,如晴天霹雳,在殿中炸响。

丘行恭猛地出列,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李道宗。

“此事,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