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结界比想象中更强。"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嘶哑。
白小小轻轻点头，鼻尖微动："空气里有诛妖香的味道，这种香料能刺激妖族现形。"她的九条狐尾在斗篷下不安地摆动，"你的手..."
林南迅速将手藏入袖中，但已经晚了。白小小抓住他的手腕，掀开衣袖，瞳孔骤然收缩——那些银色纹路正沿着他的血管向肘部蔓延，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声音紧绷如弦。
"从两界渊出来就这样了。"林南试图抽回手，却发现白小小的指尖在颤抖，"只是偶尔发痒，不碍事。"
一队身着黑甲的诛妖卫从街角转出，每人腰间都挂着特制的妖气感应铃。林南立刻拉着白小小退入巷子阴影处，后背紧贴冰冷的石墙。诛妖卫的脚步声渐近，感应铃突然发出细微的叮铃声。
"有妖气！"为首的诛妖卫厉声喝道。
林南感到手背上的纹路突然灼热起来，一股陌生的力量在体内翻涌。他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拼命压制那股想要破体而出的冲动。白小小的手按在他胸口，狐族特有的清凉妖力渗入经脉，暂时平息了躁动。
感应铃的响声渐渐平息。
"可能是野猫。"另一个诛妖卫嘟囔道，"这鬼香料熏得我鼻子都快掉了。"
等脚步声远去，白小小立刻掀开林南的衣领——银色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位置，形成一片精致的鳞甲状图案。
"这不是普通的妖化。"她的声音里带着惊恐，"我在古籍上见过这种纹路——天妖血脉完全觉醒的前兆。"
林南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呼吸粗重："我感觉...身体里有东西要冲出来。"他抬起眼，瞳孔在月光下变成了竖直的细线，"刚才差点控制不住。"
白小小跪坐在他面前，九条狐尾如屏障般将他们围住。她取出一枚青玉符贴在林南额头上，符咒立刻燃起幽蓝火焰。
"冰心诀也压制不住了？"她的声音发颤。
林南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轻呼一声。他的指甲不知何时已变得尖锐，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帮我..."林南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趁我还...认得你..."
白小小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符咒化作流光没入林南胸口，那些银色纹路顿时如退潮般缩回手腕处。林南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瞳孔恢复了正常。
"只能暂时压制。"白小小擦去额头的汗水，"我们需要找到玄机子说的那个茶楼。"
林南站起身时，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得异常清晰——他能看清百步外屋檐上猫头鹰羽毛的纹路，能听见三条街外酒馆里的碰杯声。更奇怪的是，他能闻到空气中各种气味的层次：铁锈味来自诛妖卫的刀剑，檀香味来自远处的寺庙，还有...血的味道。"那边。"他指向西北方，"有血腥味。"
白小小惊疑地看着他："你的嗅觉..."
"不只是嗅觉。"林南抬起手，五指在月光下投下带着利爪轮廓的阴影，"我感觉...力量增强了，但身体越来越不像自己的。"
两人沿着曲折的小巷前行，林南发现自己能轻易感知到方圆百丈内的生命气息——沉睡的婴儿、醉酒的书生、值夜的更夫...就像脑海中展开了一幅活点地图。这种感知能力让他既兴奋又恐惧。
转过一个街角，一座挂着"清心居"匾额的三层茶楼出现在眼前。门口灯笼上画着不起眼的狐尾标记，正是玄机子留下的暗号。
茶楼老板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到白小小时明显一怔，随即恭敬行礼："公主殿下，老朽等候多时了。"
白小小掀开兜帽："你认识我？"
"二十年前，白辰大人救过小老儿全家。"老者压低声音，目光扫过林南的手腕，"这位就是...新妖尊？"
林南还未来得及回答，突然转身面向窗外——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三里外马蹄声的异常节奏。
"三十七骑，重甲，朝这个方向。"他沉声道，"诛妖卫的精锐。"
老者脸色大变："不可能！我用障眼法掩护了你们的踪迹——"
"不是我。"林南抬起手，看着那些又开始蔓延的银色纹路，"是它在召唤什么。"
茶楼地板突然震动起来，柜台上的茶具叮当作响。林南感到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力量在体内苏醒，手背上的纹路如闪电般扩散至全身，在皮肤表面形成完整的鳞甲纹样。
"带她去密室。"他对老者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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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小抓住他的手臂："你控制不住天妖之力！"
"正因如此。"林南轻轻挣脱，"他们要找的是我。"
茶楼大门被一脚踹开时，林南已经站在庭院中央。月光下，他裸露的手臂和脖颈覆盖着银色鳞片，十指化为利爪，瞳孔缩成两道金色细线。
为首的诛妖卫举起弩箭："妖孽！受死！"
三十七支淬了诛妖水的箭矢破空而来。林南没有躲闪，只是抬起手——所有箭矢在距离他三尺处突然静止，如同撞上一堵无形墙壁。"我不想杀人。"他说，声音里混着奇异的共鸣，"退下。"
诛妖卫们惊恐地发现腰间的感应铃全部炸裂，黑甲上凝结出霜花。有人颤抖着指向林南身后："影...影子！"
月光将林南的影子拉得很长，但那影子分明长着犄角和翅膀的轮廓，与站在庭院中央的人形截然不同。
"最后一次警告。"林南向前踏出一步，地面随之震动，"退下。"
诛妖卫们仓皇后退，却在此时听到一声冷笑从屋顶传来："区区半妖，也敢在皇城放肆？"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秦无炎手持一柄缠绕着紫色雷光的长剑，剑尖直指林南眉心："终于找到你了，叛徒。"
林南感到体内的天妖之力在雷光刺激下沸腾起来，银色鳞片开始向面部蔓延。他强忍着撕裂般的痛苦，维持最后一丝理智："秦无炎，皇族才是真正的叛徒！萧太后在利用你们！"
"住口！"秦无炎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长剑雷霆般劈下。
林南本能地抬手格挡——雷光与银鳞相撞的瞬间，一圈冲击波横扫整个庭院。茶楼的瓦片纷纷炸裂，围墙轰然倒塌。烟尘散去后，秦无炎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剑被林南徒手接住，而对方的手臂上只留下一道浅痕。
"你..."秦无炎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动摇，"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南没有回答。他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断裂了——银色鳞片完全覆盖了他的面部，背后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一对骨刺刺破衣衫探出。他的视野突然拔高，看到自己投在地面上的影子已经完全化为龙形。
白小小的尖叫从茶楼内传来："林南！不要完全妖化！"
但已经太迟了。林南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推入识海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古老而狂暴的意志。最后残存的理智让他做了一件事——用尽全力跃向皇城外的方向，远离人群。
秦无炎正要追击，却被突然出现的玄机子拦住："殿下，追上去只会送死。"
"滚开！"秦无炎挥剑相向，却砍了个空——玄机子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夜风中：
"他正在成为预言中的那个人。"
与此同时，万妖域深处的古老祭坛上，沉寂千年的妖尊石碑突然亮起血光。黑煞从冥想中惊醒，望向皇城方向，虎目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天妖...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