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绝望至极
明明他们的世界早就彻底隔绝了。
可他，竟然在那样一瞬间，穿越了所有的伪装和防护，只凭一个眼神，就认出了她。
而那一声呼唤，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撕心裂肺，绝望至极。
宋意闭了闭眼，胸口一阵刺痛。
可她很快平静下来。
王思远站在她前方，挡得严严实实，语气冷得像冰：
“萧先生，我劝你冷静！”
“你认错人了！”
“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萧晨阳愣住了。
他摇摇头，脸上带着极其痛苦的表情：
“不……我不会认错……”
“是她……是她啊……”
温雪梨已经崩溃大哭，拉着他的手臂死命不放，哭喊着：
“你看看我啊，晨阳，是我啊……我是诗韵，我一直在你身边……”
萧晨阳却像听不见一样，只一味地朝着宋意的方向挣扎。
现场的宾客已经一片哗然，低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葬礼的肃穆气氛彻底破裂，像一张被撕碎的黑布，露出了底下支离破碎的真实。
萧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强行上前，和温雪梨一起把萧晨阳压制住，对王思远低声说：
“王先生，今天的事……请你不要介意！”
王思远冷冷看了她一眼，声音低而危险：
“如果再让我的人受半点惊吓！”
“我保证，萧家不会比现在更好过！”
说完，他不等任何人回应，直接搂着宋意的肩膀，把她带出了葬礼现场。
宋意被他护在怀里，步伐微乱，但没有挣扎。
她能感受到他手掌传来的温度，坚定而温柔，像是给了她最后的一层保护。
出了门，她回头看了一眼。
远远的，萧晨阳被几个佣人和保镖死死按着，仍旧在歇斯底里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到破碎，却依然不肯停下。
像一只被丢弃在黑暗里的孤狼，绝望地哀嚎。
宋意的眼眶微微发热。
但最终，她只是转回头，低声对王思远说：
“走吧！”
她不会回头了。
哪怕曾经痛到撕裂。
哪怕他叫的，是她的名字。
她已经，走到新的世界了。
她不属于那里了。
车驶离了王家老宅，夜色沉沉压在京北的天幕上，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了下来，刷刷地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外头的街灯。
宋意坐在副驾，靠着座椅闭着眼，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尖发白。
王思远一只手掌控着方向盘，余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他没有问一句。
也没有开口安慰。
只是默默地，稳稳地开着车，像一座随时可以让她靠近的城堡。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
直到车停在王家在郊外的一处私人别墅前，王思远熄了火，侧头看向她，声音低沉而温柔：
“到了！”
宋意慢慢睁开眼，眼神里还残留着方才葬礼上那一瞬的动荡。
她沉默地点头，推开车门下车。
雨已经小了，但风里还带着微微的凉意。
王思远撑着伞，替她挡着风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别墅。
屋里开着暖气，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弥漫着，灯光温暖柔和，驱散了外头所有的寒意。
宋意换了鞋，脱下外套，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指节泛着青白。
王思远在她对面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推到她手边。
宋意盯着那杯水看了很久，才哑声开口：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王思远微微皱眉，声音很轻：
“不是麻烦！”
“你没做错什么！”
宋意苦笑了一下，眼眶泛红：
“我以为……已经够小心了！”
“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
王思远沉默了片刻，声音低哑：
“他疯了！”
“他认出的，不是你！”
“是他自己的执念！”
“你不需要为他的疯癫负责！”
宋意咬着牙，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不是因为愧疚。
也不是因为害怕。
只是因为，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把她曾经最深处压着的痛，连根撕了出来。
让她再次赤ll地感受到：
哪怕她换了名字，换了身份，换了面容。
有些伤痕，还是永远也无法彻底抹去的。
王思远看着她，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到她身边，半跪下来，伸手轻轻把她抱进怀里。
他动作很轻很轻，像是生怕吓到她。
宋意僵了一下，没有挣扎。
只是把脸埋进他的肩膀，任由眼泪一点点打湿了他的衬衫。
王思远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给她一片可以无所顾忌地落泪的地方。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屋里，只有她压抑着的哭声，细细碎碎，如同夜色里最轻柔的呜咽。
很久很久之后，宋意终于平静下来。
她推开他，低声道：“谢谢！”
王思远替她拢了拢凌乱的发丝，语气温柔坚定：
“别说谢谢！”
“我陪你，不是为了要什么回报！”
宋意吸了吸鼻子，眼眶还红着，声音有些发哑：
“思远，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他看着她，声音坚定：“你已经走得很远了！”
“你有资格难过！”
“有资格脆弱！”
“也有资格继续往前走！”
宋意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他说得对。
她哭过了，痛过了。
但她不会倒下。
也不会回头。
她必须走下去。
为了自己。
也为了曾经那个在黑暗中咬着牙坚持下来的自己。
第二天一早，宋意醒来时，天已经放晴了。
她坐在窗边，看着外头被雨洗过的街道，树叶青翠欲滴，空气里带着清新的泥土香。
王思远煮了早餐，两人安静地吃着。
吃到一半，宋意忽然抬头，看着他，认真地开口：
“思远，我想尽快离开京北！”
王思远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微微颔首：
“好！”
“去哪？”
宋意想了想，轻声说：
“南方！”
“找一个没那么多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王思远点头，没有任何犹豫：
“我陪你！”
宋意鼻尖微酸，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萧家老宅。
地下一层的病房里，萧晨阳静静地坐在窗前，目光空洞地盯着那扇假窗。
假窗外，播放着晴天的画面。
槐树葱郁，阳光灿烂，小径干燥。
可他看不到。
他眼里，只有那个在葬礼上远远看到的背影。