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安以最快速度将孟芸书送到医院。
抢救室外灯光刺眼,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消毒水气味。
秦怀安靠在墙上,英俊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躁郁。
就在这时,助理的电话急促地打了进来。
“秦总,不好了!网上的舆论……反转了!”
秦怀安眉心一拧:“什么意思?”
“您快看热搜!不知道是谁,爆出了宋今禾高中时被霸凌的照片,甚至还有几张被撕破衣服的不雅照。”
“现在有人带节奏,说宋小姐上学时就喜欢装柔弱抢别人男朋友,男女关系混乱。还说这次的名额本来就不是她的,那段录音也是她恶意剪辑过的,根本不是全部的真相!”
秦怀安立刻点开微博,刺目的热搜词条瞬间跳入眼中。
#宋今禾心机婊#
#宋今禾霸凌者还是被霸凌者#
#孟芸书被冤枉#
他点进去,铺天盖地的都是宋今禾的照片。
宋今禾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头发凌乱,脸上和手臂上满是伤痕,校服的衣领被撕大开,嘴角还带着血迹。
狼狈不堪的照片挂满了整个网络。
网上那些污言秽语,比照片本身更像一把把尖刀。
【我就说孟芸书那种白富美怎么会干这种事,原来是被绿茶给阴了!】
【这女的看起来就好惨,结果是个装的?高中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被霸凌。】
【录音都能剪辑,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心疼孟芸书,被这种人缠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舆论轻而易举调转方向。
照片上凄惨无助的宋今禾,像极了秦怀安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他抑制不住的心疼,怒火涌上心头,“立刻把这些热搜给我撤下来!”
挂了电话,他拨出宋今禾的号码,然而听筒里却只有冰冷的忙音。
宋今禾不接电话。
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秦怀安下意识想去找她。
刚迈出一步,抢救室的大门被推开,“秦先生,病人失血过多,虽然暂时止住了血,但情况很不乐观。这是病危通知书,请您签个字。”
“病危通知书”五个字,将秦怀安瞬间浇醒。
他看着医生,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抢救室大门,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算了。
宋今禾当年经历了那么多校园霸凌都能挺过来。
这次也能挺过去。
芸书不一样,她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生死未卜。
最终,秦怀安接过了那张纸,沉声道:“我知道了。”只对电话那头的助理交代,“去查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
*
宋今禾正蜷缩在那个她曾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小房子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幽幽的冷光,照亮了她惨白如纸的脸。
屏幕上,是她不堪回首的过去,是她被尘封在心底最深处的噩梦。
昔日被霸凌的照片如今被放大在无数陌生人面前。
水军甚至在评论区疯狂带节奏,将同情的声音彻底淹没。
甚至有人扒出了她的手机号和奶奶的家庭住址。
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污言秽语和诅咒短信。
【贱人,怎么不去死啊?】
【装什么白莲花,你这种人就该被烂人搞!】
【地址已经知道了,以后出门给我小心点。】
她只是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而已。
为什么到头来,她却成了罪该万死的那个?
原来,在权势面前,真相可以被随意涂抹,黑白也可以瞬间颠倒。
她所有的挣扎,不过是一个笑话。
恍惚间,宋今禾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阴暗。
被无数人肆意辱骂,拳打脚踢。
一个小时后,秦怀安的助理查到了真相。
“秦总,是李玟买通了水军干的。”
秦怀安眼神一厉。
居然敢动他的人,活腻歪了吗?
他想要李玟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很快又想到李玟是贺言的女人。
而贺言又是孟芸书表弟。
芸书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不能再让她因为贺言的事伤心。
秦怀安终究还是犹豫了。
“定位宋今禾的位置。”他压下怒火,做出了决定。
等到孟芸书的手术结束,医生宣布她暂时脱离生命危险,秦怀安才动身去找宋今禾。
然而,当他推开出租屋的木门时,看到的是一个几乎失去所有神采的宋今禾。
她抱着膝盖缩在墙角,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暗淡无光。
秦怀安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些:“我帮你查到了,热搜的事情是李玟做的。”
他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心中划过刺痛,但说出口的话却变了味道:“宋今禾,如果你当初听话,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以为这是安抚,却不知这更更像是奚落。
“网上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干净,也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秦怀安伸手,想去碰的头发,却被宋今禾麻木的避开。
“只要你以后不再闹脾气,乖乖的,比赛名额的事,我也可以重新给你安排一个更好的。”
他像是在施舍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
宋今禾终于有了反应,她慢慢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破碎的绝望。
她哽咽着,声音沙哑得厉害:“秦怀安,你走吧,我不会再接受你的任何施舍了。”
“你不是我的救世主,相反,正是因为有你,我才会被欺负得更惨。”
因为他是孟芸书的保护伞,所以她所有的反抗都成了闹脾气;
只要她敢斗胆跟孟芸书作对,就会变成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的蝼蚁。
秦怀安的心莫名被这句话狠狠揪了一下,有些心疼,也有些无措。
他想再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手机又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
“秦先生!不好了!孟小姐醒来后情绪激动,现在……现在跑到天台上去了!”
秦怀安心头一跳,所有的情绪瞬间被焦急和担忧覆盖。
“看住她!我马上就到!”
他猛地站起身,看也没再看宋今禾一眼,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外。
门被重重甩上,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宋今禾和近乎死寂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