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缓缓漫过满目疮痍的江湖联盟总部。残垣断壁间,焦黑的镇魂符碎片在风中簌簌作响,尚未干涸的血迹将青石砖浸染成诡异的紫褐色。丁诗雅披着破损的玄色披风,赤脚踩过满地碎瓷,圣炎灵剑上凝结的血珠正一滴一滴坠入尘埃。
"盟主,第七批伤员已安置妥当。"绿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貌,她双匕上还沾着未擦净的黑血,左手臂缠着的绷带渗出大片殷红。议事厅临时改成的医庐内,此起彼伏的呻吟声混着刺鼻的药香,数十名药师正满头大汗地为伤员换药,熬药的陶罐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在破碎的窗棂间缭绕。
青羽道长跪坐在祠堂前,白发上还沾着昨夜战斗的硝烟。他颤抖着双手点燃三炷清香,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墙上密密麻麻的灵位。当最后一名弟子的名字被刻上石碑时,老道长再也支撑不住,靠在冰凉的石壁上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道袍前襟。
丁诗雅在废墟中踱步,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尸体。阴兵的残骸正在晨光中化为飞灰,而联盟弟子的遗体却保持着战斗的姿态——有的双手仍死死攥着敌人的手腕,有的怀中还护着染血的镇魂符。她弯腰拾起半面破碎的铜镜,镜中映出自己苍白如纸的脸,额角不知何时留下的伤口仍在渗血,凝结的血痂混着尘土,宛如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
"挖三丈深坑,用镇魂木垫底。"丁诗雅将铜镜轻轻放在一名少年弟子的胸口,那孩子不过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的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惊恐,"每个坟头都要种上青松,碑上刻清他们的籍贯姓名。"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红了眼眶。负责埋葬的弟子们默默点头,铁锹铲进焦土的声音沉闷而压抑,惊起几只盘旋在低空的乌鸦。
当最后一具遗体入土,夜幕再次降临。丁诗雅独自登上残破的了望塔,望着北方幽冥谷的方向。那里仍有阴云不散,隐隐传来噬魂幡不甘的呜咽。她握紧腰间的圣炎灵剑,剑身传来的热度让她想起昨夜首领灰飞烟灭的瞬间——那魔头临终前的狞笑仿佛还萦绕在耳畔,提醒着这场胜利的代价何其沉重。
传令下去,组建三支追剿队。"丁诗雅转身对候在塔下的绿竹说道,"重点排查暗黑教在中原的十三处分舵,尤其注意那些突然关闭的药庐和铁匠铺。"她展开一张泛黄的舆图,指尖重重戳在几个标记处,"这些地方表面上是寻常商铺,实则是他们炼制邪药、打造阴兵甲胄的巢穴。"
追剿行动持续了整整半个月。在一座废弃的窑厂里,联盟弟子们发现了尚未冷却的铸剑炉,炉中还残留着炼制阴铁的黑渣;某座寺庙的地窖里,藏着用活人炼制的血符咒;甚至有一队伪装成商队的暗黑教余孽,试图将噬魂幡的碎片偷运出中原。每一次行动都伴随着激烈的战斗,虽然敌人已是强弩之末,但垂死挣扎的反扑依旧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随着最后一处据点被拔除,江湖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平静。茶馆的说书人开始讲述"圣炎剑主力战暗黑教主"的传奇,酒肆里的剑客们举杯相庆,街边的孩童追逐着纸鸢嬉笑打闹。然而丁诗雅却丝毫不敢放松,她每日天不亮就出现在演武场,指导弟子们演练新创的剑阵;深夜则在书房研读从神庙带回的古籍,试图参透克制暗黑教的终极奥秘。
"盟主,南疆蛊巫派送来战书。"一日清晨,青羽道长捧着一封染着朱砂的信函匆匆赶来,"他们声称暗黑教余孽逃入十万大山,与当地巫蛊势力勾结,正在炼制更可怕的邪物。"丁诗雅接过信函,信纸边缘残留的蛊虫黏液让她瞳孔微缩。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飘来几朵乌云,远处隐隐传来闷雷。
她走到窗边,望着盟主张灯结彩的庆贺场面,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这场胜利不过是黑暗长河中的一朵浪花,真正的较量从未停止。圣炎灵剑在腰间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主人的战意。丁诗雅握紧剑柄,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暗黑的阴影还笼罩江湖一日,她便会执剑守护,直至黎明真正到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