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终端屏幕刚跳出乱码，腰间的传讯玉牌突然烫得他猛缩手。
那是青霄门特有的灵讯——连续三次灼痛，比寻常传讯紧急三倍。
"林师弟。"
清冷女声从身后传来。
林墨转身时，叶婉清已站在藏经阁二楼的阴影里，月白道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发间玉簪折射的寒光正落在她紧抿的唇线上。
她右手握着半卷未完全展开的传讯符，符纸边缘还泛着焦黑，显然是用灵气强行催发的。
"宗门护山大阵外围被破。"她将符纸随手一抛，灰烬在空气中凝成"鬼手张"三个血字，"三长老说你练气八层的修为最近稳了？"
林墨的指尖还残留着石碑的凉意。
他低头扫过终端里未保存的扫描数据——那行"2015年7月12日"的代码像根刺扎在视网膜上，但此刻玉牌又开始第二次灼烧。
他迅速把终端塞进怀里，扯了扯皱巴巴的校服下摆："昨天刚用您给的聚灵散冲过瓶颈，现在能扛三个练气九层的。"
叶婉清的眉梢动了动，没接他的话茬，转身就走。
道袍扫过落灰的书架，带起几缕浮尘，在月光里飘成细链："跟紧。"
出了藏经阁，山风卷着松涛灌进领口。
林墨这才发现今夜的青霄山有些不对——往常笼罩全山的护山阵法泛着幽蓝灵光，此刻却像被撕开道口子，漏出几缕暗红雾气。
他摸出藏在袖中的灵能频谱分析仪，屏幕上的波形图正疯狂跳动，像被踩乱的琴谱。
"别看了。"叶婉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站在演武场边的飞虹桥上，手中多了柄三寸长的青铜剑，"那是妖修特有的阴煞之气。
鬼手张敢闯青霄山外围，必定带了尸傀。"
青铜剑突然发出嗡鸣。
叶婉清屈指一弹，剑身暴涨三尺，寒光裹着她腾空而起。
林墨慌忙跃上剑尾——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跟师姐出任务，之前只在演武场见过她御剑，此刻才发现剑脊震得他小腿发麻，风刮得他眼睛生疼。
"抓紧。"叶婉清头也不回，声音却比山风柔和几分，"灵脉节点在南麓，刚才巡山弟子回报，那里的聚灵阵被扒了个干净。"
林墨借着月光低头，果然看见下方山林里有块焦黑的空地，周围的松树全蔫了，枝桠像被抽干了血的手指。
他悄悄摸出终端，对着下方快速拍摄——灵能流动的轨迹在屏幕上显形，原本该是循环的螺旋，此刻却断成几截，切口处还挂着黏糊糊的暗色丝线。
"那是怨灵的痕迹。"叶婉清突然落剑，脚尖点地时震得碎石飞溅，"鬼手张惯会用活人怨气养尸傀。"她的本命剑"清霜"嗡鸣着出鞘，悬在她身侧半尺处，剑尖正对着空地中央的焦土。
林墨的频谱分析仪突然发出尖锐蜂鸣。
他低头看屏幕，绿色波形里窜出几缕刺目的红，像毒蛇信子般扭曲："师姐，这些怨灵在干扰我们的灵识！"他快速拨动终端按键，"您试试关闭感知类法器——他可能在用幻术！"
叶婉清的手已经按上腰间的搜魂铃，闻言顿了顿："凡物也能测这个？"
"我的程序能模拟灵波共振。"林墨调出自己开发的追踪界面，蓝色光点在屏幕上逐渐聚成团，"看，这里——废弃的玄铁洞府，五十年前被雷火毁了的那个。"
清霜剑突然转向，带起一阵破空声。
叶婉清瞥了他终端一眼，没说话，却加快了脚步。
林墨跟在后面，能听见她道袍下灵力翻涌的声音——这是她认真起来的标志。
废弃洞府的石门半掩着，门缝里渗出腐肉的腥气。
林墨的终端突然发烫，屏幕上的蓝色光点开始疯狂闪烁。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洞内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不是一条，是数十条。
"退！"叶婉清的清霜剑划出半圆，灵力屏障瞬间展开。
但下一秒，无数青灰色的影子从洞内涌来——是尸傀，有的穿着腐烂的官服，有的裹着带血的粗布，最前面那个甚至戴着半张青铜鬼面，眼眶里的鬼火正盯着林墨。
"怨灵养的尸傀，灵识攻击！"叶婉清的声音冷得像冰锥，清霜剑化作匹练，瞬间斩落三个尸傀的头颅。
但她的剑尖刚沾到血，整个人突然踉跄——清霜剑在半空打了个转，竟开始往反方向刺来！
"师姐！"林墨扑过去，却被一道阴风吹得撞在洞壁上。
他看见叶婉清额角渗出冷汗，指尖泛白地攥着剑诀——那柄本该认主的剑，此刻像被下了降头，剑身上爬满黑色符文。
"灵识病毒..."林墨咬牙爬起来，口袋里的青玉突然发烫。
他想起在藏经阁石碑上看到的二进制，想起自己用代码拆解过的所有阵法。
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涌进口腔，同时将终端举到眼前，快速输入指令："以01为刃，以逻辑为锋，给我破！"
青玉的光瞬间笼罩终端。
屏幕上的代码化作银色光带，缠上清霜剑。
林墨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指尖被抽走——是吞噬体质在吸收周围怨灵的能量。
那些青灰色的影子碰到他的皮肤就开始消散，化作精纯的灵气涌进丹田。
叶婉清的睫毛猛地一颤。
她看见缠绕在清霜剑上的黑符正被银色光带剥离，剑鸣声重新变得清越。
她反手一剑刺向鬼面尸傀的心脏，同时侧头看向林墨——少年额发被冷汗粘在额角，终端屏幕还在闪烁，但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星火的剑。
"鬼手张跑了！"有巡山弟子的声音从洞外传来。
林墨这才发现，那些尸傀不知何时全成了碎肉，洞深处的岩壁上留着道焦黑的掌印。
他摸了摸发疼的丹田，还好吞噬的灵气没溢出——这体质果然适合收拾烂摊子。
"下次别拿这些奇怪的玩意儿乱试。"叶婉清收剑入鞘，转身时道袍扫过他的终端，"会炸的。"她的耳尖有点红，在夜色里不太明显，但林墨还是捕捉到了。
"没事，我备份了。"他晃了晃终端，屏幕上果然多了个"灵识净化算法v1.0"的备份文件。
山风突然大了些，吹得叶婉清的发带飘起来。
林墨望着她的背影，想起藏经阁里那张老吴的照片——照片里的"青霄旧物"招牌，和青霄门门楣上的云纹，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串联。
"走了。"叶婉清的声音从前面飘来，"回去要写任务报告，三长老最烦漏细节。"
林墨加快脚步跟上。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在青石板路上拖得老长。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青玉，又看了眼终端里未完成的扫描数据——2015年7月12日，江海市古玩街，老吴的摊子，青霄旧物...
这些碎片，很快就会拼成完整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