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逆风的80后 作品

第15章 单雄信独踹唐营 枣阳槊血溅洛阳城

残阳如血染征袍,独踹唐营胆气豪。

千古忠魂何处觅?枣槊影里啸风高!

列位看官,且说唐武德三年深秋,洛阳城外的黑石渡口朔风卷地,唐营的皂旗被吹得猎猎作响,炊烟混着马粪味在暮色里浮沉。忽听得西北方响起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李世民匹夫!还我兄长命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官道尽头尘头大起,一骑黑马如炭浇油,驮着个火炭般的红脸大汉冲来。正是那曹州单雄信,此刻他头戴的熟铜狮子盔已磕掉半只缨穗,连环镔铁铠上溅满泥点,唯有胸前猩红战袍被风鼓得像团燃烧的火焰。

您细看他胯下乌骓马:此马浑身墨缎似的,唯有四蹄雪白如霜,此刻鼻孔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凝成雾霭,马蹄踏在冻硬的土地上“哒哒”作响,竟比战鼓还急三分。再看手中那杆枣阳槊:槊身粗如儿臂,裹着十八道黄铜箍,槊尖在残阳下泛着冷光,槊缨子早被血水浸成暗紫,随着他纵马狂奔,如同一团跳动的鬼火。

“挡我者死!”单雄信的吼声震得唐军前阵的鹿角木寨都在发颤。前排持盾的刀斧手刚摆出圆阵,他已到近前,左手攥住马缰猛地一勒,乌骓马人立而起,前蹄“砰”地踹在盾墙上,登时把三四个兵丁踏得肠穿肚烂。趁这空隙,枣阳槊“呼”地抡出个满月,只听“咔嚓”“噗嗤”连响,前排盾牌如纸糊般碎裂,刀斧手的脑壳混着钢刀被砸得四处飞溅,鲜血喷在单雄信的护心镜上,凝成串串血珠往下滚落。

唐营中鼓声大作,大将段志玄拍马舞刀杀出。这员唐将生得豹头环眼,手中九环大刀足有四十斤重,老远便吼道:“草贼休狂!”刀锋带着破空锐响直劈单雄信顶门。单雄信不躲不闪,枣阳槊往上一迎,“当啷”一声巨响,火星子溅得两人马鬃都着了火。段志玄只觉虎口剧震,大刀险些脱手,正待回马再战,单雄信槊尖已如毒蛇般探出,“噗”地扎进他坐骑的前腿。战马惨嘶倒地,将段志玄压在身下,单雄信看也不看,纵马从他身上踏过,听得“咔嚓”几声骨裂,段志玄已没了声息。

“单二哥!留情啊!”喊声中秦琼飞马赶到,双锏舞得如银龙闹海,直取单雄信肋下。昔日贾家楼的兄弟,此刻却刀兵相向。单雄信见是秦琼,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槊势稍缓,却咬着牙喝道:“秦二哥!你我兄弟情分,早被李家的箭射穿了!”说话间,尉迟恭的水磨钢鞭已从斜刺里砸来,鞭梢带着“呜呜”风声,直取后心。单雄信猛地拧身,钢鞭擦着铠甲飞过,刮得锁子甲“哗啦啦”乱响,后背却被鞭风扫出五道血痕。

“铛!铛!铛!”程咬金的宣花斧也劈到了,这“三板斧”虽只三招,却招招带着酒劲狠辣。单雄信左挡右格,槊杆上已被砍出数道白印。正斗得难解难分,忽听“嗖”的一声锐响,单雄信本能地侧身——一支银翎箭擦着他耳根飞过,钉入身后的帅字旗,箭尾羽翎还在“嗡嗡”颤动。他抬头望去,只见高坡上立着白袍小将罗成,手中银弓尚在震颤。

“好个罗成!”单雄信怒吼一声,竟撇下三将,催马直扑罗成。乌骓马四蹄翻飞,溅起的泥块打在唐兵脸上生疼。罗成不慌不忙,摘下五钩神飞枪,枪尖在风中划出朵朵银花。两马相交之际,单雄信槊走中宫,罗成枪挑下路,“当”的一声撞在一起,两人都被震得手臂发麻。罗成年少力壮,枪招更如狂风骤雨,逼得单雄信连连后退。突然,罗成卖个破绽,单雄信槊尖刚探入,他猛地旋身,枪杆横扫,“啪”地打在单雄信肩头。

“呃!”单雄信痛呼一声,鲜血顿时浸透了战袍。恰在此时,尉迟恭的钢鞭又到,他仓促间举槊格挡,“当啷”一声,槊杆竟被砸得弯成月牙!乌骓马也被唐兵的绊马索缠住,“扑通”倒地,将单雄信甩落尘埃。数十杆长枪立刻抵住他咽喉,寒光映着他染血的赤髯,竟如修罗降世。

三日后,洛阳城西的洛河滩被血水染成赭色。断头台设在河滩的老槐树下,那树干上还留着隋军当年刻的刀痕。单雄信被剥去铠甲,只穿件青色囚衣,头发用草绳束着,露出脖颈上深褐色的伤疤——那是早年劫皇杠时留下的刀痕。他昂首站在台上,望着远处曹州的方向,眼中没有半分惧色,唯有一片烧得通红的恨意。

秦琼提着酒坛踉跄上台,酒液顺着坛口洒在黄土上,洇出暗痕。“单二哥……”他声音嘶哑,喉结上下滚动,“这坛‘透瓶香’,还是当年贾家楼结义时剩下的……”单雄信接过酒坛,却不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坛口的裂纹,忽然笑道:“秦二哥,还记得那年在二贤庄,你卖马时我请你喝的就是这酒?如今……”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混着血沫滴在囚衣上,“如今我单通不求别的,只求头朝曹州,看看李家的江山能坐多久!”

“单将军!”李世民突然从监斩台走下,锦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刺目,“某再问你最后一遍:降,还是不降?”单雄信忽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河滩上的芦苇都在发抖:“李世民!你当我单通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兄长的魂灵还在黄土里等着呢!”他猛地将酒坛砸在地上,陶片飞溅间,指着李世民骂道:“你父误射我兄,你却占我瓦岗,杀我兄弟!今日我便是化作厉鬼,也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行刑!”李世民猛地转身,袍袖扫落了案上的令箭。刽子手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此刻却被单雄信的眼神逼得后退半步,直到监斩官怒吼才颤抖着举起鬼头刀。单雄信忽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得老槐树的叶子都“沙沙”作响。

刀光落下的刹那,天空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卷起河滩的黄沙,将断头台裹成一片黄雾。待风定沙落,只见单雄信的头颅滚落在血泊中,怒目圆睁,嘴角竟还挂着一丝冷笑。颈腔里喷出的热血直溅到三丈外的幡旗上,将那“唐”字染成一片刺目的红。秦琼“噗通”跪倒,双手插进血泥里,仰天长啸:“单二哥——!”那啸声撕心裂肺,惊得洛河中的鱼群都跃出水面。

李世民站在高坡上,望着那具仍在抽搐的尸身,手心里的玉扳指被捏得冰凉。他身后,程咬金捶打着胸膛痛哭,罗成默默摘下头盔,唯有尉迟恭低声道:“这等义士,可惜了……”

夕阳西下,洛水潺潺流过,将河滩的血迹一点点冲刷进黄河。那杆被打断的枣阳槊斜插在沙里,槊缨上的血珠滴入水中,宛如一串永不褪色的忠魂,随着河水奔向远方。正是:

一槊当关万马惊,仇深似海恨难平。

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