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青阳区政府大楼的檐角，林昭站在二楼办公室窗前，指节抵着微凉的玻璃。
楼下银杏树下围了一圈人，最前头的李明杰攥着《云州时报》的手青筋暴起，报纸边角被揉出褶皱，标题《神秘资本链浮出水面？
》几个黑体字在晨风中忽闪。
"废物！"李明杰的怒吼穿透双层玻璃，惊得银杏叶簌簌往下落。
他一脚踹翻旁边的花盆，陶片碎在保安脚边，"查！
立刻给我查是谁泄的密！"几个科员缩着脖子往后退，有个新来的小丫头被碎瓷片划破了鞋尖，咬着嘴唇不敢吭声。
林昭垂眸看向掌心的水果糖，喜羊羊贴纸在晨光里泛着暖黄。
系统蓝光在视网膜上跳动，昨晚发送的匿名邮件正顺着网络脉络扩散——华辰资本的"三亿非法融资"、王副市长之子的"30%股份"，这些经系统推演过的"半真半假"，足够让李明杰阵营的神经绷成琴弦。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陆明鸢的消息："晚七点，江南汇308，带胃药。"林昭勾了勾嘴角，把糖纸折成小飞机轻轻一抛，看着它打着旋儿落进垃圾桶。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目标阵营混乱度82%，建议次级烟雾弹启动。"
傍晚的江南汇飘着蟹粉小笼的甜香，陆明鸢踩着细高跟推开308包间门时，几位投资人正举着红酒杯寒暄。
她今天穿了件墨绿丝绒裙，锁骨处的钻石项链随着动作一闪，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勾了过去。
"明远要重新评估合作方背景？"坐在主位的周总率先开口，手指叩了叩桌布，"陆总这消息，可让我们几个一夜没睡。"
陆明鸢端起侍者刚上的姜茶，吹了吹热气："周总应该知道，明远的新能源产业园项目......"她故意顿了顿，眼尾扫过墙上的挂钟，"对合作伙伴的合规性要求，比以往高了三倍。"
包间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
坐在末位的陈总捏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衬衫袖口洇出深色痕迹。
他想起今早财务李会计突然请了病假——那可是跟了自己八年的老人，昨天还说要核对明远与华辰的资金流水......
"陆总这是信不过我们？"另一位投资人干笑两声，额头沁出薄汗。
陆明鸢放下茶盏，指甲在桌沿敲出清脆的响："信不信的，查过才知道。"她看了眼腕间的百达翡丽，"抱歉，我得接个电话。"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渐远，包间里立刻炸开了锅。
陈总摸出手机缩进洗手间，屏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那头传来李明杰压抑的低吼："什么事？"
"林昭可能掌握了更多资料。"陈总喉结滚动，盯着镜子里自己青白的脸，"李会计那边......不太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茶杯重重磕在桌面的脆响："盯紧她！
要是出岔子——"
陈总慌忙挂断电话，手机在掌心烫得发疼。
镜子里的他额角冒了细汗，抬手抹了把脸，水珠溅在镜面，把倒影揉成模糊的一团。
同一时间，青阳区政府三楼办公室，赵主任推了推老花镜，在人事调岗文件上签下最后一个名字。
孙副主任缩在沙发里，看着自己"调至区档案馆"的任命书，喉结动了动："赵主任，我......"
"小孙啊，档案馆清净。"赵主任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反着冷光，"你爱人不是总说你加班太多？"
孙副主任的手指在文件上抠出褶皱，终究没敢再说什么，攥着文件起身时撞翻了茶几上的茶杯，热水溅在裤腿上也顾不上，弓着背快步出了门。
门刚合上，陈秘书端着茶盘从外间进来。
她扫了眼桌上的调岗名单，目光在"吴主任任经发局副局长"几个字上顿了顿，指尖轻轻点了点桌角——这是她和林昭约好的暗号。
深夜十点，林昭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陈秘书抱着一摞文件推门进来时，他正对着系统界面研究权力博弈模型。
"区长去省厅汇报了。"陈秘书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动作快得像阵风，"这是今早市里的会议摘要。"她指了指最上面那份带"机密"水印的文件，"重点关注第三页最后一段。"
林昭翻开文件，一行字撞进眼帘："青阳区近期多起舆情事件需重点跟进，必要时可启动专项治理。"他手指在"专项治理"四个字上摩挲，系统突然弹出提示："上层关注指数+15%，建议加速布局。"
"谢谢。"林昭抬头看向陈秘书，姑娘耳尖泛红，低头整理着散落的文件："赵主任今天调了五个人，经发局、城建科都换了新人......"她声音越来越小，突然抬头，"林科员"
陈秘书走后，林昭靠在转椅上揉了揉眉心。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系统界面投下银边。
他输入关键词【权力博弈模型优化】，蓝色数据流在眼前翻滚，最终定格在"制造内部猜忌"六个字上。
"该让他们彼此怀疑了。"林昭轻声说，指尖划过系统生成的策略清单。
茶几上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是沈清欢下午送来的枸杞茶，现在已经凉透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赵主任的消息："明天上午十点，内部协调会，开发区项目审批议题。"林昭盯着"开发区项目审批"几个字，忽然笑了——这颗埋了三个月的雷，终于要炸了。
他关掉系统，起身关窗时，晚风卷着片银杏叶飘进来，落在桌上的文件上。
月光下，叶片脉络清晰如网，正对着"专项治理"那行字。
林昭弯腰捡起叶子，指腹蹭过叶尖的锯齿，眼底泛起冷光。
明天的协调会，该让某些人知道，棋局里的每一步，都早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