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逆风的80后 作品

第4章 隋炀帝三征高句丽 百万兵丧尽辽东雪

隋炀意在拓疆陲,三讨辽东战事危。

百万征夫埋野草,空教隋室化尘灰。

话说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隋炀帝杨广凿运河、巡江都,把大隋江山折腾得民穷财尽,偏又起了开疆拓土的心,盯着辽东小国高句丽不放。他哪知道这三征辽东,直闹得尸横遍野、烽烟四起,竟成了推倒隋室江山的最后一堵墙。且听咱甩开腮帮子,细说这三场败兵之祸——

列位可知大业八年正月,隋炀帝在涿郡点兵时是何等光景?但见:

征尘起处,百万大军遮天蔽日;号炮响时,千营兵将列阵如云。前军执的是长矛大戟,寒光闪闪映着雪;后军推的是弩车投石,黑压压铺满平原。隋炀帝坐在八匹白马拉的金镶玉辇上,头戴冲天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腰悬太阿剑,面如重枣,眼似铜铃,望着漫山遍野的人马,哈哈大笑:「量尔高句丽弹丸之地,朕大军一到,定教它片甲不留!」为征辽东,他早命人在东莱海口造大船,工匠们泡在海水里日夜赶工,腰以下都生了蛆虫,十个人里倒有三四人累死在船坞,那尸体就往海里一丢,直把海水染得发红。又征发江淮民夫运粮草,舟车连绵千里,路上累死的民夫横七竖八,竟把官道都堵了个严实。

隋军分水陆两路进发。水军大将来护儿率四万精兵从东莱出海,战船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边。船队刚到平壤城外的毕奢城,就遇高句丽伏兵。来护儿身先士卒,挥刀砍翻十数敌兵,隋军见状士气大振,杀得高句丽兵丢盔弃甲。来护儿贪功冒进,带万余精兵直扑平壤,不想中了诱敌之计,被高句丽军围困在城内街巷。但见:高句丽兵从房上、巷口杀出,刀砍斧劈,箭如飞蝗。隋军人生地不熟,被分割成无数小块,喊杀声、惨叫声混作一团。来护儿左冲右突,身上中了三箭,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回头一看,四万大军只剩千余人,战船也被高句丽兵烧毁大半。

陆路更惨!隋炀帝分三十路军,每路军相隔四十里,首尾不能相顾。辽东城下,隋军架起楼车、云梯猛攻,高句丽兵用滚木礌石还击,每天都有上万隋军死在城下。隋炀帝却下了道死命令:「高句丽若请降,即刻停战!」那高句丽守军学精了,每次城危就举白旗,隋军一停攻,他们就修补城墙,如此反复了十五六次。右屯卫大将军宇文述率九路军渡鸭绿江,三十万大军过江时只剩一半,粮草又被高句丽兵劫了。宇文述想退兵,高句丽大将乙支文德派人送来书信,信里写道:「隋军远道而来,粮草已尽,不如早归,我军愿送你们过江。」宇文述信以为真,拔营回撤,走到萨水时,高句丽兵突然决堤放水,隋军被淹死者无数,上岸后又遭伏兵追杀,三十万大军最后只剩两千七百人逃回!

大业九年,隋炀帝拍着龙椅怒吼:「高句丽小儿竟敢戏耍朕!朕必踏平其国!」再次点兵征辽东。这回他学了乖,让各军便宜行事,不用事事请示。隋军造了百万个布袋装土,想堆成土山攻辽东城,又用冲车撞城墙,高句丽兵就在城上挖沟壕、浇滚油。双方日夜厮杀,隋军尸体堆得跟城墙一般高,辽东城却始终攻不下。正杀得难解难分,忽然探马飞报:「陛下,不好了!杨玄感在黎阳起兵反了!」隋炀帝听了,手中酒杯「当啷」落地,脸都白了。这杨玄感是权臣杨素之子,早看不惯隋炀帝暴虐,在黎阳截了隋军粮草,广发檄文说:「隋炀帝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各地百姓响应,十几天就聚了十多万兵马,直扑洛阳。隋炀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即下令:「大军即刻回撤,平叛要紧!」隋军撤退时乱成一团,高句丽兵从城里杀出来,砍瓜切菜般追杀,丢下的粮草器械堆积如山,光是刀枪就捡了十多万件。

大业十年,天下已是烽烟四起,瓦岗寨李密、河北窦建德都已扯旗反隋,可隋炀帝犟脾气上来,非要第三次征辽东。他在涿郡点兵时,应募的士兵跑了十之八九,路上逃亡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有个叫王薄的百姓作了首《无向辽东浪死歌》,唱道:「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这歌一传十,十传百,谁也不愿去辽东送死。隋炀帝硬着头皮率军到了辽东,高句丽也被前两次打怕了,国王高元遣使请降。隋炀帝正愁下不来台,连忙顺水推舟说:「罢了罢了,看在你请降的份上,朕就饶了你这一次。」可他回到洛阳,高句丽却没按约定派王子入朝。隋炀帝气得拍桌子,想再征辽东,可各地起义军已如燎原之火,哪儿还有兵可调?

这三征辽东,把大隋的家底彻底败光了!光是运送粮草的民夫,就死了十之五六,黄河两岸的村庄十室九空。百姓们没了活路,纷纷拿起锄头扁担造反。瓦岗寨李密开仓放粮,救活了几十万灾民,队伍一下子发展到几十万人;河北窦建德自称长乐王,占据了河北大半州县;江淮杜伏威更是厉害,连败隋军主力,眼看就要打到江都。隋炀帝躲在江都宫,天天和萧皇后喝酒解闷。有天他照着镜子,摸着自己的脖子说:「好头颅,不知谁来斩它?」话虽如此,依旧夜夜笙歌。他命人在江都建了座「迷楼」,里面挂满珍珠玛瑙,选了上千名美女住在里面,自己每天在迷楼里醉生梦死,全然不知天下早已不是他的天下了。

列位试想,隋炀帝三征辽东,第一次损失三十万大军,第二次被内乱打断,第三次空跑一趟,不仅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把大隋的根基全毁了。那辽东的雪,年年下,可哪一场雪没埋着隋军的尸骨?那辽河的水,天天流,可哪一滴水里没有百姓的血泪?正是:

三征辽东意气骄,百万兵骨葬荒郊。

隋炀不知民心丧,犹自江都醉玉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