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忍忍。"白小小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幕传来。她雪白的尾巴在潭水映照下泛着幽蓝微光,九条狐尾如屏风般展开,尾尖凝结的灵光正随着古老咒语节奏明灭。
林南咬破的舌尖尝到铁锈味,突然瞪大眼睛——玄机子留下的传讯玉简正从怀中浮起,在阴阳潭水汽中投射出扭曲的文字:『潭底有解』。
"不行!"白小小一把按住他颤抖的肩膀,"你的经脉现在就像摔碎的瓷瓶,再动用妖力会——"
话音未落,林南突然剧烈咳嗽,溅在岩石上的血珠竟一半泛金一半含青。他苦笑着抹去嘴角血迹:"好像......没得选了?"
白小小的耳尖剧烈抖动了几下。她突然咬破拇指,带着血腥味的指尖点上林南眉心:"以青丘之血为引,借幻月之力为凭......"随着咒语,她原本银白的长发从发根开始染上绯色。
"你在干什么?"林南想挣脱,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白小小剩余的咒语化作实质化的符文,在空中交织成锁链形状,最终没入两人胸口。
潭水突然沸腾般翻涌。林南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突然注入一丝清凉,就像盛夏突然饮下冰泉。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竟能清晰感知到白小小急促的心跳,以及她妖丹上那道斩妖剑留下的裂痕。
"同命契。"白小小脸色苍白如纸,却骄傲地扬起下巴,"现在你的反噬有我分担,但记住——"她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若我死了,你也会修为尽废。"
潭底传来沉闷的轰鸣,水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漩涡。林南来不及多言,抓起玉简纵身跃入水中。刺骨的潭水瞬间吞没了他,却在接触皮肤的刹那自动分开——他左眼的瞳孔已变成妖异的竖瞳。
水下世界比想象中广阔。借着妖瞳的夜视能力,林南看到潭底矗立着半块残碑,表面覆盖着人族符文与妖族图腾交织的纹路。当他游近时,碑文突然亮起,显现出玄机子模糊的虚影。
"果然是你。"虚影叹息道,声音带着千年沧桑,"触碰石碑时,我就感应到了妖尊令的气息。"虚影指向碑文某处,那里刻着与林南手臂上一模一样的暗金纹路,"当年我们十二位大修士与妖尊立约,这阴阳潭正是两族功法融合的试验场。"
白小小如游鱼般潜至身侧,狐尾在身后舒展。她盯着碑文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段妖族文字......记载的是契约内容!林天大阵根本不是封印,而是......"
"平衡装置。"虚影接话道,身形开始闪烁,"妖尊令是调节阀,持令者可决定灵力流向。可惜当年黑煞——那时他还叫暗影虎王——发动叛乱,导致大阵被篡改为单方面压制妖族。"
林南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碎片中的血色月光与眼前碑文重叠,他突然明白为何葬妖渊那些遗骸会保持互相保护的姿态。正要追问,整个潭底突然剧烈震动,无数气泡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血蝠群!"白小小猛地拽住他往上游。透过浑浊的水体,林南看到水面已被黑压压的蝠翼遮蔽,每只血蝠眼中都跳动着黑煞特有的猩红光芒。
就在他们即将破水而出的刹那,残碑突然迸发出刺目强光。那些交织的符文如活物般脱离石碑,化作金青两色流光钻入林南体内。他感到胸口妖尊令前所未有地灼热,仿佛有熔岩在血脉中奔流。
水面炸开的轰鸣中,林南抱着白小小跃至半空。他下意识挥掌,竟同时劈出丹鼎门的"青灵掌"与妖族的"裂空爪",两股力量螺旋交织,将最先扑来的十几只血蝠绞成血雾。
"这不可能......"白小小落在他身侧,狐耳紧贴头皮。她看着林南恢复如常的双手,声音发颤,"两族功法从来都是互相排斥的。"
林南按住胸口尚未平息的灼热感,望向开始崩塌的潭底石碑。玄机子的虚影在彻底消散前,嘴唇开合传递着最后的讯息。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林南从口型读出了三个字:
『祭天台』。
血蝠群突然如收到指令般齐齐转向,朝着玄黄山脉方向飞去。林南手臂上的妖纹微微发烫,与白小小胸前的同命契印记产生微妙共鸣。远处的地平线上,月蚀的第一道阴影正缓缓爬过银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