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被扯开的幕布，林墨的神识骤然坠入一片紫雾弥漫的空间。
这里的法则碎片比外层更密集，每道紫纹都泛着妖异的鳞光，像无数条蛇在虚空中游弋。
他刚站稳，前方的雾气便被撕开一道裂缝，黑曜的身影从中踱步而出，左脸的疤痕在紫光里泛着暗红，像条活过来的蜈蚣。
"比我想象中更快。"黑曜的声音带着砂纸摩擦的刺耳感，指尖随意勾住一道紫纹，"不过没关系——你越深入，我的法则网就越牢固。"
林墨的雷纹在眼底跳动，他能清晰看见黑曜周身缠绕的法则丝线，每一根都与苏明轩丹田处的紫纹相连。
刚才在幻境外层瞥见的画面突然涌上来：苏明轩瞳孔涣散的模样，叶婉清握剑时手背凸起的青筋。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悄悄按在怀中碎裂的符文沙盘上——那半片紫纹碎片还嵌在青铜缝里，此刻正微微发烫，像在回应什么。
"你用魂印养这些碎片，就像程序员养病毒。"林墨开口，声音却比自己预想的更冷静，"但病毒再聪明，也怕杀毒软件。"
黑曜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抬手一抓，十数道紫纹突然暴起，如利箭般穿透林墨的神识体。
剧痛像电流般窜遍全身，林墨踉跄半步，额角渗出冷汗——这不是普通的痛，是法则碎片在啃噬他的神识结构。
他咬着牙，雷纹突然从眼底蔓延到太阳穴，破妄能力自动运转，那些紫纹的脉络在他眼中瞬间清晰：每道纹路都有重复的魂印代码段，首尾相连形成自循环。
"自循环程序..."林墨突然笑了，"所以你刚才说自循环程序不是比喻。"他的指尖开始在虚空中快速划动，动作像在敲键盘，"你用魂印当死循环，让碎片自己复制自己——但死循环最怕什么？"
黑曜的脸色变了。
他猛挥手，更多紫纹如潮水涌来，却在触及林墨身前三尺时突然凝滞。
林墨的指尖划出最后一道符码，雷纹在虚空中凝成淡蓝色的光网，那些紫纹撞上去，竟像被剪断的电线般迸出火花。
"最怕有人给循环加个终止条件。"林墨喘着气，额头的汗滴在神识空间里凝成细小的光珠，"比如...吞噬。"
他突然张开双臂，吞噬体质在体内轰鸣。
那半片紫纹碎片从沙盘中冲出，带着灼热的温度钻进他掌心。
浩瀚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神识：三百年前黑曜在灵霄界血池炼纹的画面，每道紫纹如何用修士精血温养，魂印代码里藏着的自我修复指令...林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咬得腮帮生疼，雷纹疯狂运转着筛选有用信息——不是记忆，是构造原理！
这些紫纹的核心，是用魂印当锁，把法则碎片锁成永动机。
"你疯了？"黑曜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那碎片里的能量...会撑爆你的神识！"
"但撑爆之前，我能拆了它的锁。"林墨的指尖渗出淡金色的血——神识体受伤了。
他盯着在脑海中逐渐清晰的碎片结构图，突然笑起来，"原来你怕的不是我破循环，是怕我看懂循环的底层代码。"
他猛地攥紧手掌，紫纹碎片在掌心炸裂成星芒。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快速结印，雷纹与紫芒在指尖交织成复杂的符阵。
这是他用破妄能力拆解出的"法则逆向反馈符文"，原理很简单：让碎片的自循环变成自吞噬。
黑曜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狂吼着扑过来，指尖凝聚的紫芒几乎要刺穿林墨的心脏。
但林墨更快——他将符文猛地按进最近的一道紫纹核心。
下一秒，那道紫纹突然剧烈震颤，表面的魂印代码开始倒转，竟反过来啃噬起周围的紫纹。
"不！"黑曜的身影开始透明，"那是我三百年的心血——"
"那就和你的心血一起消失吧。"林墨抹去嘴角的金血，眼神冷得像淬过冰，"苏明轩的命，比你的三百年值钱。"
连锁反应如滚雪球般爆发。
紫纹们互相撕咬着，吞噬着彼此的能量，整个幻境开始地动山摇。
黑曜的惨叫声被撕裂在狂风里，最后一缕身影被卷入紫纹漩涡。
林墨看着这一切，突然腿一软跪在地上——吞噬体质的反噬来了，他能清晰感觉到神识在一点点碎裂，像被人用碎玻璃划开。
"林墨！"
熟悉的呼唤穿透幻境。
他抬头，看见叶婉清的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青玉佩的光华像根救命索，正缠上他的手腕。
他伸手抓住那道光，最后一刻瞥见苏明轩丹田处的紫纹彻底消散，少年苍白的脸终于有了血色。
现实的触感涌来。
林墨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让他差点栽倒，全靠叶婉清及时扶住后腰。
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青竹香，混着血锈味——原来她的手掌心被青锋剑的剑柄硌出了血。
"苏明轩..."他哑着嗓子。
"醒了。"叶婉清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静，却藏着点发颤的尾音。
她低头看向旁边的病床，苏明轩正皱着眉翻动眼皮，手背的紫纹已经完全消失，"你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神识波动差点散掉。"
林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笑出声："师姐，你手在抖。"
叶婉清猛地抽回手，耳尖泛红："谁...谁抖了。"她转身去摸苏明轩的脉搏，却在背过身时轻轻松了口气——刚才在外面，她能清晰感知到林墨的神识像风中残烛，每分每秒都可能熄灭。
要不是青玉佩的护神诀撑着，她早就要强行切断连接了。
林墨靠在床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这次真的玩大了。
吞噬法则碎片的后遗症开始发作，他能感觉到神识里像撒了把碎玻璃，每动一下都刺得生疼。
但当他看见苏明轩慢慢睁开眼，喊出第一声"师姐"时，那些疼痛突然都变得值得。
"林...林哥？"苏明轩声音还有点虚，"我刚才...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废话。"林墨扯了扯嘴角，"下次再冲动往血阵里钻，我直接把你绑在青霄门门柱上晒三天。"
叶婉清转身时，正好看见林墨藏在被子下的手在偷偷揉太阳穴。
她没说话，只是从储物袋里摸出颗养神丹，精准地弹进林墨嘴里："吞了。"
"暴力师姐。"林墨嘟囔着，却还是乖乖咽了下去。
暖流顺着喉咙涌遍全身，神识的刺痛缓解了些。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林大壮的来电——那家伙平时没事绝不会打扰他修炼。
林墨的手指在接听键上顿了顿。
叶婉清注意到他的表情，挑眉："有事？"
"没事。"林墨把手机塞回口袋，目光却不自觉地沉了沉。
林大壮的电话来得太巧，巧得像根扎进心里的刺。
他看向窗外，月亮不知何时又从云里钻了出来，银辉洒在叶婉清的剑鞘上，泛着冷冽的光。
（手机屏幕亮起，未接来电显示：林大壮 13: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