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老梁 作品

367.耦托納壓卡決賽(二)

    20點整,一聲清脆而響亮的砲聲劃破空氣,車輛轟然前衝,如離弦之箭,決賽第一天第二場比賽開始了!


    坲盧摩薩車隊三車迅速進入狀態,在出發初段保持適中隊形,並未急於突破,而是採取琿鼎賽前擬定的「風箏式牽引戰術」。由琿鼎領頭,趙文峰緊隨其後,尤勞則拉出至最外線位處,保持警戒並隨時準備切入內線。


    他們進入的第一段路是四公里長的筆直下坡,海風從兩側建築之間呼嘯穿梭而過,像在耳邊低語,又像在車殼上敲擊不止。


    「小心第三公里處右彎,路燈盲區。」琿鼎忽然提示。


    「收到。」趙文峰立刻回應。


    「我先拉左側。」尤勞語氣快速地補上一句,隨即果斷地將車微微轉向左邊道,從車尾拋出的細小塵埃像金屬碎片般閃過夜色。


    轉彎處的陰影區果然如琿鼎所預判的那樣藏著一道銳角,路面似乎有些不規則,一般參賽者若未預先留意,很容易在速度過快時出現側滑風險。但琿鼎的貨車如同一艘經過反覆演練的戰艦,以精準角度切入並微調油門與煞車協調,帶領後方兩車順利穿越。


    「接下來這一段我們要提速,文峰,你上來前方接我。」琿鼎說。


    趙文峰二話不說加速,與琿鼎平行後,一個微角度的轉向便越過他的位置,穩穩踩住前線。


    「妳後撤兩車身,尤勞,保持我右後方。進入高架段前我們要進行『三角開花』隊形。」琿鼎繼續調度著,就如同在部署一場完美的協同軍事行動。


    尤勞回應的聲音透著笑意:「這動作我早就想試一次了。」


    接下來的數公里內,夜色愈發濃重,海瑪加斯泰克市的街燈並不連貫,許多地段必須仰賴車頭照明與駕駛本身對地形的記憶。坲盧摩薩車隊像幽靈般在黑夜中穿梭,只有輪胎與地面摩擦產生的震動聲提醒著這不是幻象。


    「文峰,照我給妳的標記走,準備拉出右斜線。」琿鼎的聲音裡開始有種更深層的專注。


    「明白,十二秒後切線。」


    「我數,三、二、一——現在!」


    三輛貨車在同一秒鐘內展開如鳶翼一般的陣型,趙文峰向右斜出,尤勞左切,琿鼎則略微減速、維持中線推進,三角態勢在兩秒內成形。


    高架路段的入口正位於一處尚未完工的市政工程附近,道路鋪面微起伏不平,幾道尚未封閉的施工邊緣張狂地向外凸出,對駕駛的視線與控制構成嚴峻挑戰。但他們宛如預知一般避過所有潛藏陷阱,將節奏死死掌握。


    尤勞略為興奮:「張雲廷,妳預判得跟神一樣,我差點以為這段路是妳家開的。」


    「回頭我們真贏了,我就請妳吃那家豬骨拉麵。」琿鼎淡淡說,嘴角微微上揚,明知道無人看得見,卻還是壓不住笑意。


    「我可要點兩碗大份!」尤勞笑道。


    趙文峰忽然插話:「妳們兩個要吃什麼能等比完再講吧?前面三點八公里處有一段單側車道切換,我要再拉回主線。」


    「允許切換,妳動作要快,切線前先打兩次燈確認。」琿鼎的話如同機械指令,冷靜且無誤。


    趙文峰照指示行動,整個切換過程如同流水線搬運,流暢得不可思議。


    「完美切入。接下來八公里連續彎,要進入長程消耗段,保持精神。」琿鼎道。


    此時三人已離起點十五公里,整段城市光影逐漸拉開變化,進入老城區後路面轉為磚石結構,雖然表面鋪了新柏油,但因地勢微微起伏,開車體感與前段完全不同。


    琿鼎調整駕駛姿勢,肩膀微微前傾,眼神像刀鋒一樣緊盯著前方。


    「文峰,妳的位置要壓住東側岔路,避免我右側被擠進。」他低聲道。


    「清楚。」


    「尤勞,等我數到七,妳從左邊一舉超我再鎖死弧形彎前緣,我們在那裡做一個短點換位。」


    「我一直等著這一刻呢。」尤勞語氣裡有抑不住的興奮。


    「三、四、五……六、七,動!」


    三輛車在傍晚最後的霞光映照下,突如其來地改變隊形,如同夜鷹展翅,悄無聲息地斜插入高架匯流段的彎道口。


    城市的霓虹在遠處如幻影般閃爍,混合著海風帶來的鹽味與柏油氣味,整個夜晚像是一場冷色調的競速夢境。


    「文峰,我要從你左後方過來,妳留心我那邊的死角。」琿鼎的聲音在無線電中響起,音調低穩,像是為黑夜定音。


    「收到,我降一格轉速,妳插過來後我往右閃兩米。」趙文峰毫無遲疑地回應。


    「我留在最外線。」尤勞·優帕絲說道,「這段彎很長,我會緊咬弧形末端,準備接妳們換位後留下的氣流。」


    高架上的彎道左側是鐵軌與隔音牆,右側則是尚未啟用的施工路段。這段路近乎無燈,除了車輛自帶的照明之外,四周皆沉浸於深色的靜默中,偶爾遠處閃爍的紅光像是在測試車手心中的節奏與膽量。


    琿鼎果斷切入,車身與趙文峰的距離僅數十公分,兩車幾乎像雙螺旋般擦肩轉動,車身在氣壓推擠下低鳴一聲,重心偏移又迅速修正。


    「換位完成。」琿鼎簡短報告。


    「接下來這段下降坡,我去卡位左線,尤勞轉向右側,妳那邊彎道沒那麼急。」琿鼎補了一句。


    「沒問題,我看到標記了。」尤勞拉直方向盤,同時微微偏頭觀察右前方那塊標誌磨損的反光牌,心裡掐準了計時點。


    下坡段以六十度的緩降切入海濱區域,幾處舊港區已經被城市再開發計畫改建為綠帶與購物中心。道路筆直但鋪面時有微震,過去車輪碾過港邊舊石路時留下的紋理猶在,成了夜裡低頻震動的源頭。


    「張雲廷,那邊有一段突起,我車尾彈了一下,不確定是否輪胎壓到接縫。」尤勞冷靜回報。


    「妳前輪打側一度三十五度再拉回來,應該只是懸吊壓到路面痕跡,不會有問題。」琿鼎迅速分析道。


    「收到。」


    三輛車此時像影子般延展成「一」字隊形,琿鼎在最前,趙文峰守住尾端,尤勞則將車輛略為外展至右線,隨時準備迴轉佈陣。


    通過一處加油站殘留的舊區域後,隊形再次變化。眼前迎來的是一連串蛇形彎道,彷彿在夜幕中盤踞的巨獸張開身軀,等待車手直面挑戰。


    「進入蛇段,風速每小時七公里偏北偏東,注意側向壓力。」琿鼎提醒。


    「我上來換妳,張雲廷,妳去右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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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側阻動作。」趙文峰說道。


    「妳有空間嗎?」尤勞立刻追問。


    「剛好,這彎夠我貼進來。」


    琿鼎稍一減速,車身與趙文峰在一瞬間交錯,兩車交換前後位置,動作精準無比。


    「接下來是那座舊橋了,地面會很滑。」琿鼎喃喃地說了一句,像是對自己也是對隊友提醒。


    這座舊橋名為安卡橋,是早期海瑪加斯泰克貨運路線的一部分,如今橋體雖已翻修,但拱頂與側邊仍保留部分舊結構。濕氣總在夜晚聚集於此,使這段路面反光如鏡,車燈掃過時會產生強烈折射。


    「我開遠燈掃中線,妳們照我的光進入橋體。」尤勞調整了燈光角度,車內儀表盤映出她冷靜的臉孔。


    「我看到反光了,位置剛好。」琿鼎道。


    「文峰,妳有點飄,調整懸吊。」尤勞補充。


    「明白,調後懸三級硬度。」


    橋體彎曲近九十度,若無預警極易失速。坲盧摩薩車隊在這段危險區域以近乎同步的方式完成轉向,車身幾乎貼近護欄,輪胎發出如風鳴般的低聲,但無人失速、無人掉隊。


    再出橋面時,天邊已透出些許薄光,是高空雲層間的微弱月影,照得整段海邊路線有一種冷白色的空曠感。


    這正是比賽進入最後五公里。


    「前方有兩隊正在拉直線追,我們不用硬拼直線,保持三角交替戰術就行。」琿鼎說。


    「收到。」趙文峰回應簡單。


    尤勞則道:「我們拉內外切換試試吧?我來外壓,妳們內彈。」


    「可以。」琿鼎說,「準備切線,文峰,三、二、一——切!」


    三輛車一瞬間又變換隊形,在兩段高速直線之間穿插如風。比賽的最後兩公里,是由臨海公路銜接進城市中央的一條封閉車道,並非正規道路,但經過臨時改建以適合耦托納壓卡的車輛通行。


    這段道路狹長而直,周邊高樓投下大量陰影,如同從戰場轉入狹縫。三輛車順序微調,開始最後一段加速。


    「我上了,妳們保持燃料量別超。」琿鼎說,聲音平穩卻暗藏堅決。


    最後的幾百公尺內,每一輛車的聲浪都被推到極致。空氣像被切開,風壓將側鏡震出微震。


    終點線前,一聲金屬板撞擊聲傳來——那是感應器記錄車輛通過的訊號。


    比賽結束。


    當三輛車穩穩停在賽後指定區時,車隊內部的無線電依舊開著,沉默了幾秒。


    然後,尤勞輕笑了一聲:「這場跑得真不錯,沒有撞,也沒有飛。」


    趙文峰則說:「彎道配合的節奏比預賽更準。」


    琿鼎深吸一口氣,語調輕鬆下來:「這是我們跑得最流暢的一場,無論結果怎樣,都值得記得。」


    他們當晚的成績,是琿鼎第六名、獲得五分。


    至於隊員徐麗珍,則獲得第三名、得八分;古拉斯·舒米恩第四名,得七分。


    這樣的分數不算最好,卻為坲盧摩薩車隊穩住了晉級的可能。


    夜風從港區方向緩緩吹來,包裹著金屬與熱氣的味道,而琿鼎、尤勞、趙文峰三人,靜靜坐在車內,讓剛才的高速奔馳在耳中一點一滴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