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无尘啊 作品

第82章 银河碎片婚纱照

顾氏珠宝工坊的熔炉映红了沈星晚的侧脸。

她隔着防爆玻璃看铂金在1600c高温下化作银河,顾言正将那块抗体晶体投入烈焰。三个月前从他锁骨处咬下的齿痕在白衬衫领口若隐若现,此刻随着他操作机械臂的动作,在火光中起伏如月海。

"顾太太确定要熔了定情信物?"首席工艺师擦着汗问。沈星晚抚过婚纱腰封处的星轨刺绣,指尖在"sw-Allergyfree"的暗纹上流连:"把病理数据炼成婚戒,才是顾先生擅长的浪漫。"

警报器突然响起,却不是熔炉过热。顾言扯着她躲到钛合金模具架后时,沈星晚闻到了熟悉的鸢尾花香——他竟把抗敏喷雾换成了她的沐浴露味道。

"三小姐别躲了。"管家苍老的声音混着脚步声传来,"老夫人说婚纱照必须在老宅拍,这是祖宗定的规矩。"

顾言忽然将她推进真空铸造舱。舱门闭合的刹那,沈星晚看见他单手解开领扣,露出锁骨上那个已经淡化的咬痕:"告诉老夫人,我的祖宗是哥白尼。"金属舱壁将他的尾音过滤得冷硬,"只认天体运行规律。"

真空泵启动的轰鸣中,沈星晚的婚纱裙摆开始无重力漂浮。她看见顾言在操作台上快速敲击,全息投影里浮现出六个拍摄坐标,每个都对应着他们对抗家族规训的里程碑。

当舱门再度开启时,顾言手中的铂金戒指还泛着淬火后的余温。戒圈内侧的星轨图上,代表治疗毕业那天的坐标点镶着枚淡蓝色晶体——正是被他偷偷替换下来的抗体原石。

"第一站。"他将戒指套上她无名指,"苏州河下游的老船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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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节的午后,河水漫过生锈的起重机轨道。

沈星晚赤脚踩在潮湿的柚木甲板上,十二层星砂婚纱在闷热的风里泛起涟漪。摄影师正在调试安装在起重机臂上的镜头,那是顾言特意复刻的初遇视角——三年前他在这里撞翻她的画架时,起重机监控恰好录下她耳后晃动的银杏叶耳坠。

"当时你弯腰捡素描纸,后颈..."顾言的声音突然从背后贴上来,带着冰镇杨梅的凉意。他指尖划过她脊柱处的婚纱镂空设计,"第七节脊椎的位置,落着片银杏叶。"

沈星晚猛地转身,发间抗体晶体撞出细响:"所以这个透视剪裁是顾董的手笔?"她故意将背脊贴向他的掌心,"医学解剖学学得不错。"

快门声在此时响起,顾言的手正悬在她腰窝上方,像在触碰无形的星轨。摄影师看着即时成像的相纸惊呼:"顾太太背后出现了光晕!"

众人围拢时,沈星晚才发现婚纱的铂金丝线正在折射水面波光。那些被她体温焐热的金属纤维,在潮湿空气中析出淡蓝色光雾,恰似治疗时过敏原在血液中游走的轨迹。

"第二站。"顾言用西装裹住她起雾的肩头,"该去和你的救命恩人打招呼了。"

仁和医院天台的白鸽群腾空而起时,沈星晚正站在星空穹顶的残骸上。三个月前顾言炸毁这里筹建实验室,却独独留下那面嵌满监测仪碎片的玻璃幕墙。

"当时你在这里说了句话。"顾言将白纱披在她头顶,手指突然探向她的唇。沈星晚本能地咬住,舌尖尝到铂金与沉香交织的味道——是那枚婚戒在淬火时沾染的气息。

快门第108次按下时,暴雨倾盆而至。顾言抱着她躲进废弃的诊疗室,沈星晚的裙摆卡在自动门缝隙。黑暗中她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接着有凉意攀上小腿——顾言竟徒手撕开十层裙裾,露出她脚踝处的星月纹身。

"去年你在米兰纹的?"他呼吸突然加重。沈星晚屈膝蹭过他喉结:"顾总监视器里没拍到?"湿透的白纱缠住两人手腕,"当时纹身师说...这是囚禁金丝雀的锁链。"

闪电劈开云层的刹那,顾言咬住了她纹身的月牙尖。监测仪残骸突然亮起,显示着去年今日她的过敏原阈值。当疼痛与酥麻顺着血管攀升时,沈星晚在混沌中听见他说:"现在它是猎户座的箭矢。"

暴雨在傍晚骤歇,顾言临时更改了第三站坐标。当沈星晚看见"玲珑绣坊"的匾额时,指尖的婚戒突然开始发烫——这是母亲离家前经营的最后一家苏绣铺子。

"婚纱最后一个配件在这里。"顾言掀开防尘罩,露出玻璃展柜里的绣绷。沈星晚的瞳孔瞬间收缩,素白缎面上赫然是她六岁时乱绣的星象图,针脚间还粘着干涸的鼻血印。

身后传来机械运转声,二十年前的绣花机突然开始工作。顾言握着她的手按在操控杆上:"你母亲改装的自动刺绣机,用星轨数据编程的。"老旧的显示屏亮起,代码栏里闪烁着"sws nebula"的字样。

沈星晚感觉眼眶发烫。她终于明白为何治疗期间顾言总在深夜消失,原来是在修复这些刻着她生命密码的老机器。当绣针开始沿着她童年歪扭的针脚行走时,婚纱拖尾上突然浮现出荧光丝线勾勒的星云图。

快门声惊醒了尘封的岁月。顾言突然单膝跪地,将绣绷残片举过头顶:"沈小姐愿意永远做我的过敏原吗?"

没等沈星晚回答,绣坊的木门突然被撞开。顾家长辈带着保镖冲进来,老夫人龙头杖敲碎满地星光:"胡闹!顾氏主母的婚纱照怎么能..."

"怎么能不拍全家福呢?"沈星晚突然拽过防尘罩披在肩上,绣针带着荧光丝线破空而出,"正好用这卷百年苏绣当背景布。"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她扯断了婚纱腰封的暗扣。藏在其中的抗敏药粉漫天飞舞,落在老夫人精心保养的银发上,像撒了一头银河碎屑。

顾言的笑声震落了梁上积灰。他接过绣针穿过家族图腾的绣片,将沈星晚扯进怀里:"忘了说,顾太太刚签了抗敏基金会代言合同。"沾着药粉的指尖划过老夫人颤抖的下颌,"现在她的过敏史价值三个亿。"

返程的房车穿过外滩隧道时,沈星晚正在查看相机里的原片。顾言突然将淬火戒指浸入香槟杯,铂金与气泡酒碰撞出奇异的蓝光:"知道为什么选今天拍摄吗?"

她含着冰块摇头,舌尖被冻得发麻。顾言按下车窗,陆家嘴的霓虹涌进来,在他瞳孔里映出破碎的光斑:"三年前今天,我在老船坞监控里看见个过敏发作的姑娘。"他舔掉她唇角的香槟,"她抓着肾上腺素笔的手在画北斗七星,睫毛上粘着杨梅汁。"

沈星晚的耳坠突然脱落,抗体晶体滚进他衬衫领口。顾言却按住她要摸索的手:"别动。"他的喉结在晶体硌出的红痕下滚动,"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张婚纱照。"

隧道顶部的星空灯牌渐次亮起,沈星晚在车窗倒影里看见自己锁骨处的晶体重影。那枚从婚戒上脱落的抗体原石,此刻正在顾言心口烙下淡蓝色的星形印记,像宇宙颁发给过敏者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