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俗世皆可忘 作品

第5章 血战黑风·轮回初鸣

黑风谷。

其名不虚。

尚未踏入谷口,一股浓稠如实质、混杂着亡魂怨念、污秽能量与扭曲香火愿力的阴冷死气,便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上来,试图侵蚀生机,冻结神魂。谷内光线昏暗,常年笼罩着灰黑色的瘴雾,嶙峋的怪石如同扭曲的鬼影,地面上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溪流”——那是高度浓缩的污秽沉淀。

薪火祭坛带来的温暖与建木生机,在这里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无处不在的压抑与灵魂层面的沉重。

劫焰之军,如同刺入幽冥的利刃,在灰黑色的瘴雾中悄然行进。

最前方,是苏墨率领的佯攻主力——近五十名新生劫修与二十余名巫族精锐战士。他们体表的劫焰被刻意压制,光芒内敛,如同潜伏的火山。劫焰共鸣之阵处于半激活状态,由苏墨作为绝对枢纽维系,确保意志统一,力量随时可爆。

白泽及其统领的数十头形态各异、气息或灵动或凶悍的妖族,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分散在主力两侧的峭壁与乱石之中,收敛了所有气息。

周尘的身影则消失在瘴雾深处,唯有劫烬道源那冰冷的掌控感,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着整个战场,牢牢锁定着谷地最深处——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污秽与吞噬波动的核心区域。他怀中,青瑶依旧沉睡,但眉心的青莲印记,在进入黑风谷后,便持续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微光,与谷地深处某个被禁锢的存在,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商羊被两名巫族战士守护在相对靠后的位置。她紧闭着右眼,仅存的左眼(空洞)覆盖着特制的眼罩,但她的心神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全力感知着战场。眉心处,一点微弱的预知灵光闪烁不定,抵抗着污秽神核散发出的扭曲力场,为整个联军提供着模糊但至关重要的全局预警。

“前方……三百步……左转……避开……污秽陷阱……”

“右侧……崖壁……有……隐藏的……香火傀儡……三个……”

商羊嘶哑而断续的声音,通过苏墨的劫焰共鸣之网,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战士的意识中。她的每一次预警,都伴随着身体轻微的颤抖和眉心灵光的剧烈闪烁,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反噬压力。

队伍在商羊的指引下,如同行走在刀尖,精准地规避着一个个致命的陷阱,悄无声息地逼近谷地核心。

终于,一片相对开阔的、如同被巨力硬生生掏空的山腹地带出现在眼前。

景象,触目惊心!

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池沼!池沼中翻滚着粘稠如沥青的污秽液体,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在其中沉浮、哀嚎,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池沼上方,悬浮着一枚直径丈许、如同巨大黑色心脏般的物体——污秽神核!

它缓缓搏动着,每一次收缩,都从下方池沼中抽取海量的污秽与亡魂怨念,每一次舒张,都喷吐出更加浓郁的、带着窃取本源气息的黑色波纹!无数由污秽神文构成的暗金色锁链,如同巨蟒的触须,从神核中延伸出来,一部分深深扎入池沼,另一部分则刺入山腹四周的岩壁!

而在那些岩壁之上,赫然镶嵌着无数由纯粹香火愿力凝聚的、面无表情的金甲天兵傀儡!它们如同沉默的守卫,空洞的眼窝冷冷地俯视着池沼。更令人心悸的是,在池沼的正上方,岩壁穹顶处,一道模糊的、由纯净轮回之力构成却布满了污秽锁链的——古井虚影,被强行禁锢在那里!那便是被污染扭曲的轮回井投影!

“呜……”商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一晃,眉心灵光瞬间黯淡大半!“神核……力场……太强……扭曲……”

几乎在商羊预警的同时!

嗡——!!!

那搏动中的污秽神核,仿佛感应到了大规模生人气息的靠近(尤其是劫焰蕴含的生机与意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黑光!一股恐怖的吞噬与扭曲力场,如同无形的黑洞,瞬间笼罩了整个核心区域!

噗!噗!噗!

数名靠得稍近、劫焰稍弱的新生劫修,体表的火焰瞬间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意识一阵恍惚,动作瞬间僵直!

“敌袭!!”山壁四周,那些镶嵌的香火天兵傀儡,空洞的眼窝瞬间亮起冰冷的金光!至少上百尊傀儡同时激活,手中由香火愿力凝聚的长矛、刀剑,带着禁锢神魂的诡异力量,如同金色的暴雨,朝着暴露位置的联军主力攒射而下!同时,池沼中翻滚的污秽液体也如同活物般掀起巨浪,卷向众人!

“结阵!劫焰共鸣!巨盾!守!”苏墨的咆哮在力场压制下依旧穿透瘴雾!他胸膛劫焰核心轰然爆发,意念如同燃烧的钢索,强行引动所有战士的意志共鸣!

轰——!

一面巨大、凝实、边缘流淌着血色巫纹与暗金锋芒的劫焰巨盾,在众人头顶瞬间成型!巨盾表面,无数细小的劫焰符文明灭闪烁,散发出坚韧的守护道韵!

铛铛铛铛——!!!

香火神兵的攒射狠狠撞在巨盾之上,爆发出密集如骤雨的金铁交鸣之声!巨盾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下方维持巨盾的战士们个个脸色发白,身躯剧震!污秽巨浪拍击在盾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顶住!守护意志!想想那些被窃取的亡魂!”苏墨嘶吼着,自身劫焰疯狂注入,引导着共鸣之阵的力量流转,修补着巨盾的裂痕!

“妖族!撕裂右翼!”白泽清冷的声音响起!

“吼!” “唳!” “嗷呜——!”

潜伏的妖族瞬间暴起!一头通体覆盖青玉鳞片、头生独角的巨犀,如同移动的山峦,狠狠撞向右侧崖壁,将数尊天兵傀儡连同岩石一起撞得粉碎!数只翼展数丈、羽毛如钢刃的雷鹰,带着刺目的电光,俯冲而下,利爪撕碎傀儡!更有擅长幻术与毒素的妖物,在傀儡阵中制造混乱!

妖族突如其来的猛攻,瞬间打乱了香火傀儡的阵脚,减轻了正面巨盾的压力!

“就是现在!”苏墨眼中精光爆闪!他不再维持巨盾,意念猛地一转:“阵转!劫焰长河!冲刷左翼!”

轰——!

巨大的劫焰之盾瞬间瓦解,化作一条燃烧着焚世之焰的赤金洪流,带着所有战士的意志与力量,如同决堤的天河,狠狠冲刷向左侧崖壁密集的傀儡群!

轰隆隆——!!!

火焰洪流所过之处,香火傀儡如同纸糊般被点燃、融化、崩解!污秽的岩壁被灼烧出深深的沟壑!

正面压力骤减!

而就在联军主力成功吸引所有守军注意、战况陷入白热化的刹那——

一道暗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幽冥的流星,无视了污秽神核的恐怖力场,瞬间出现在那搏动的巨大黑色心脏——污秽神核的正前方!

周尘!

他怀中,青瑶眉心的青莲印记光芒大放!

“青瑶,共鸣!”周尘低喝,一股精纯的劫烬道韵包裹着青瑶体内苏醒的轮回雏形气息,化作一道无形的、纯粹而坚韧的秩序波动,如同最精准的钥匙,狠狠刺向穹顶那道被污秽锁链缠绕的轮回井虚影!

嗡——!!!

被禁锢的轮回井虚影,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光芒!井壁上缠绕的污秽锁链发出刺耳的绷紧声,剧烈震颤!一股渴望解脱、渴望重归秩序的强烈意念,狠狠撞向下方束缚它的源头——污秽神核!

“吼——!!!”

污秽神核仿佛被戳中了要害,发出一声愤怒而痛苦的无声咆哮!其搏动瞬间紊乱!吞噬与扭曲力场出现了明显的滞涩和波动!延伸向轮回井的锁链光芒急速黯淡!

时机已至!

周尘眼中,暗金的漩涡燃烧到极致!他不再压制自身气息,劫烬道源核心轰然爆发!一股纯粹的、极致的、代表着宇宙破灭本源的伟力,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仿佛能斩断时光、湮灭万法的——暗金劫剑!

“破!”

剑出!

无声无息!

唯有最纯粹的破灭真意!

暗金劫剑无视了空间距离,无视了神核表面的污秽屏障,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狠狠刺入了污秽神核的核心——那搏动最剧烈、污秽最浓郁的一点!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爆炸,在污秽神核内部爆发!

没有火光,只有最深沉的黑与最刺目的暗金在疯狂对冲、湮灭!粘稠如沥青的污秽液体如同被投入了沸油,瞬间气化!无数被禁锢在神核中的亡魂碎片发出解脱般的尖啸,化作道道青烟消散!那延伸向四面八方的污秽神文锁链,寸寸断裂、崩解!

禁锢轮回井虚影的锁链,也在同一时间彻底崩断!

嗡——!!!

失去了枷锁的轮回井虚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光芒!一股宏大、公正、承载生灭流转的轮回气息,如同春风般瞬间涤荡了整个污秽的核心区域!虽然依旧只是虚影,却让所有被禁锢在此的亡魂,感受到了久违的解脱与往生的希望!

“轮回……开了!!”

“往生!是往生的气息!”

池沼中沉浮的亡魂发出无声的欢呼,残缺的魂体在纯净光芒的照耀下,开始变得凝实,带着解脱的安详,缓缓升腾,朝着那打开的轮回井虚影飘去!

污秽神核——破!

然而,就在神核崩解、轮回井光芒大放、亡魂得以解脱的狂喜瞬间——

异变陡生!

一道粘稠、深邃、散发着无尽贪婪与古老混沌气息的暗红血影,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无视了空间的阻隔,从众人头顶的瘴雾穹顶——以超越感知的速度——狠狠扑下!其目标,赫然是神核崩解后,散逸出的最精纯、最本源的污秽核心碎片,以及……那刚刚摆脱束缚、力量处于最纯净也最不稳定状态的轮回井虚影!

“小心头顶!!”商羊发出凄厉到变形的预警,右眼眼角,暗金色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汹涌淌下!她感知到了一股远比污秽神核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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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神……气息!”白泽脸色剧变!

那道暗红血影的速度太快!快到场中无人能及时反应!唯有周尘,在血影出现的刹那,劫烬道源的恐怖感知已将其锁定!

但周尘刚刚全力破开神核,道源之力正处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微妙间隙!他若回身拦截血影,必无法顾及散逸的污秽核心与脆弱的轮回井虚影!而苏墨等主力,正被残余的香火傀儡纠缠!

千钧一发!

“吼——!”一声苍茫古老、带着决绝守护意志的龙吟,猛地从周尘怀中响起!

沉睡的青瑶,不知何时竟睁开了双眼!她的双眸,一只清澈如昔,蕴含着无尽悲悯;另一只,却流转着大地般厚重的神性威严!她眉心的青莲印记光芒暴涨!

她没有攻击那道恐怖的血影,而是双手结出一个玄奥无比的法印,对着那刚刚解放、光芒大放的轮回井虚影,轻轻一推!

嗡——!!!

一股精纯浩瀚的轮回之力,混合着建木磅礴的生机,瞬间注入轮回井虚影之中!虚影猛地凝实了一瞬,井口光华大放,爆发出强大的吸力!

那些正飘向井口的、被解放的亡魂,速度陡然加快!而散逸在空中的、最精纯的污秽核心碎片,竟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而有序的轮回之力吸引,如同百川归海,不受控制地被卷向井口!

那道扑下的暗红血影,抓向污秽核心碎片的动作,瞬间落空!

“混账——!”一个冰冷、暴怒、非人的意念,在血影中炸响!它猛地调转方向,不再理会污秽碎片,而是带着更加恐怖的毁灭气息,狠狠抓向青瑶!它要吞噬这坏它好事的轮回雏形!

“找死!”

周尘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这短暂的间隙,已足够他回气!劫烬道源之力瞬间恢复巅峰!暗金劫剑再次凝聚,带着焚尽诸天的怒火,后发先至,狠狠斩向那道暗红血影!

轰——!!!

暗金劫剑与暗红血影狠狠碰撞!

无法形容的能量风暴在狭小的山腹核心炸开!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残余的香火傀儡、污秽池沼、嶙峋怪石,在这对撞的余波中瞬间化为齑粉!苏墨等人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

光芒散尽。

那道暗红血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如同受伤的野兽,瞬间收缩,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血线,遁入崩塌的岩壁缝隙,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令人心悸的、属于古神的、纯粹毁灭的残留气息。

周尘持剑而立,护在脸色苍白、重新陷入沉睡的青瑶身前,暗金的瞳孔冰冷地扫视着血影消失的方向。

焦土之上,终局余孽——古神克隆体——终于,露出了它致命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